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融洽
第二天起来，司马恪又发起了烧，崔伯追问原因，司马恪只低下头不说话。
又过了半月，司马恪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能在人的搀扶下短距离行走，宫里常派人送些东西来，却没人来探望，七七不由得同情他，想想自己生病，都是母亲，二娘，三娘轮番照顾，丫鬟婆子每天围着她嘘寒问暖，只要她醒着哥哥姐姐们不间断的陪着她说话解闷，再看司马恪，身边竟没一个亲人，但他自己却好像无所谓，也没什么不习惯，听崔伯说，司马恪的母亲是姜国的前公主，本是联姻和亲，却一直在与姜国通风报信，图谋不轨，在司马恪还未成年时，事情败露，陛下下令，将其腰斩，真是想象不到，本是枕边佳人，要痛恨愤怒失望到什么程度，才会将曾经自己宠爱且诞下龙嗣的女人，腰斩，甚至连个全尸都不愿意给。因了这层缘故，司马恪自然就不得宠，自小受尽白眼，幸好有崔召，一直在他身边悉心照顾，才没有在那人情淡薄的宫里饿死。后来长大了，才华出众，又不争不抢，才让陛下没忘了他，人长大了，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好糊弄了，陛下察觉自己的对他亏欠，才给他派了些活，展示了自己的才能，也混上一个府邸，搬出宫去了。如今他险些丧命，却仍然得不到陛下一丁点父爱。真是可怜。
因着司马恪病程迁延，总不见好，七七也便一直留在了二公子府，每日就和高九晁典一起，陪着他吃喝玩乐，日子久了，两主仆也亲近了一些，从前司马恪是从不让女子近身伺候的，现在却许了七七每日伺候起居歇息，七七也当带小孩子一般哄着他让着他，有时虽然冒失，却总是规矩守礼的。
这天，冬日暖阳下，她正搀着司马恪在院子里散步，司马恪吵着要上墙头，七七痛苦扶额。
司马恪语带撒娇：“我就看看这外面有什么变化没有！就看一眼！只一眼！”
七七无奈道：“您腿还瘸着呢！这就想上墙头了？那你腿好了还不得上天？”
司马恪压根不管她说什么，就拉着她手臂一阵摇晃，当真一副孩童模样。七七拗不过他，挥手召来一个护卫道：“你主子想上墙，你背他上去吧。”
护卫不敢不从，听命跪下，让司马恪伏在自己背上，爬上梯子，把司马恪放在了墙头坐着。自己又溜下来对七七抱拳道：“霍大人，小的告退了。”
七七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看着墙头上趴着的司马恪，看着外面来往行人也乐不可支，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她真是好奇，这司马恪到底是变成了十二岁，还是变成了一个智障。他不知道爬墙头是登徒子才干的事吗？！她不由有些厌烦的翻了个白眼，想着自己进宫本来是想闯出一番功业的，没想到最后沦落到再宫外给公子哥当老妈子。
正抱怨间，看看崔管家笑眯眯的走来了。对她行了一礼：“霍左骑。”她也不客气，懒懒的应了一声，崔管家见她周围居然不见公子踪迹不由疑惑：“左骑大人，公子怎未见着？”
七七用下巴往墙头上一指，崔管家顺着看去，才看见正兴高采烈的公子，不由心头难受，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七七从口袋里掏出把葵花籽嗑起来，迎着日头微微眯起眼说，“先不提恪公子，崔管家，我能不能不值夜了”
崔昭颇为尴尬：“左骑大人，您值夜不值夜，还不是您自己个儿说了算的吗？哪用同老奴商量。”
七七颇满意他的说话，又瞧了瞧墙头上正使劲招呼她也上去的司马恪，脸色带了点嫌弃说道：“我说……崔管家，你是不是该给恪公子房里安排些个丫头了？”
崔昭也朝司马恪看去，半晌为难的说：“公子打小就不爱让女子伺候，所以这都这么些年了，也没个丫鬟。”
“那是以前，你现在再给安排一个，他肯定不会拒绝，总不能你让我又干护卫又给你们二公子府上当丫鬟吧？”
崔昭笑得狡黠：“这不二公子喜欢和左骑大人一起玩吗？”
七七瞧见司马恪伸了只腿下来摸索梯子，知道他想下来了，遂扔了手中葵花籽走上前去，一边又说：“那也得找了，我不管，我可不爱伺候你家主子，本左骑拿的是朝廷俸禄，又不是他司马恪的。”
她语气虽然刻薄，揽住他的动作却是轻柔。
他依着她的肩，眸中星光点点：“慎儿，我可以出去玩吗？”
七七无奈的望了崔管家一眼，仿佛在说：这我可不干。
兴许是崔昭听取了七七的建议，府中果然开始采买女奴，一连买了十几个，就怕公子用着不合心意，好有个换的。崔昭领着十几个丫头到内院来给司马恪过目，彼时司马恪正披着件银线暗秀山河的披风同高九在院里下棋，华服鹤氅，兰芝玉树，他执了个白棋抵在下巴间沉思，神情专注，因天气寒冷，他的指尖染微微泛红。
七七着红衣，外套一层轻甲，捧着司马恪的青铜手炉在一旁嗑葵花籽围观。
高九却是一脸愁容，说起来，陪恪公子玩耍的一向是七七，她常观戚蔚下棋，耳濡目染之下，棋艺突飞猛进，虽远不及戚蔚但对付一个智商只有十二岁司马恪，还不是手到擒来？起初她还愿意同司马恪玩，只是他输了就老是发脾气，他一发脾气，七七就脑仁疼，他是个公子，打不得骂不得，哄也哄不好，几次过后，七七有了经验，就把这种得罪主子的事让给高九了。
高九何辜？又不能赢还不能让司马恪看出自己在让着他，其中分寸，真是难拿捏得很。
崔昭走近了他们，对司马恪行礼：“老奴拜见公子。”
司马恪正专注于棋局，头也没抬：“你回来啦，崔伯。”
崔昭也不见外走到司马恪身边低声说道：“公子，老奴今日去买了几个丫鬟，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好留在你房中。”
司马恪的心思可一点没放在女色上，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懂，还是没这个心思。
“我房中人手够了，不需要添人了，打发去了吧。”
崔昭啧了一声苦口婆心劝道：“公子，你的几个兄弟房中早已有了好几个丫头了，您可不能不当回事儿啊！”
“他们有他们的，我有高九，晁典每日陪着我玩就够了。”
崔昭仍不死心，这丫头都带来了，再带出去，传出去别人还以为自家公子不能尽人事呢！
“公子，高九，晁典都是粗人，陪你玩玩可以，但哪有丫鬟照顾你照顾得那般体贴？人，老奴都给领进来了，您好歹抬眼看看。”
司马恪正要落子，又被崔昭打断，心里有些恼了，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不看不看！”
崔昭为难的看了看七七，希望她能从旁劝两句，七七眨眨眼表示收到了请求。将葵花籽放下了，当司马恪几番犹豫终于落子过后，她才小声劝道：“恪公子，我与高九晁典，都是您的护卫，平常都是保护您安全，或者陪你玩的，但是又要照顾您的饮食起居，有点累，不然，你就收个通房的，让她夜里陪你玩。白天我们陪你，这样我们也有时间休息，才有精力带你出去玩啊？”她一番耳语，司马恪仍然无动于衷，七七朝高九使眼色，高九立马会意，：“公子，霍大人说得有道理……要不……您就收个丫鬟吧？”
司马恪这下有了反应，颇迷茫的盯着高九，崔昭一看，以为司马恪动摇了，连忙上前补充道：“是啊，公子，您看您身子还没好利索，晚上有个丫头睡在外间，也好叫老奴放心不是？”
司马恪闻言略略皱眉看着七七道：“慎儿，你累吗？”
每次他如此称呼她，她都不免打个激灵，好在次数多了，她也能做到在只心里抖个激灵。面上挂着假笑：“当然啦！公子！我们每天要抱着你到处走，还要保护您安全！还要伺候您吃吃喝喝，很累的！要是有个丫头替我们分担一点，那可就太好了。”
司马恪又问高九：“高九，你也累吗？”
高九赶紧埋下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胡乱落了一子：“霍大人说累就是累。”
司马恪颇不情愿的呼了口气，摆摆手吩咐七七道：“随便选一个吧。”
七七自然也是不关心这些事情的，抬眼向底下扫了一圈，就挑出个里面最水灵最乖巧的。看她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也知道她是个有灵性的丫头。遂拿手一指：“就她吧。”
崔昭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婆子将她们带下去换身衣裳，自己也跟着退下了。
七七眼见崔昭退下，不着痕迹的遛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崔管家，这些个姑娘，都好不好？”
崔管家笑着说：“瞧您说的，给咱家主子挑的姑娘，能不好吗？都是老实人家的女孩。”
她一脸猥琐，又说：“你招些老实女孩儿，叫咱家公子怎么用？咱们家二爷可是个内向的，你剥光了给他扔床上，他也不会啊！”
崔昭听她这样说竟也吓了一跳，原本这相府的七小姐可是个大家闺秀，怎么来二公子府上没两天，就和府上的侍卫打成一片，沾染了些坏习气。他脸色一阵尴尬，连忙止住她的话头，怕她又说些伤大雅的话：“嘘——低声！低声！七小姐，人多，您不该说这些话。”
七七倒也理解崔昭，所以也赶紧收声，又俯下头在崔昭耳边说道：“回头去外面找个姑娘□□□□，晚上送恪公子房里去。”
“诶！”崔伯应下，逃也似的退出了内院。
七七又回到石桌旁坐下，继续观战，主要是怕这个无常的恪公子，输了赢了都不高兴，又发脾气，高九，晁典是男孩子，发起脾气来，他断然不会给面子的，也就七七，他能给两分薄面，府里人都感叹，府中有个女共事，方便就是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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