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高烧。
“对了，你叫什么？”赵茹姝热络的问道。
“付九。”
赵茹姝拈了一片枫叶在手中把玩着，继续问：“他们口中的九姑娘？”
姜淳一未答，算是默认了。
“你和方才那两名侍女一同住在西苑？”
“是。”
赵茹姝打量了姜淳一一眼，只见她神色淡定，一点也没有和另外那两个侍女一样的惊慌，也没有传说中入云阁女子那般张扬，想来她理应是与众不同的，尉冶才会把她带在身边。
可尽管姜淳一对她的提问都一一惧答，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她注视着姜淳一娟好静默的身影，暗自想着是不是自己把她过分抬举了，其实她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侍女而已，尉冶不也是这样说的吗。
既然如此，为了以绝后患将她谴出将军府不是更好吗？赵茹姝这样想着，再不济，尉冶不肯答应，也能证明眼前的这个女子在尉冶心中占据着非同小可的地位。
至于是前者还是后者，赵茹姝当然不二话的希望是前者。
察觉到赵茹姝的视线，姜淳一缓缓侧目，看向赵茹姝时她已经望向了别处。
有话没话的一问一答，也将将军府逛的差不多了。
而赵茹姝意本就不在逛府，自是很快就停了下来。
而这一趟下来，姜淳一却觉得甚是疲惫，有点力不从心。
见赵茹姝是往主苑的方向走去，姜淳一心下一沉，脚下的步伐慢了下来。
她和尉冶已经几日没见了，她知道他不想见她，而她也鲜少有如今的优柔寡断，也在刻意回避着和尉冶正面相见。
虽然她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一定要有一个明确的解决方式。
最好的方式是，放她走。
可是尉冶转身那一刻留下的四个字，如同烙红了的铁，已是最后的态度。
见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赵茹姝纳闷的回头：“怎么不走了？”
姜淳一微微抬头，向她福了福身：“公主去主苑的话，一直走，前面那个走廊拐弯就是了，我身体不适，便不同公主前往了。”
赵茹姝看着她，猜测着她话中是否有别的的深意，可是并无什么异处。
这时细看她的脸色，确实有几分不佳，倒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赵茹姝想了想，也就不再强人所难，更何况她也不希望和尉冶相处之时还有外人在场。
“那行，你且退下吧。”赵茹姝终于颔首，松了口。
姜淳一点头致谢，立于原处直至赵茹姝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弯处。
秋风吹过，掀起一阵萧瑟的寒意，她不由的缩了一下肩膀，察觉到冷，这才返回至西苑。
“九姑娘。”刚踏进西苑，就听到云烟朝她快步走近，关切的问道：“九姑娘你去哪了？”
“陪公主逛将军府。”她边往西苑走进边漫不经心回答，脚步显得有几分沉重。
虽然云柳也是这样说，但是云烟见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又看到桌上那碗冷掉的姜汤并没有被喝下，于是又道：“九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我去请大夫来给九姑娘瞧瞧。”
姜淳一朝她摆了摆手，有几分无力：“我睡一觉就好。”
她确实觉得浑身有气无力，倦意很浓，想是这几日没睡好的缘由，于是径直往内室走去：“一会午膳不用叫我，我有些困，先小憩一会。”
“可是九姑娘你这几日都未曾好好用膳，这样下去你这身子会撑不住的。”云烟担忧道。
姜淳一拧了拧眉头，虽然知道云烟是在关心她，可是她现在倦意来袭，不免觉得聒噪，于是没有再理会身后的人 。
云烟见姜淳一的脸色着实不好，向云柳说道：“九姑娘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受了风寒？”
云柳点点头：“从上次回来之后便一直是这样，心情不好的缘故吧。”说完，云柳又想起尉冶和公主的婚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云烟细想还是不放心：“不行，我觉得还是请大夫前来看看比较好。”
“那…”云柳踌躇，要去请大夫来是要向将军请示，可眼下以九姑娘和将军的关系…
尽管如此，云烟还是去了。
现在是临近午膳的时辰，云烟去主苑寻尉冶，可却只见公主一人坐于桌前，并未见尉冶。
云烟敬畏公主的身份，忙慌张行礼道：“公主。”
赵茹姝见有人来还以为是尉冶终于忙完了，可一见是云烟，不免又泄了气：“免礼吧。”
见云烟只身前来，貌似是有事，赵茹姝也闲来无事，便问道：“有何事？”
云烟支吾答：“奴婢前来找将军。”
“嗯？”
“...九姑娘…身体不适.”说着云烟抬起眼帘偷望了一眼赵茹姝，随即又重新垂下道：“奴婢前来请示将军是否可以请大夫来一趟。”
赵茹姝想起方才姜淳一的脸色似乎确实不太好，但是这个时候让尉冶为她去请大夫显然不妥，更何况尉冶到现在都还没从书房出来。
与其等尉冶出来再花费不必要的时间在别人身上，不如她先替他解决了倒好。
顺便，提前履行一下将军夫人的义务。
想到这一点，赵茹姝的嘴角不由的扬了扬，甜甜的滋味。
云烟还恭谨的垂眸站着，见赵茹姝没有了别的要问，正欲告辞说稍后再来，就见赵茹姝起了身，走至她身侧道：“走吧，我与你一同前去西苑看看。”
云烟略有不解，却也不好出言相阻，只好垂头跟着。
只怕将公主带去西苑，更会增添九姑娘的烦心事吧，云烟心中懊恼。
而此时的赵茹姝对此一无所知，回头对她吩咐道：“今日我见她只是脸色差了点，似乎并不严重，可是有什么旧疾？”
“不曾。”云烟忙回答：“九姑娘身子薄弱，想必只是受了风寒。”
赵茹姝见云烟如此紧张姜淳一，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啊？”云烟微怔，不想公主突发此问，抬眸看见公主打量的视线，头又垂下了几分，也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说错什么话。
于是斟酌了一番后才回答道：“平日里除了照顾九姑娘的日常起居之外，并无他事。”
“哦？”这一次轮到赵茹姝惊讶，这么看来姜淳一并非只是侍女这么简单。
边疑虑边步行至西苑，赵茹姝直接推门而入，并未等云烟敲门。
站于西苑门口，赵茹姝先是朝内室望了一眼，而后对云烟问道：“可有服药？”
“未曾。”
赵茹姝想了想，又道：“你叫什么？”
云烟一愣，公主的心思突转，她只好回答：“回公主，奴婢叫云烟。”
“那另一个呢？”
“叫云柳。”
赵茹姝点了点头，俨然有了几分将军夫人的模样。
“这样吧，你先看看府中是否有备用的药材熬点过来且先让付九喝下，然后让云柳去请大夫。”赵茹姝吩咐道。
云烟欣喜的欠身，道：“是。”
随即赵茹姝在外室坐下，细细打量着屋内的装饰，简单而清淡，正如西苑是整个将军府最僻静的一处般，却又有其独特性。
赵茹姝是个敏感的人，她觉得姜淳一和尉冶之间定是有着匪浅的关系。
她不大气，甚至小气，所以她不想在嫁进将军府之前，在自己夫君的心里就有了另一个女人的地位。
她是公主，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只要她想要的就鲜少没有得不到，可是尉冶又和别人不同，她亦不想让自己的小性子在他的心中留下恶劣的影响。
所以，如果姜淳一能够自己离开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是她犯愁了半天，也想不出一番好的说辞。
这时，云烟已经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赵茹姝伸手接过。
云烟不敢劳烦公主，推脱道：“还是让奴婢来吧。”
赵茹姝执意接过，道：“你先看看她醒了没有？”
云烟也没有再坚持，确认药汤完好端至在公主手上之后，才进入内室，见姜淳一还在熟睡，走近一看她的额上密布着细小的汗珠，脸色也苍白。
云烟忙轻唤醒她：“九姑娘，九姑娘。”
“嗯？”姜淳一处于朦胧之间，似乎又在梦中，梦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在一步步的逼近她，质问道：“你不信我？”
她摇头，想解释，只是张口无言。
于是她尝试了一遍又一遍，额头冒更多汗珠。
终于能够开口的时候，突然又听见有人唤她九姑娘，声音纤细耳熟，在耳边越来越大，牵动着她疲惫的神经，她不得不缓缓的睁开眼睛，云烟担忧的面孔在眼前逐渐变得清晰。
才知道，原来刚刚是在梦中。
未曾想再度开口的声音也变的有几分沙哑：“云烟。”
云烟将手背覆在其额头上，惊觉道：“九姑娘，你高烧了。”
姜淳一很镇定，只觉得头有点晕和全身乏力外，她只想再睡会儿，想起方才她其实是想要对梦里的那个人说些什么的，只是还没来得及。
尉冶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过午时，这才想起公主还在正苑等着他用膳，只是他并没有什么胃口，也本无心去应对公主。
站在明镜斋门前沉思了一会后，这才迈出步伐朝正堂走去，到了之后只见饭桌上纹丝不动的饭菜，并未见赵茹姝。
“公主走了？”尉冶不免心下松了口气，淡然的问向一旁侍从。
想必公主也是受不了冷落之人，负气离开也实属正常。
侍从却回答：“公主跟云柳去西苑了。”
尉冶一怔，眉头蹙着：“去西苑干什么？”
侍从正欲要回答他的问题，却见尉冶已经拔腿走了出去，是往西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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