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信来
叮……
叮……
叮……
早上七点。
床头柜上的狗不理闹钟疯狂响起，震碎赖床人的灵魂！这玩意儿是USA产的高级货，必须得长按停止钮一分钟才会停，少一秒都不行！
咚。
铁头撞上床头板，没毛病，不过是乔牧的日常操作。
姓名：乔牧
职业：前全国散打冠军，前野鸡大学高材生，现某洗车店经理
父母：科学家，组队消失三年有余
昨天吃鸡一晚上，就没有一次大吉大利，今天不会也这么倒霉吧？乔牧掐指一算，今天可能不宜出门，得编个理由请假不上班。
“呵......”乔牧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开机，万事急不得，先来一把手机吃鸡醒醒瞌睡。
刚开机，嘟，收到短信一条：
“乔牧，你有信件到了，请到小区保安室外领取。”
信？这年头还有寄信的人？电子邮件不好？微信不好？为什么非要寄信？玩情怀？玩暧昧？
蹬、蹬、蹬、蹬，乔牧一路冲下楼梯去。他为什么不坐电梯？家住二楼，去他的电梯梦吧！
……
乔牧一分钟不到就冲到了保安室外，看见一个“邮差”正在那儿等他。
邮差的打扮很“邮差”！他头上戴着一顶虽然旧却洗得干净的深蓝帆布邮差帽；穿着一套熨得平平整整的疑似老呢料中山装；肩膀上斜跨着一个黄旧的民国款牛皮包，包上有一些地方的皮子已磨损得非常严重，整个包鼓鼓的，应该是装满了信件。邮差的身旁还优雅的停放着一辆崭新的八十年代款自行车，车龙头下铆了一小块铝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字：永久。
行走于阴阳两界的冥差？
乔牧暗道：这人，咋一看还以为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呢。
邮差长着一张扑克脸，气色灰暗，麻木没有表情，不过眼神却非常锐利，直视到让人害怕。好在乔牧没有做过亏心事，不虚他；说实在的，论拳头也比他大一圈儿。
乔牧：“哥们，COSPLAY玩得不错嘛。”
邮差冷冰冰的回了俩字：“不是。”看来他是不愿和乔牧说话。
乔牧：“不是说有信么？”
邮差从牛皮包里掏出一封信来，交到乔牧手里，说道：“给你。”原来他说话都是两字一句。
乔牧接过信去，严重怀疑是不是在做梦。“我去！”黄皮信封、朱红中框、竖书款，像古装电视剧中的那种书信。信封上还写了俩非常漂亮的繁体小楷：喬牧。
我确定寄错了！乔牧抬起头来：“喂，你知道信是从哪儿寄来的吗？”
问不着，邮差已经骑着他的自行车到了街的尽头，拐个弯就消失去。他只负责送信，其余的都不管。
这么古怪的人，可以记一辈子！
……
回到家，乔牧把信随意扔到茶几上，掐指再算一卦：上班前来一把吃鸡，可以大吉大利，今天一天都会大吉大利。
手刚伸到手机上，眼睛却被信不由自主的拉了过去，紧接着心也跟了过去。这是一封奇怪的信，让你有拆开它的冲动！乔牧最终选择放弃了手机，把信封拿起来送到鼻边，轻轻的闻了闻，便感觉一股淡淡的旧纸香味儿钻入鼻中，绝对地道的书香！
那封信好像被加持了法力，人一旦拿上它就想要拆开它。不过乔牧并没有察觉这种怪异，很自然的就拆开了信封，取出信来。
信纸与平时用的见的纸张不太一样，并不雪白且有些偏黄，纸面上有的地方还夹杂有一两丝干枯草梗，满满的做旧风；信上写满的全是繁体毛笔字，字字漂亮，就是读起来有些费劲。虽然不能认全所有字，但乔牧连猜带蒙的也能读出大概意思来：
乔牧，
我是你八十八代祖爷爷袁天罡。我呢，官儿混得挺大的，是唐朝的监天大师，为皇帝老儿办事的。人红是非多啊，你懂的，武媚娘那个狐狸精想弄死我，好怕怕！废话不多说，我现在的境况非常危险，离死不远啦，老铁，你得来救我啊！
记住，一定要来救我！否则我死了，这世界也得跟着灭亡！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爱你哟，么么哒。
袁天罡。
去你的，你姓袁我姓乔，五千年前都不可能是一家！
乔牧非常笃定这是别人在整蛊他，可是谁会这么无聊？而且还玩得那么高级？
给孬仔打一个电话去，说不定那蠢货能有点儿用。
孬仔，大名李子松，自穿开裆裤起就和乔牧是死党。李子松现在是一个超级富二代，他爹李剑明是和黑宝的牛云爸爸同一个级别的大佬，可谓家世显赫。李子松自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宅在家里，既不出去上班也不去继承他老子的衣钵，生活以腐烂为宗旨；不过也没啥，有钱就是任性。
李子松一口浓浓川音：“铁狗，你疯了哇？这么一大清早的就给我打电话？”
乔牧：“我有急事，你快过来！”
李子松：“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再睡一个小时。”
乔牧：“立刻过来，拜你个拜。”挂断电话。
李子松：“赶死？草！”
......
半小时后，李子松驾着他的最新坐骑杜卡迪2018全球限量珍藏版“天神下凡”来到乔牧家中。
一头微黄小卷毛、惨白的尖脸（一看就是气虚）、宽松的黑音T恤、黄色太阳花大裤衩、一双人字拖，这就是李子松。用乔牧的话来说，他是最不像富二代的富二代。
乔牧：“三天不见，你又瘦了。是不是又搞上哪个小明星？”
李子松：“去你的，没有的事儿。”
乔牧：“瞧瞧你，眼屎都没洗干净，哪像富二代？”
“再叫我富二代，一辈子都没得兄弟做！”李子松冲进洗手间，稀里哗啦的洗起脸来。
这俩人，日日怼，日常怼。
洗完脸出来，李子松立即抽上了烟：“铁狗，你不是有急事么？我看不像啊……”
乔牧指着茶几上的古信：“你自己看。”
李子松拿起信来：“什么玩意儿？古信？”小李把信研究了半天也没整出个什么名堂来，以他大学古文年年挂科的水平来说就算再研究上半年也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最后，李子松不确定的问道：“你八十八代祖爷爷写给你的信？”
乔牧：“你爷爷差不多！袁天罡是唐朝人，他给我写信？”
李子松：“据说袁天罡是一个玄学大师啊，上下各知五千年的妖人！他能知道你也不奇怪。”
乔牧白了李子松一眼：“我就呵呵了。”
李子松：“我家老头子挺喜欢捣鼓古董，我平时也见过一些老东西。说正经的，你这信和他平时玩儿的那些古信真像！”
乔牧一个激灵：“你说真的？”
李子松扣扣背：“老头子有一个朋友叫做文青山，全国数一数二的收藏大家。这样吧，我给他打个电话。”
乔牧：“好。”
李子松拨通文青山的电话。
文青山：“小松。”
李子松：“文叔叔，您好！”
文青山：“谢谢。你爸爸还好吗？”
李子松：“他挺好的，我也代他向您问好啦。”
文青山：“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子松：“我这里有一封古信，想请您给过过眼。”
文青山：“什么古信？”
李子松：“唐朝，袁天罡。”
电话那头文青山的声音高了八度：“袁天罡的信！那可是好宝贝！你赶紧拿过来，我在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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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管家把乔牧和李子松迎进文青山的书房，说道：“松少爷、于先生，您二位请稍坐，老爷一会儿就到。”
李子松：“谢谢徐叔。”
乔牧：“谢谢。”
文青山的书房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因为里面不能用钱来估算价值的东西实在太多。
别的不说，就说俩人坐的木沙发，四米长的原料金丝楠木沙发，马可波罗设计同款，七百多年过去了仍然如崭新一般；坐上去后连屁都不敢放，要是一屁崩掉八万怎么办？再看那张两米来长的书案，黄花梨木的！要知道黄花梨木成材较小，两米一块的料十分罕见，能用这么好几块两米长的黄花梨木拼接成案面，和珅也许能有这么奢侈；从工艺上来说，虽是拼接，但却不可见缝，表面光滑到反光，未涂漆却如同上了一层清漆一般，可见制作它的匠人是顶级中的最顶级！书案上，一刀四尺单清宣纸；若是别人肯定都把这些宣纸给供起来了，文青山倒好，随意就给撂到书案上供他的朋友们用。左案处笔架上搁了一只毛笔，长康锋颖，据说是唐伯虎用过的。最后，那一方砚，鸭头青，端砚中的王者，在宋代就已经绝矿的砚！
李子松多少认识一些，知道满屋子都是好东西。
乔牧不如李子松懂得多，他被挂在墙上的那一幅画给吸引过去。那画名曰《步辇图二》！阎立本真迹！
《步辇图二》上画的什么？画的是唐太宗李世民率群臣接受突厥使者朝见的恢弘场景。乔牧虽然不懂画，但却认识画中的一个人！
在画中，别的人都是眼视正前方，面带欢欣笑容的注视着李世民；可那人倒好，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乔牧，仇恨值偏高。
乔牧认识他！真的认识！
那两道粗短眉毛，那一双小眯眼儿，那长着一块异形骨头的后脑勺，那货就是早上送信的那个“邮差”！绝逼是他！
乔牧和他对上眼，谁先眨眼谁输！
突然间，画中的邮差开口说话了！虽然一个字也听不见，但乔牧能看得懂他的口型！那是令人非常不爽的四个字：看、你、妈、逼。
见鬼了吧？
“CNM，我眼花了么？”乔牧使劲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那狗曰的还在骂呢！内容就不提了。“孬仔，快过来！”
李子松：“哦？”
乔牧：“你看，画上那小子在说话！他骂我！”
李子松只觉着遇见了疯子，但出于怜悯，还是顺着乔牧的手看了过去，结果是毛都没看见：“同样是九年制义务教育，为什么就你这么秀？”
乔牧没好气道：“秀你一脸。”
“毛病！”李子松懒坐回沙发上去。
乔牧再看回《步辇图二》，那家伙已经转回头去，正视着前方，脸上的笑容又假又尴尬。
乔牧拍拍头，唐太宗怎么就不把你给砍了？
……
文青山笑容可掬的走进书房：“小松来了？”他长得确实一副老古董样子。头上地中海、人微胖、着长衫、看起来既和谐又和蔼。
李子松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问好：“文叔好！我给您介绍一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乔牧。”
文青山：“小乔，你好！”
乔牧：“文叔好！”
文青山：“坐，都坐。”
且慢！乔牧：“我能请教您一个事儿吗？”
文青山：“你说。”
乔牧指向《步辇图二》中的“邮差”，问道：“您知道他是谁吗？”
丢人不？李子松把头扭向一边，重要的事情在心中默念三遍：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文青山一愣，随即笑道：“你这算把我考住了，我还真不认识画中那人。”
乔牧：“哦……”这个问题可能没人能回答。
文青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东西了：“小松，你的宝贝呢，拿来看看。”
李子松：“信是他的。”
文青山：“哦，原来是小乔的。”
乔牧从挎包中取出信来，交给文青山。
“好的，我来看看。”
文青山把信平放到书案上，拿起放大镜扫看起来，当看到信封上“喬牧”两个字时就差点儿忍不住笑场。但是为了给李子松一个面子，文青山还是从封中取出了信纸，想着装装样子草草看一下也就糊弄过去了。可当文青山看到信纸的第一眼时，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惊讶，不过他随即便把那一丝惊讶隐藏了下去，不让俩小子发现。
乔牧和李子松两个人都太嫩，他们当然没有注意到文青山脸上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
一分钟不到，文青山就放下了放大镜。
这么短的时间就鉴定完了，要么是真的，要么就假得不能再假。
李子松：“文叔，那信是真的吗？”问完后立马后悔，恨不得尽快充值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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