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厉鹰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赫连齐的意识略微清醒了一下，瑟缩了下身体，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一张椅子上。
意识更加清晰了，他记了起来，自己被人抓住了，被组织像弃子一样被舍弃掉了。
“都这么多天了，嘴巴还是这么硬啊！不过不要紧，既然你这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青姬将水桶随手一抛，活动了一下手里的鞭子，轻佻地挑起赫连齐的下巴。
“其实我这个人不喜欢动粗的，尤其还是对你这么个大美人~”
“咳咳……”灰鳞在一旁有点脸色不好地咳嗽了两声，示意青姬注意言辞和形象。
可是青姬压根没接收到信号，依旧一副浪荡语气。
“只要你告诉我们沈珣把祁孤月带去哪儿了，我们可以放了你，真的。”
赫连齐躲了一下，避开青姬的手，依旧冷硬地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青姬挑了下眉，直接一鞭子招呼了上次，顿时就在赫连齐的脸上留下来一道带血的鲜红印记，赫连齐闷哼了一声，咬紧了牙关了，硬是没发出声音。
眼看赫连齐油盐不进的样子，青姬也忍不住冒火了，一鞭又一鞭地甩了上去。
游刃有余是假的，从容不迫也是假的，她现在心里着急得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阁主生死不明，活没见人，死也没见尸，狐十一受了重伤，祁孤月被掳走了，更要命的是，沈珣竟然才是幕后黑手！
好不容易手里有个人质，没想到还是个弃子。
弃子也就算了，没想到还是个想不开的硬骨头，软的硬的都撬不开那张嘴。
想到这里，青姬更来气了，于是就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了赫连齐的身上。
“青姬，青姬。”灰鳞拦腰抱住怒火中烧的青姬，安抚道，“你先冷静一点，你就算打死他也无济于事。”
青姬何尝不知道，但她也是真的没办法了，看到石头一样沉默的赫连齐，她整个人都觉得绝望无助了。
灰鳞想到了什么，在青姬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话，青姬的脸色有几分怀疑，但是因为是灰鳞，所以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招呼来两名手下，吩咐道：“看守好这个人，别让他跑了，更要小心别让他寻了短见，我留着他还有用。”
两名手下恭敬地领命。
临走前，青姬回头看了眼依旧沉默的赫连齐，深深叹气。
希望能如灰鳞所说，钓上一条有用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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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沈珣正坐在房里闭目养神，回想这几千年来的过往，这一次，无疑是他离目标最近的一次，可是他总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不！
沈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在心里一遍遍地说服自己，不会再有变数了，祁孤月在他手上，袁旭日也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了。
数千年了，他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
“叩叩叩”
突然有人敲门，沈珣从深思中回过神，“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恭敬地走进来，沈珣挑眉扫了一眼，心里有几分意外，“蒋千琼？”
来人正是星宿府的二当家，星宿府实际上的掌权人蒋千琼。
“打扰了神君休息，实在是过意不去，当日星宿府那件事，小人有眼无珠，差点在演武场误伤了神君，现在想来，真是罪过……”
沈珣冷哼了一声，“你来找我，就是来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吗？如果是的话，就滚回去吧，这些话我老早不就是听过了吗，我耳朵都听出了茧，你这个说的倒不嫌烦？”
蒋千琼本意是想表个好态度，拉拉近乎，却不想碰了个软钉子，不过对于沈珣的奚落，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小人自然是不敢拿这等小事来特意打扰神君，之前星宿府的事，已经完全推到了天权的身上，后来我又怂恿着天府门去烧了他们，可没想到他们命大，所以……”
话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蒋千琼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沈珣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天权现在连道观都没有了，一如丧家之犬，已然成不了气候，就留着他们吧。我听潮楼做事是不择手段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留他们一条贱命，想必对我的大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蒋千琼陪着笑，“我知道神君此次志在必得，已十拿九稳，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认为……还是斩草除根得好，您觉得呢……”
沈珣冷笑了一声，“说到底，你不过是怕自己做的那些事败露，你把脏水泼给了天权，又怕夜长梦多，所以你就想来个死无对证，还假惺惺地来征求我的意见，无非是想让我来替你背这个恶名，半点不脏了你自己的名声，这算盘打得不错，想得可真是周全啊~”
蒋千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被看穿了，果然这个人没那么好糊弄。
“神君宅心仁厚，顾念往日同门情谊，可是小人所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况且神君马上就要归位天庭了，可小人还不得不要为自己的后路思量……”
沈珣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那就随便你吧。”
见沈珣终于松口了，蒋千琼面露一丝喜色，但很快也就压制住了，低头恭声道：“多谢神君首肯，既然如此，小人也就不打扰神君休息了。”
沈珣重新闭目养神，只是挥了挥手，蒋千琼立刻恭敬地退出去了。
“哼，梁上小丑。”
沈珣闭着眼，嘴角挂着一丝轻蔑，冷笑道。
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不过是仗着对他的一丁点帮助，就妄图在他面前打小算盘，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患……
沈珣睁开眼，“来人。”
门口立刻有人听令，“楼主有什么吩咐？”
“把厉鹰给我叫来。”
门口的手下语气间有几分犹豫，“呃……厉鹰大人他……外出办事了……”
“外出办事？”沈珣愣了一下，“他去办什么事？”
“这个，手下就不知道了……”
沈珣若有所思，然后挥了下手，驻守在门口的手下立刻又离去了。
那个姓蒋的也算命大，正赶上厉鹰不在，那就先让他的狗命再多活两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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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齐觉得伤口在沙沙的泛着痛意，他不记得自己被绑在这里多久，但是自打他被捉来，就水米未进，再加上又被那个用鞭子的疯女人暴打，他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听潮楼已经完全放弃他了，他不知道自己坚持到现在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大概是为了自己那份可怜的自尊吧。
从加入听潮楼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只脚踩进了黑暗，杀人放火做过，栽赃陷害做过，他甚至背弃了他的同门。
他已经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如果连点儿起码的骨气都没有了，那自己还剩了什么？
索性这样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赫连？赫连……”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听起来竟然还很像厉鹰的声音。
赫连齐苦笑，果然人之将死，都会不自觉地产生幻觉，不过能在幻觉中看到自己惦念的人也好，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赫连，快醒醒，是我啊。”
厉鹰的声音越来越清楚，眼前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赫连齐突然意识到什么，使劲儿眨了眨眼，“厉鹰？”
厉鹰赶紧捂住他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你等着，我马上救你出去。”
赫连齐怔了一下，然后剧烈地摇摇头，躲开厉鹰的手，皱着眉压低声音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傻小子，当然是救你啊。”厉鹰一边帮他松绑，一边用余光打量他身上的伤，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
赫连齐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你来干什么？组织都放弃我了，你为什么要来？不过是一个搭档，总给你拖后腿的搭档，换一个不是更好？”
厉鹰的动作凝滞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突然间，有人闯进来，而且还是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霎时间，他就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了。
青姬得意地看了一眼灰鳞，笑着道：“还是你有办法，没想到这么一个被丢弃的鱼饵，竟然还真的钓上来一条鱼。”
赫连齐失去了先前淡定的样子，催促道：“厉鹰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逢山李氏都是不死的怪物，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的！”
“你进得来，是因为我们刻意放你一马，”灰鳞从容不迫，“而你出不出得去，也是得看我们的心情。”
“哼，看你们的心情，倒不如看我自己的实力。”
厉鹰一向是能动手就不动嘴的风格，直接仗剑向青姬和灰鳞攻击过去，可是却被半路的李氏族人给挡下来。
十几招下来，厉鹰不仅没能近青姬和灰鳞的身，反而在李氏族人的围攻下几近招架不住，他的剑法本身不弱，然而碰上不死的李氏族人，却没有半分的胜算，就像是陷入了狼群的猛虎，慢慢的被拖垮。
“你快走吧，厉鹰，算我求你，不要管我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拼命！”
赫连齐快要疯了，连人带椅子不停地挣扎，催促着厉鹰离开，完全看不出之前冷淡沉默的样子，可厉鹰仍旧充耳不闻。
灰鳞在一旁看着两人，托着下巴，玩味地道：“原来他们俩之间还有这层关系啊……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说着，灰鳞就向赫连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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