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海临航空大”，沈东舟没丝毫迟疑。
“什么！沈东舟，什么时候决定的？都不告诉我们！”唐绛惊问。
许墨曳摸出手机，高德地图海临市，距离海临市3844km，一个正北、一个东南，坐火车30多小时，中间要在北安市换乘一次，路费还不便宜，去一趟就得喝半年白菜汤。
“墨墨，你干嘛，还看手机，你怎么这么淡定？”唐绛抢走手机瞪着许墨曳，“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不对，刚刚你还说要报东大！”
许墨曳得瑟道：“知道啊！啊~啊~”眼看着唐绛要发飙，许墨曳接着道：“就刚刚，和你同一时间。”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唐绛一脸我服了你。
“沈东舟，祝你好运！”林婧闻向沈东舟伸出右手，也不管旁边两人混乱的精神状态。
沈东舟微不可查的迟疑后礼节性伸出右手。
林婧闻看起来很开心，对其他人打了招呼，说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先走，要大家好好玩。
“沈东舟，墨墨和我都要去东大，东舟大学，你知道吗？”唐绛把希望寄托在沈东舟身上，想着或许沈东舟还不知道许墨曳要留在东舟市。
“知到一些。”
许墨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旁边的唐绛欲哭无泪，心道：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东舟大学在东舟市，和海临市一个在北一个在南，隔了十万八千里啊！
沈东舟看着许墨曳，“许爷爷之前有提到过，希望你可以上东大，是许爷爷和叔叔的心愿，我猜想着你也愿意去东大。”
许墨曳踮着脚跟踢着台阶，“以前，我们家老爷子希望我爸可以上东大，结果阴差阳错没读成，现在接力棒交到我手上，怎么也得跑下去。”许墨曳抬头看天空，轻声道：“反正也无所谓，不就读书嘛，哪都一样，让他们高兴、高兴也好。”
许墨曳并不惊奇沈东舟会去海临，毕竟好的航空类大学就那么几个。
唐绛看看沈东舟，再看看许墨曳，觉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为什么只有自己意识到以后大家要天各一方了？
难道是自己小题大做……
从这一刻开始，唐绛就钻起牛角尖，觉得不该是这样，沈东舟怎么能和许墨曳分开，还隔着千座山万条沟。
这种感觉就像：你心中一直有两只明灯来照着你回家的路，结果有一天告诉你，因为某些原因两只灯中的一只要逃跑去别的街区，这让习惯两只灯照明的人一时怎么接受？
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唐绛想着一定得去找那只逃跑灯聊聊！想通了，也有了就寝的心思，之后是一夜安眠。
唐绛再睁开眼，已是午饭时间，在家吃过饭打电话给沈东舟，“沈东舟，找你有事。”
“市图书馆，西滩广场那个，三楼。”唐绛听到沈东舟刻意压低了声音，也没多问，好像知道自己会找他一样。
一丝风也没，38度的高温，整个东舟市像盖着顶加热帽。唐绛有些被自己感动，真是为朋友两颊流汗，做好事不留名。
唐绛靠着意念来到图书馆，感受到空调飘出的凉气时，热晕的两魂三魄总算清醒了过来。
在三楼V区找到沈东舟，三楼是工科类书籍，V区则主要是航空航天类资料。
唐绛盯着沈东舟瞧了半分钟，对方连呼吸频率都没换过。唐绛走过去，敲了敲桌子。
沈东舟皱了皱眉，有丝被打扰的不耐，等看清来人是唐绛，收起不快整理书本，也没多问。唐绛探着头瞥到了书名，《太空飞行技术原理》。
沈东舟说：“去一楼咖啡厅”。
静谧的图书馆像易碎的瓷器，让人忍不住小心翼翼，不想破坏这的宁静，唐绛收起平时的嘻嘻哈哈跟了上去。
沈东舟选了靠窗位置，唐绛要了两杯拿铁，不等坐稳，唐绛问：“你确定要去海临？你知道那离东舟市有多远？”
“3844公里。”沈东舟望着窗外，烈日下几乎没几个行人，有也是行色匆匆。
“你是确定要去？那许墨曳呢？你们要一起去海临？”
沈东舟收回视线，也不讲话，只盯着唐绛看，直到唐绛被看的有点不自在。
“看什看，问你话呢？我脸上有花？”
“海临航空大，我是一定要去。”沈东舟喝了口咖啡，轻轻的补了句，“墨墨没有去海临的理由。”
“你呢？你不是理由吗？”唐绛有些着急，“就说要和她在一起，不想分开。”
沈东舟苦笑，反问道：“你觉得呢？这个理由可以吗？”
唐绛还真被问住了，想象了下：许墨曳听到消息的反应大概会像感知到不明事物的乌龟，瞪着眼睛将脖子缩回壳里。
“墨墨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契机，”沈东舟补充，“谁又能说分别就不是机会？”
唐绛无从反驳，他们三个人一起长大，习惯彼此陪伴，加之许墨曳更是情感晚熟，要发现对方的重要性需要契机和时间，一切本应当顺其自然。
不得不说沈东舟这招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用的确实高明，人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唐绛也又一次证明自己判断，沈东舟这家伙心机太深，可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得敲打敲打，挣点面子，不然显得别人都是蠢蛋！唐绛清了清嗓子：“沈东舟，你知道一只蝴蝶由蛹变化为成虫的过程么？”
“四个时期：卵期也就是胚胎时期、幼虫期也叫生长时期、蛹期就到了转变时期、最后是成虫期也就是有性时期。”沈东舟答得倒是爽快。
唐绛惊叹：学霸果然非同凡响，比百度百科还准确，也明白想在学霸面前找回场子，千万别问这种科普知识。
唐绛清清嗓子，“墨墨就是只处在幼虫期的蝴蝶，她连蛹期都还没到，还没来得及蜕变，你就这么自信？在她人生的关键时刻缺席，你真有自信尽在掌控？”
沈东舟愣了愣，整个脸部表情也跟着变了三变，阴沉道：“我没说不参与，墨墨人生的每个重要时刻，我都会参与，即便在千里之外！”
唐绛觉得咖啡厅空调开得太低，这会还有些冷飕飕，抖着肩膀哆嗦两秒。悄咪咪打量对方，以前虽知沈东舟表里不一，但今天近距离感受到“腹黑”气质，实在是十分不美好。
内心不能苟同沈东舟这种“远程参与”论调，可唐绛也意识到自己在对方面前段位太低，完全抵挡不了扑面而来的戾气，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尽人事、听天命”，自己还是先撤为妙，什么面子、气场早抛到脑后。
唐绛一口气喝完咖啡，“嘿嘿嘿，你结一下账，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末了昧着良心说了句，“和你聊天真愉快，下次接着聊。”说完抓起包包起身直奔出口。
“等一下，”沈东舟喊住唐绛，“唐绛，谢谢。还有，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沈东舟又恢复成了以前那个谦和有礼的五好学生。
唐绛强颜欢笑，“记得、记得，忘了什么都不会忘了这个，再见！”边说边往咖啡厅门口挪，等到说完已经摸到了咖啡厅门把手。
回去的路上，唐绛觉得即使蒸免费桑拿也比呆在沈东舟旁边舒服，今天到最后，沈东舟简直黑化了，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他不是会人格分裂吧？那种多重人格，白天一个、晚上变身另一个。
唐绛回去路上接到了许墨曳的电话，“糖浆，来我家玩！我爷爷去城南了，今天就我一个，冰镇西瓜已备好，就等你了！”
唐绛想，正好找你聊聊，还要告沈东舟的状，让他再吓唬我，答应道：“那你等会。我快要被晒得跟着那些水蒸气一起蒸发，变成天上飘荡的云。”
唐绛刚到许墨曳家，还没来得及按门铃，许墨曳就开了门，“我在阳台上看到你了，你也太慢了，再不来，我一个人就要开动了！”
“你要敢一个人吃，我就把你当西瓜嚼了！”唐绛张牙舞爪的要去咬许墨曳。
“别闹，快进去！”许墨曳拖着唐绛进去了。
许墨曳拿了颗西瓜，一分为二，俩人各自抱着半颗西瓜，坐在沙发上。
唐绛咬了口西瓜，还没吞下就喊道：“好好吃！冰爽甘甜！”说完又有点失落，“去年我们还沈东舟在这吃西瓜，现在沈东舟要去海临读航大，我们要去东大，从此南北割据，相距千里，一起吃西瓜的机会都没了！”
“呵！你还多愁善感了，能够设计飞行器是沈东舟从小就有的梦想，海临航大是飞行器研究方面最好的学校，有平台也有资源，他一定很想去的。”
“你居然知道？沈东舟还有这个梦想？”唐绛满眼震惊，一勺西瓜愣是在嘴边打了三个转才送进去。
唐绛咬着西瓜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天知道沈东舟要去海临，你那么淡定！”
“小时候，他就说要造飞机，还要驾驶自己造的飞机，把零花钱都拿去买了飞行器模型，连吃冰棍的钱都没有，看他可怜兮兮的，每次我都会多买一份。等长大点，他就开始关注一些飞行器杂志、新闻，他的书房里有很多这方面的书。”许墨曳故事讲完了，自己那一半西瓜也啃光了。
看着唐绛还有一大半，“你还吃不吃？不吃给我吃。”说着就挖了一勺喂进自己嘴里。
“我吃、吃呢、你别抢我的！”唐绛抱着半拉西瓜满客厅的跑。
“你别跑，我不和你抢，我有点撑，要坐会儿，”许墨曳伸手摸着鼔起的胃，另只手拍着旁边的位置，“你也坐。”
“难受？你干嘛吃那么快？还抢我的！”唐绛叹着气坐过来。
“坐着没感觉，站起来才感到有点撑，你也量力而为，别一会嚷嚷着要健胃消食片。”
“不用担心，我可是大胃王，你们家西瓜真好吃！”
许墨曳得意道：“那是，我们家老爷子最会挑西瓜了！”
唐绛吃完西瓜，还啃了根冰棍，吹着空调，全身舒坦的都要冒泡泡了，也终于想起自己来这儿的正事。
“墨墨，刚刚我去找沈东舟了，你不知道，他好凶、凶了我！”唐绛委屈巴巴的靠在许墨曳肩膀上，“求安慰，求抱抱。”
“滚远，你不凶沈东舟就不错了，还恶人先告状，你说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想求我罩你？”
“没有，真没有，我发誓，你要相信我，他真的好凶，我觉得他可能有人格分裂！以前我们看到的只是一部分人格，其他暴戾、变态人格没有被激发或者被隐藏了起来，”唐绛双手掰正许墨曳肩膀，“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说真的、是真的!”
“呵！悬疑片看多了吧！不要臆想，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那个……”唐绛有点开不了口，难道要实话实说？
“怎么？没提前想好台词？现在还来得及，临场发挥，借花献佛，你不是信手拈来么。”
唐绛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吃了黄连的哑巴，有苦说不出，心里真苦！说出来没人信，不说也不行，斟酌着用词，“我就是去问问他，干嘛跑那么远去上大学，结果他就很凶，说他一定要去海临。”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墨曳笑倒在沙发上，笑倒还不够尽心，愣是在只够一人躺的沙发上打了两个滚，一个没把握好就翻倒在了地上。
唐绛看着倒在沙发和茶几缝隙间的许墨曳，想：真有那么好笑？哪里好笑了？难道是自己今天的着装失当？还是妆容失宜？想着想着就自己跑去了卫生间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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