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打步
风安双手捧着那团光团，脸色纠结万分，最终小心翼翼的回了自己屋子。
对于一件事情无比的执着，要么完成它，要么遗忘它。
风安是前一种。
风安一天都没有出来，估计在与记忆光团抱团痛哭。空拾和神垣准备替莲花寻一寻失去的魂魄。
空拾敲打手心，恍然道：“忘记问他那天是谁当职了。”
现在将人拎出来，似乎不大人道。
疏玉想了会，清朗道：“我们遇见莲花姑娘那天，当职的是街上的法步。”
空拾意味深长。
疏玉不好意思的挠头，说道：“同荀一聊天得知的。”
空拾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问道：“还有呢？”
疏玉皱眉想了会，道：“法步在这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平时仗着自己厉害，时常将活计塞与他人。”
几人来到一开始进来的街上，除了稀落的人烟以外，连只鸟都见不着。偶尔在路旁看到几个粗糙半腰高的坛子，用泥土封住开口，坛子壁上以黑色的墨汁画着纹路。
天空乌云遮日阴气沉沉，树叶偶尔打旋着下落。法步的修炼之所在街道另一头深处，与风安的住所正好占了南北两处端点。
明岚在前头沉默寡言的带着路，一些人在门缝中悄悄望着，皮肤苍白像是警惕的动物。这些人像是许久没有与外人交流，以至于变成如今的模样。
看到四人向着北边而去，他们眼中才出现与警惕不同的光彩，是为惊讶。
离开街上，出现一条贫瘠的小路与风安门前那条有些相像。走了大约一刻钟，出现一个缓坡。走上缓坡后，是一个硕大的石窟。
几块巨大的石头立在两边，上面挂着几条干枯的藤蔓。巨石围着的是以众多小石头堆砌而成的屋子，看上去像是一个祭坛。
石屋里头放着一个桌子，上面点着两根蜡烛，放着几盆瓜果。整间石屋一览无遗，并没有人。
神垣走上前，来到桌子面前。以剑割开地上的地毯，露出下方四方的地砖。
“下面。”
整间石屋的地面皆是四方的地砖，不过这几块边界的痕迹更深一些，像是镶嵌进去一样。更重要的是，下面隐隐流出的魔气。
有人入魔了。
空拾思考一瞬，说道：“孩儿们出去守着，别让人逃出去。”
纵使天赋异禀根骨惊人，身为凡人还是未成人的凡人，少接触这种魔气得好。
疏玉明岚对视了一眼，一致乖乖的往外走，在门口一边站一个当门神。
待二人离得有些距离之后，神垣破开了地砖，地下的魔气更浓郁的传了上来。空拾觉得鼻子有些痒，挥了挥面前的气息。
她想：这味道真他娘的难闻。
神垣面色淡然的跳了下去，看样子像是去兜个风，顺便欺负一下小朋友。不过他是不会欺负小朋友的，只会欺负为非作歹之徒。
这味不仅仅是魔气，更有许多怨魂甚至是残魂的气息。他们相互交杂却无法融合，想要寻找本源却无法逃离，只有一天天的涣散，与众多涣散的魂魄混在一起。
这石砖上的封咒被神垣一剑破开，残存的怨魂争先恐后的从洞里冒出来，却又被神垣所散发的神气牵引的走。
空拾蹲在上面等着，她倒是想下去，可她现在这小身板还是悠着点为妙。凝神能听到深处传来兵刃相见的声音，而洞口散发的魔气越来越浅薄。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从袖子中掏出一只空余的乾坤袋。
“砰——”一个硕大的黑影冲了上来，准确来说是被打上来。
空拾打量一眼,不是想要的。
赶紧往旁边挪了几步，防止被波及。黑影狠狠的撞到屋顶上，一整块石头做成的屋顶有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纹，看得空拾一阵肉疼。
黑影又默默的掉落下来，像只结构设计失败的纸鸢。他砸在地上，飞起一片灰尘。
他身上流转着一丝微弱的魔气，夹杂着血腥味和腐化味。
神垣撑着地跳了上来，飘逸的白衣依旧洁白无瑕。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袖，将剑先交给了空拾提着。
地上躺尸的黑影倔强的抬起头，颤颤巍巍道：“你个小白脸……”
神垣直接赏了他一脚。
起初进去时，神垣身边围着许多魂魄，尤其是残破的魂魄。现在一出来，却没有看到一个。
一大团灵魂之力都卡在洞里没有上来，空拾探头一望，皆都乖的像鹌鹑。
她清清嗓子，指着身旁的白衣人说道：“这是最英俊的一块糯米糕。”
神垣离洞口远了些，负手而立。看一眼几步远的提着剑的人，伸手将人扯了过去。
神垣在他们眼中相当于糯米糕这件事没错。
残缺的魂魄相当于极饿之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想填满自己。神力生万物净恶念，有生长之力。他们一看到神垣仿佛是看到行走的能填满他们的，简化一下便是能吃的糯米糕之类。
众残魂怨魂沉默，依旧在洞下面壁思过。空拾踢了踢在地上装死的法步，将人翻了个面。她惊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正在解决诸多怨魂的身影，心想：他这么多年倒是变得简单粗暴不少。
法步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声颤道：“你们是何人？敢擅自闯我鬼岭。”
那男人一招便将他压制的服服帖帖，后来一路被打出来，算得上他一生中最悲催的时候。
“他？他就是冰清玉洁的……才华横溢的修仙界教书先生。”
法步：“……”
“至于我。我是……”空拾闻到他身上的腐尸味和一股浓郁的怨念，“我是你祖宗。”
按年龄看，确实是这样。
法步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的瞪着她。空拾没理他，转身问道：“如何，可有莲花的残魂？”
神垣将怨魂全都净化送入轮回，留下的尽是残魂。有些残魂已经几乎涣散完了，分辨不出是谁的魂魄。剩下尚且清晰完整的残魂，并不完全在此处。
有一部分被法步关在地牢阵中，准备炼药或是直接吸食的。
神垣朝着地面某处划出几道剑意，地面微微颤动便停止。不多时一些完整的残魂颠颠儿的飞了出来，看起来鲜活许多，灵力亦更充沛些。
怪不得他会藏起来。
空拾上去直接补了他一脚：“你这个孙子。”
神垣又花了些时间将夹杂其中的完整怨魂超度，又安抚了众多惴惴不安的残魂。一团团大小不一的光团浮在空中，像是听话整装待发的士兵。
就是太弱了。
空拾与神垣一个个的对着脸找，有的残魂面部十分模糊，只有一个大致轮廓。但身上的味道难以改变，在某个小光团抱团之处，空拾揪出来一个熟悉的光团。这个残魂的气息，曾经在半夜疯狂的油腻的靠蹭她来缓解惆怅。
这让她十分惆怅。
是莲花的残魂。微弱了些，勉强能够回到本体之中。
她踢了踢地上装死的人，心想：树上挂着那么多头颅，其中一定有他一份功劳。
“孙子，祖宗问你。外面树上面挂着的，是不是你干的？”
法步装死。
“就是你干的。”空拾眯着眼睛摸下巴，下了结论。
法步艰难的抬起头，“你这是污蔑！”
她反手将人提起来，背靠着墙壁。飞快的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法步觉得自个有精神许多。
“那哥们嫉恶如仇，你感受到了吧。还是实话实说得好，不然他再让你体会什么叫作父亲的爱。”空拾虚指身后收尾的神垣，蹲在他跟前说道。
那阵金光将他体内为数不多的魔力消耗殆尽，如今像是个毫无修为的废人。
甚至石屋周围弥漫的魔力，也在这一小圈金光的照耀下消散的干干净净。这个地方估计是整个南山最洁净之处了。
法步活动嘴巴，确保没有脱臼，脸上的伤刺得他有些疼。
看他面目狰狞的样子，空拾目光炯炯，想着他下手挺狠，颇得她真传。
脸上的伤不是那个男人打的，是他自个摔地上滑的。这种事情有些丢人，虽然这被揍一次已经没有面子。法步面无表情的点头。
正好神垣完成了超度，朝着这边看来。法步吐了两口血，心有余悸的看了眼神垣，磕磕绊绊道：“树上的头颅很早已经就有了，我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鬼岭法家虽然不是什么正统的修仙门派，但对于滥杀无辜也有明确的条令——绝不可。
而鬼岭之外的树上却又实实在在的挂满了不知数的头颅，有些年代已久，有些尚新鲜。因此法步才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空拾面无表情的想：看你这幅弱鸡样子，也不可能杀了这么多人。
(https://www.23hh.com/book/195/195120/9953983.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