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他们穿过人群，走的近了，才发现是个卖冰淇凌的小车。
萧时拉着容年过去他在摊前排队，容年站在旁边和他聊天。
“你想要什么口味的啊？”
容年踮脚看前面挂着的小牌子，人太多，看不到。
萧时不自己看，偏要为难这个小矮子，他把手伸到她腋下，轻松把她举起来，说，“看清楚点，给我也选一个。”
容年盯着牌子，低头问他，“草莓要吗？”
萧时昂起头，对上她的视线，“要。”
“抹茶呢？”
“也要。”
“嗯……”容年沉吟，“那要两个抹茶草莓牛奶的好吗？”
“成。”
萧时觉得自己真是太好说话了，一点儿都不挑嘴。
队伍移动的有点慢，萧时把帽檐完全放下来，遮住容年的脸，又伸手替她在颈后挡着，防止晒到。
两人排了十来分钟，终于买到传说中仙子级的美味。一人捧着一杯冰淇凌，接着往游乐园深处走。
容年挖起一小勺冰淇凌送进嘴里，边好奇的瞧旁边的鬼屋。
里面不时传来呜呜的鬼叫声和男男女女带着哭腔的尖叫。
萧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想玩？”
容年连忙摇头，把已经化了的奶冰咽下去，连连否认，“不想不想，太吓人啦。”
前面就是个合影景点，有很多穿着玩偶衣服的工作人员在那边，和大家合影。
“走，我们也去照一张。”
萧时拉着容年跑过去，和她站在一个白白的大兔子面前。
他找到一个女孩，笑着问她，“请问您方便帮我们拍张照吗？”
那个女孩转脸看到是个帅哥，连忙把包背上，义正言辞，“有，当然有，百忙之中都给你抽出空来。”
萧时被她逗笑了，“谢了。”
他跑回去，对容年说，“来来来，开始了。”
“哦。”容年连忙把嘴边的冰激凌渍抹掉。
萧时一手拿着冰激凌，另一只手举到容年头顶，竖起两根手指，微微弯曲，做出兔子耳朵的形状。
容年对着镜头羞涩的笑笑，白皙的脸有些发红，像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镜头闪过，将九月的飞扬与少年的活气一瞬定格。
萧时过去拿手机，小姐姐笑着跟他说，“你女朋友很漂亮哦。”
萧时接过手机，颇为得意，“我也觉得她很漂亮。”
容年站在原地等他，见他终于过来，把不远处的东西指给他看，“萧时，我们去玩那个好不好啊？”
萧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居然是跳楼机，正以疯狂的速度往下冲。张期恐高，有一次作死，非要去玩这个，结果一上去肺差点没给嚎劈叉了，下来就吐了他一身。
是以萧时对这个东西记忆尤深，眼前的小女孩娇娇嫩嫩的，他都怕她上去就被晃悠散了。
萧时单手插兜，低头看她，有点担忧，“要不我们换个吧，你等会儿要是害怕后悔了，这东西下都下不来啊。”
容年摇摇头，“我不怕啊，我不恐高。”
她说着露出点艳羡的神情，微微有些落寞，“我看电视里大家都爱玩这个，一直都想试试，可惜一直没机会。”
萧时最看不得她委屈，连忙改口答应，“没事没事，咱这就去玩，了了你这夙愿，一次不过瘾就坐两次，保准喂的你饱饱的。”
他们顺着人流往前走，现在已经接近中午，太阳更大了。容年细细白白的胳膊都露在外面，被晒的通红。
萧时拉她到旁边小摊买了件防晒衣，“套一下，晒伤了。”
“你不要吗？”
他把冰激淋杯扔进垃圾桶，“我禁晒。”
他确实挺禁晒的，夏天整天顶着大太阳在外打球，也没变黑多少。
防晒衣是粉色的，他莫名觉得容年就是适合这种暖暖嫩嫩的颜色。他们找了片人少的地方，他在旁边拿着东西，让容年把衣服穿上。
容年里头是件连帽薄衬衫，一时没弄好，帽子被压在了下面。他腾出手，把容年摆歪了的帽子正好。
“萧时。”
背后冷不防有人叫他。
萧时转过身。
身后，顾迪广挽着叶礼，笑意盈盈，跟他打招呼，“好巧，你们也在这儿。”
她看向萧时身后，面上的笑意淡了不少，探究的看着容年，问道，“和女朋友出来玩啊？”
九
叶礼单手插兜，淡淡的看向他。
萧时没搭话，把头转过去。容年已经穿好了，乖乖站在一旁等他。
萧时帮她正好棒球帽，说，“走吧。”
“哦。”容年小步跟上他，走时悄悄看了眼那个叫住萧时的女孩。
长卷发，化着精致的妆，漂亮的像个瓷娃娃。
“萧时！”
见他不理自己，顾迪广不由的提高声音，视线却落在一旁的容年身上，带着不知名的冷意，和愤愤的打量。
“见到以前的朋友，都不打个招呼吗？”
萧时终于停住，慢慢转过身来。
他把容年拉到身后，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下巴微翘，“你哪位？”
顾迪广咬紧下唇，嫩红的嘴唇出现一道痕迹，脸色发白，“好歹我们做了半学期的同桌，没必要这么呛吧。”
“嗤。”
萧时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脸上淡淡的讽刺，“我们很熟？”
“那你跟她很熟？！”
她指着容年，眼眶红红的，“怎么，一个学期都记不住，这才一个星期就好上了，实验班的学生也没那么纯情嘛。”
萧时的视线变了，冷硬的看着她，——
“你算哪位，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顾迪广愤愤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泪几乎掉下来，手上用劲。
叶礼不在意的掰开她的手，“你抓疼我了。”
顾迪广厌恶的瞪他一眼，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叶礼抚平衣袖，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从游乐场出来已经下午了，他们和陈聊他们在门口分开，萧时送容年回去。
一路上，两人默契的没提刚刚发生的事。
萧时送容年回家，在离小区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容年让他停下来。
她跳下车子，跟萧时说，“送到这里就好啦，我要买点东西，自己走回去。”
“嗯。”萧时拿出那朵花，冲容年摇摇，“来，跟姐姐再见。”
容年不由得笑出声，“也跟哥哥再见。”
她的口音软软的，带着雾气般松软。萧时被她叫的愣了愣，又直直的摇动手里的花。
“再和姐姐再个见。”
“我不要回你啦。”容年说，挥手跟他告别，然后蹦蹦跳跳的往小区走。
萧时看着她进了小区，他低头，轻轻吻了吻手中的花，仿佛亲在那张水嫩的小脸上。
轻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家门口。
容年推门进屋，容可兰一如往常的端坐的沙发上，听见声音，抬起头严肃的看着她。
容年翘起的嘴角一点点压下去，安静的换了鞋，走到沙发前，站着。
容可兰把表扔到茶几上，两相碰撞，哐的响了一声，不大的声音回响在客厅，而后慢慢散去，只余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慢慢的开口，“现在几点了。”
容年抿抿嘴，“两点。”
“你还知道！”容可兰嚯的站起来，“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玩到三点才回来，这像话吗！”
“容年你多大了，难道不知道自制吗！？我限制你的交友了吗，我限制你出去玩了吗！？”
“我甚至鼓励你去和别人交往。结果你呢，完全不求上进，白白浪费掉一个周六。一点作业也没做，一篇英文也没背，整整出去疯玩了一天！”
她把桌子拍的震天响，声音嘶哑，歇斯底里，有些不正常的癫狂，“你妈妈当时那么爱学习，恨不得不浪费一分一秒，她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求上进的女儿，你对得起你妈妈吗，你对得起她吗！？”
容年低着头，默不作声，安静的像只受伤的雏鸟。
容可兰仿佛喘不过气一样，转身背着她，胸口像窝了一个破风箱，呼呼的往外漏气，让她不得不使劲顺着胸口。
“阿婆……”容年连忙上前，拍着她后背，帮她顺气。
“让开！”
容可兰用力拂开她的手，容年被推的踉跄两步，小腿撞到茶几的边角，隐隐作痛。
容可兰指着她卧室的方向，“进去，反思，断食一天，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对着你妈妈的遗像想！！”
房门从外面被锁上，容年靠着门，看向书桌上的相框。
里面那个安静秀气的女孩子，留着短短的刘海，软软的头发散在肩上。
她笑着看向镜头，笑容明亮的仿佛可以照亮那一片天空。
一个，和她一样文弱净白的女孩。
两人从气质，到装扮，无一不相似。
她站在那，静静的望着那个女孩，女孩同样在回望她。
视线在空中交汇。
热风经过过敞开的玻璃，拂起洁白的窗纱，慢慢落到相框上，遮住女孩的眉眼。
她轻轻的开口，带着委屈——
“妈妈……”
萧时找了个细长的瓶子，注上清水，而后郑重的把那只百合插上去。
张媛下班回来，就看到她儿子傻子一般站在桌子旁，手里在鼓捣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个小喷壶，正在给花浇水。
“这花哪来的？”张媛问他，边凑上去闻了闻，“没味啊。”
“是我爱情的结晶。”
萧时捧着个小水壶往上呲水，边小心的调整距离，怕把花呲坏了。
张媛，“……”
她放下包，严肃的看向他，“萧时，我们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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