19.玩笑。
姜淳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拿至眼前一看,浓重的一道黑色,当即脸色一沉。
所谓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是米落非巧妇之手,着实可惜了。
再望去尉冶,他的笑意肆无忌惮的扬成得逞的嘴脸,心情大好般的走出正厅。
姜淳一情绪依然愤愤的不满,看着眼前的菜色,如此时要不回玉佩的她一样怏怏不乐。
只是,后日的蒋维兴寿宴,这是个机会,又让她打起了精神。
夜间的后园寂静无声,站在护栏前看着湖水,与水面的月影作伴,实显伶仃。
云烟来唤过她两次,她都以闷为由要在这多吹吹风,让她们困了先睡。
有了上次未遂的行动,这一次她不想再错失良机,于是她需要一个缜密万无一失的计划,哪怕以一命换一命。
只是,在丞相府却并不似在将军府这般容易下手,再加上她跟在尉冶身侧必不便离开,她怕到时候见机行事会耽误太久….
月色如纱,衬着她的叹息也变的轻柔。
“何故叹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骤然回头:“将军怎也有闲情逸致此时来后院散步?”
尉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夜色把院中万物笼罩,也包括她。
“记得我今日说,莫用问题回答我的问题?”他禁止她转移话题。
抬头望月,分外柔和,似明玉。
此场景,亦和多年前相似。
只是从始至终,留存在脑海中的只他一人。
姜淳一转过身背对着她,看着平静无痕的湖面:“并未叹息,怕是将军错将风声听成了叹息。”
尉冶勾了勾无所谓的嘴角,想起清晨时,问道:“你自小就如此口齿伶俐?”
姜淳一后背微怔,似是被一阵冷风吹直了身板。
而尉冶似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戳中了她的伤心事,拧了拧眉心,又道:“那可能是本将把风声听错了罢。”
她没作答,眼底的沉静和湖面一样,没有温度,也不见底部。
见她伤神的模样,他不由的染上一抹自责。
正欲再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扭头望向他,没有错过他眸中此时浮现与往日不同的情绪。
是柔和,是小心翼翼,是试图弥补。
是不一样的尉冶。
她的声音和月色一样缥缈,轻的没有丝毫的温度,宛如是一场平淡的质问:“将军爱上我了?”
尉冶皱眉,眉心深陷下去,连同方才脸上的温度也瞬间抽离。
她的话似塞外捎信的飞鹰,带来□□裸又血腥的真相。
他连矢口否认都用了数秒的时间,又或者这是他一贯对于真相的本能是不拒绝。
他与她的视线在浅淡的风中相交,那么直白又那么明亮,却又是那么薄凉。
见他轻启薄唇,她却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轻嗤一道清脆的笑声在如此月清风柔的夜色里响起,划破周边的寂静,久久缱绻在湖面上。
“将军可真是严肃,九儿不过是开了一个小玩笑罢了。”她抬起袖口掩嘴,笑的摇曳生姿,模样好生虚假。
尉冶的脸色彻底沉下去,融进夜色。
嗓音夹杂着寒意:“玩笑?”
姜淳一止住笑,又撇头望向她,带着风情上扬的眼角,亦或是被月色衬的越发白皙的肌肤,都似乎是在挑衅。
她的声音娇嗲糯软:“将军生气了?”
尉冶平住气息,眼底皆是压抑和隐忍。
“姜淳一。”
这一次她自然而然的应上她的真实姓名:“怎么了?”
她笑的唇畔生花,眉眼昳丽,却故意对他此时的神情视而不见。
尉冶掐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二字道:“别笑。”
这抹笑,刺眼。
如同是在嘲笑他般,嘲笑他对她…….
下巴吃痛,她的笑在尉冶不知收敛的力度下变的扭曲。
“九儿不笑了便是。”她试图拿下他的手,只是手刚碰触带他的手背,他似嫌弃般的收回,躲开她的碰触。
就连眼底也冒出在入云阁见面时的那般厌恶之色。
她转过视线,不愿再去探究,半边脸敛进尉冶看不见的夜色。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停顿了好一会后才开口道:“到底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
有时候他都无法确定,到底她是否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她把手搭在栏杆之上,狭长的眼尾别有一番姿色,宛如一幅画。
可是在他眼中却没有了美感,还是由她亲手摧毁。
“真假有那么重要么?”这一次她没有回避他的问题,只是却也没有给出回答。
“不重要么?”他们之间心知肚明对方表达的意思,虽并未真正的言破,打着最劣质的哑谜。
她沉思片刻,最后回答说:“不重要。”
她不愿继续说下去,转身依旧是噙着妩媚的笑意:“九儿困了,先行告退,将军早些休息。”
说完,欠身要离开。
只是步伐尚未迈出几步,手臂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抓住。
尉冶没有回头,只是拦住了她。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一贯深沉浑厚的嗓音,在这样幽静的夜色下倒显得有几分寂寥:“姜淳一。”
张口只此三字,她能感受到的是他手中收紧的力度。
低头能够透过清浅的月色,看到他酮色的手背上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她眼底一沉,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将军可是还有事要吩咐?”
尉冶缓缓回过身来,一步步朝她走近,她下意识的退后,只是他把她的手臂禁锢的分外牢实,不让她的步伐得逞一步。
他的视线凛然,每一个字都似经历了一番斟酌:“自打你踏进将军府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将军府的人,明白吗?”
最后三个人,他加重了口吻,不似在询问更像是在强调。
背后的深意,他藏的恰好,不用让自己难以启齿,却也无法确定听者是否真的会意。
他本是战场上厮杀的血腥方刚男儿,却在儿女情长上牵肠挂肚了数十年。
归根结底,是她。
他将她收紧在自己的手中,宛如稍稍松手她就会溜走。
“回答我。”
她抬眸,错开他炽热的视线,笑道:“九儿自然明白。”
“姜淳一。”他赫然打断她,他讨厌听到付九这个名字,从一开始便是。
此时,他似乎像是失去了控制,亦或是露出了最矛盾的原貌。
“那将军又是否明白?”她望着他因为隐忍而紧绷的下颚:“是真是假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么?”他步步紧逼,试图打开她死死锁牢的心。
湖面的月光潋滟,岸上的人扔却试探,做好了敞开心门的打算。
只是沉默蔓延,她依旧不肯说实话。
“说话!”尉冶的耐心已经为她用到了最大限度。
“重要的是活着。”她避重就轻,做出一个如同空山薄雾般的回答。
只有活着,她才有希望报仇。
这个回答显然不是尉冶想要的,他冷冷的勾起嘴角,这个回答却也是他早就该想到的。
“所以你就堕入入云阁,这就是你所谓的活着?”他厉声质问,宛若她是那个罪人。
他愤怒,她亦冰冷:“是。”
随着话音落下,尉冶松开她,近乎是扔开的力度。
她脚下趔趄两步,脸色清冷。
“将军可还有问题,如若没有九儿….”
“走!”他低吼出声,话音在风中微颤。
她转身,将月色和尉冶都留至身后。
不知为何,她却觉得眼眶炽热。
“九姑娘,你回来了。”刚入西苑,云烟就立马迎上前。
云烟向来心细,平日里唯恐对她的照顾会有纰漏更是加倍的细心,很快就察觉到她脸色的不对劲。
“姑娘脸色怎不太对,是….”
话还未说完,姜淳一就已经走过了她朝屋内走去,还未等她问完,回答道:“风吹的。”
云烟纳闷,却也不宜上前多问,很多时候她都觉得九姑娘心事过于沉重却又不肯与人道说,憋在心里不免郁气过重,于是才会偶尔暗自伤神,旁人不知何故,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后,云烟去侧房端了一盆水伺候她洗漱。
走进门便见她在翻箱倒柜的找寻着什么:“九姑娘在寻何物?”
姜淳一神色紧张,手中的动作一刻没停,她记得她当日把剩下的都搁置在此处,她不可能会记错。
“收拾衣物的时候,你们可有曾看到几个小瓶罐?”
云烟问:“九姑娘是指何种小瓶罐?”
姜淳一顿了顿,“上次我与你说过我经常带在身旁,偶尔会闻一闻有沁脾之功效的那个小瓶。”
云烟立马想了起来,见她如梦初醒的模样,姜淳一以为是她收拾衣物时替她收拾了去,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云烟却道:“并未见。”
姜淳一那口气又重新堵回到了心口,再次翻找了一遍,全然没有了存在的痕迹。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双眸直直的看着云烟,问:“可有人进来过?”
云烟见她如此着急,一边蹲下身来同她一起找一边回答道:“今日楚大人奉将军命令来西苑巡视,只稍作了片刻的停留便走了。”
姜淳一手中的动作戛然停止,将手中的绸衣锦步捏紧在手心,隐隐颤抖着。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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