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房间中的气氛怪异，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季如和铁山两人的身上。

　　如石中熏、庄不语等亲近季如之人，对铁山怒目而视，而一些精通事故的管理高层，则是神情古怪的看着季如。

　　至于铁山，面对季如的质问，整个人虽然表情冷淡，但却每个人，都能够感觉到，在其平静之下隐藏着的那种挣扎。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

　　铁山身上那微微的颤抖渐渐消失，目光平静而坚定的看向了季如，开口而道：“自古以来，绝对的权力，都是最最腐蚀人心的存在，会让人腐败、堕落，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诸般人杰，也不例外。”

　　听着铁山的话语，季如有些呲牙，几乎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开口而道：“自我入黄土塬以来，从未对权力有过太多的觊觎，一直都是在全心全意，为人们谋划吧？”

　　铁山开口而道：“不错。”

　　季如又道：“为什么你以前没有说这个，而在现在突然说？”

　　铁山面不改色的开口道：“原因比较多，其中最主要的两条，其一是之前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你、我、所有人，都没得选择，其二，以前的一切，你建立起来的是威望，而现在，你拿出来的，是绝对的利益，绝对的利益，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绝对的权力！”

　　铁山说得，其实已经很委婉了。

　　换一种说法，铁山的话语，还可以理解为，人们尊敬依赖你可以，但却不能真正的受制于你。

　　这种思想其实有些不要脸，而且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

　　但实际上，季如也知道，铁山说出这样的话语而来，并不是和季如有多大的矛盾，也不是想得罪季如，而是纯粹的，站在了一种客观的大众角度、利益上面。

　　季如压了压心头的火焰，道：“你说的话，真的是让人很不爽啊。”

　　出乎意料，铁山点点头，开口而道：“我知道，如果把我换成你，我大概也会很不爽。”

　　好没脾气啊，季如瞪着铁山，有种杀人的冲动。

　　良久，季如似乎有些妥协，道：“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形象吗？一个阴谋家？或者说禁不住诱惑的无耻之徒？”

　　铁山犹豫了一下，道：“实际上不是，在我眼里，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当中，稍有的真正伟岸如丰碑英雄一般的人，胸怀意志，都堪称顶尖。”

　　“但是，我可以冒险，但现如今的人类，经不起任何风险，不能将十万人的未来，寄托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或许你并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意志坚定呢？尤其是在绝对的权力腐蚀之下？”

　　季如瞪眼，道：“艹，你今天必须说出个道道来，不然这事儿没完！”

　　虽然对方说的很温婉，但季如听出来了，对方就是在说，自己身上还有缺点，或者说，对方看到了自己身上，一处很明显的缺陷。

　　这是不可能的，季如可以非常以及十分的肯定，自己对于那所谓的绝对权力，根本没有丝毫的念想，取出精魄之水而来，也只是出于为了整个泾河新城十万人快速成长着想。

　　对方这特么根本就是污人清白。

　　铁山看着季如的燕子矶，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而道：“每个人都不可能是无懈可击的，圣人都不可能。”

　　“石夫人古灵精怪、性感动人，庄夫人沉静典雅、静若兰花，无意冒犯，但实际上，我也很想娶两个老婆，甚至三妻四妾，如果可以的话，开个后宫、手掌天下、权倾宇宙，就更好了。”

　　铁山并没有把话语说得很难听，但实际上的意思就是。

　　看，你就比平常人多娶了一个老婆，凭什么呢，凭你长得帅吗？

　　季如瞬间狂怒，一股子气势飙升，就要马上动手的样子，狂吼而道：“你特么放屁，我与石姬、不语，相识于微末……”

　　一个人仙境界的超级强者，在气势全开的时候，是相当恐怖的。

　　不过就是在季如的这种怒吼之下，铁山却是硬生生的扛住了，道：“我对你和两位姑娘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任何的怀疑，如石夫人、庄夫人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千古少有。”

　　“但实际上，一夫一妻，是一种制度，而你的存在，已经打破了这种制度。”

　　“在绝对的全力下，将来很有可能，你还打破其他的种种制度，等这种行为成了习惯，你就会成为一个灾难！”

　　铁山的话语，铿锵有力，宛若坚铁。

　　这样的话语，惹人愤怒，但实际上，很有分量，也极有道理。

　　季如气得暴跳如雷，但却并没有真正杀人的意思，尤其是在季如的身边，石中熏和庄不语两人，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对于铁山，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怨怼，反而开始安抚起季如而来。

　　“你有种，你真有种！”季如愤怒无比的狂吼一阵子，勉强平静了下来，道：“怪不得你姓铁，你头真铁，你就不怕，我控制不住杀了你？”

　　铁山哭笑不得，随即道：“这正是我最害怕的一点，你已经拥有了绝对的实力，在这泾河新城，甚至长安基地，乃至很广阔的一片范围内，都没有人能够与你抗衡，你可以杀掉任何你想杀的人，尽情的倾泻你的愤怒。”

　　“今天你杀了我，明天你就可以杀任何人，没有节制的绝对权力，将会是前所未有的灾难。”

　　“你得明白，力量和权力的不同。只是力量的话，你的心灵、你的良知，都是你自己的限制，但权力不同，权力天然而然就有吸引力，会有很多的人去依附你，或许在你不自知的情况下，那就会成为一种权力怪兽。”

　　“到时候你要怎么做，泾河新城区区十万人，就算是加上了长安基地，也不过一二百万人类，而鬼怪有多少，数不清，我们人类，经不起任何的挫折。”

　　平静下来，铁山的话语，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扪心自问，在绝对的权力下，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一直保持初心。

　　季如心底的恼火渐渐消散，好半晌的时间，没有吭声，甚至显露出了一种颓废的感觉。

　　就在人们越发担心，担心季如撂挑子不干了的时候。

　　季如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铁山，开口而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精魄之水，与我无用，但有些东西，我不能直接给你，这种能够快速增强人们实力的东西，就这么浪费了吗？”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顿时安稳了一些，随即全都无比敬佩的看向了季如而来。

　　季如不在乎这些，只是有些郁闷。

　　精魄之水的来源，是冥界忘川河，而冥界忘川河是与季如手中相思戒连在一起的。

　　精魄之水季如可以毫不在乎的给别人使用，但相思戒，说实话，季如有些舍不得。

　　全如铁山所言，季如也不是圣人，也有自己的私心。

　　一时间，整个房间当中又有些沉默。

　　精魄之水，这确实是好东西，因为铁山那所谓的一点未来的担忧，就此放弃的话，真的就实在太可惜了。

　　“要不然，我们前期就先这么走着，毕竟现在还是困难时刻……”

　　有人忍不住，在房间当中，开口而道。

　　绝大多数的人们，目光聚集过来，这说话之人，讪讪一笑，却是不好意思在说下去了。

　　这人在以往的黄土塬也好，还是现在的泾河新城也罢，都算得上是管理上的一把好手，前朝廷能吏官员，但在修为上，却是资质很不怎么样，三年下来，现在也不过是筑基二重的水准而已。

　　铁山瞥了这人一眼，而后看向了季如，毫不留情的开口而道：“这就是精魄之水，也就是绝对权力的诱惑，很少有人能够挡得住。”

　　铁山说完，那开口之人，脸上一红，老窘迫了。

　　季如心里稍稍平衡了一点，最起码，铁山这货，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所有人，有点儿冷面包公的那种感觉。

　　“以前的时候，铁山这人，有这么毒舌吗？没发现啊。”

　　“不好说，我以前也没发现！”

　　“……”

　　季如和石中熏、庄不语低声讨论，铁山咳嗽了两声，脸色老黑了。

　　就在关于这个问题愈发僵持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吭声过的老爷子，突然敲了敲桌子，开口而道：“不如老头子我提个建议吧。”

　　“既然这个问题，现在没法解决，我们就先搁置，毕竟是特殊时期，还是要向前看的，我们眼下最大的渴求，还是如何拿下长安基地。”

　　“小季，你不介意先提供一批精魄之水，让城里大家把入门基础打好吧？”

　　对于老爷子，季如还是很尊敬的，连忙老实开口道：“老爷子说哪里的话，我本来就是…那个啥的。”

　　季如本来是想吐槽一下铁山的，不过话到半截，还是赶紧咽了下去。

　　老爷子也不在乎这个，笑了笑，道：“那想必小季你也不介意，在提供了一批精魄之水以后，去长安基地，给大家伙儿打个前站吧？”

　　老爷子的话音方落，顿时所有的明白人，皆是眼前一亮。

　　绝对的权力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如果能够将利益和权力分拆开来，那么就算是无法避免，但以季如的心胸意志，还是能够拖延一下的。

　　就在所有人都越发眼神雪亮的时候，老爷子再次开口而道：“铁山今天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们也就重视起来，其他的不说，我们先定下一个规矩，就是这领导的位子，坐一阵子，就挪一挪屁股，以此来保证，权力不会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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