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一连几天，李御都没有叫小鬟到身边伺候，他甚至连门也没有出过。而小鬟呢，这几天除了按时到都夫人那里请安问安以外，就躲在屋里做针线。所以两个人虽在一个院住着，这几天却几乎连面都没有见。
这个月新茶下来了，绿玉包了给小鬟送去。
小鬟见了很是高兴，一边招呼她坐，一边吩咐绣橘和杜鹃去厨房提一桶新汲的井水，再那些耐烧的火炭，她想沏一壶新茶，招待绿玉。
杜鹃和绣橘出去了，小鬟把门关了，正色的问绿玉来找她有什么事。
绿玉禁不住佩服小鬟的聪明与机敏，她确实是有事才来找小鬟的。
她提醒小鬟小心红香，因为那天她看见小鬟前脚走，红香后脚就跟了出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红香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正碰上李御要水，本来绿玉已经倒好了水，正要往里送，红香看见了，就从她手里要过来，自己送进去了。
绿玉正要离开，却听见里面有东西掉在了地上，接着就听见李御在哪儿骂，说红香是个蠢才，毛手毛脚的，这点事都办不好，跟小鬟简直没法比。他这一骂，到想起小鬟来了，问都这会儿了，小鬟怎么还没回来。
这个时候，绿玉就听见红香说话了，她说小鬟出去了，说什么，去和男人约会。
李御当然是不信的，但是红香赌天发誓，说是她亲眼所见，还说她可以带他去看。
绿玉没想到的是，李御真的跟她去了。
回来的时候，李御的脸变得铁青，要了酒菜，独自一个人，在哪儿喝闷酒。
“剩下的事，就不用我说了。”
小鬟听完半响无语，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到她了。
绿玉见她没有说话，便又接着道，“红香早对二公子有想法，她几次暗示，但都被二公子搪塞过去了。其实这事，像别家也是有的。只要是主人看中，做丫鬟的巴不得如此。要知道这样的话，在府里的地位，可就不一般了。而且夫人把我们安排到二公子身边，用意也是如此，但是二公子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对此压根就没上过心，一直到姑娘你来了......”说到这儿，绿玉停了一下，说，“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是看姑娘你人不错，才说这些话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绿玉姐姐，你今天对我说的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出去呢。”
这时候，杜鹃和绣橘回来了，小鬟忙让她们烧水沏茶，招待绿玉。
绿玉拒绝了，站起来要走，小鬟却把她叫住了。
小鬟从柜里取出一个包袱，交给绿玉，里面是她给李御做的一套新的寝衣，以及她做的几条手绢。麻烦绿玉把那几条手绢，代她送给姐妹们，聊表心意。
绿玉接了，拿着包袱很高兴的走了。
杜鹃看小鬟的脸色不大好，问她出了什么事。
小鬟摇了摇头，勉强漏出一个笑来，说，“没出什么事，可能是这几天赶工赶得又有些累了。”
晚上，绿玉伺候李御洗漱，拿了新的寝衣给他换。
李御觉得有些纳闷，因为还没有到换新衣的时候。
绿玉告诉他，是小鬟给他做的。一听这话，李御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门口一看，小鬟屋里的灯已经灭了。
第二天，李御从床上起来，发现屋里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个大火盆，再一看窗外，已是雪白一片，原来是下雪了。
李御随便拉了几件衣服穿在身上，跳下了床。
他刚把门拉开，一股清冽的风是扑面而来，几粒雪珠随着风扑在他的脸上，冰凉沁骨，说不出的清爽与舒畅。
他走出屋子，在院子的廊子下面站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夹杂着腊梅清香的冷冽之气注进了他的体内。
忽然，有人把一件猩红的裘皮斗篷，披在了他的身上。他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转头一看，却是红香。
红香的脸上，带着几分淡然的笑意。
“二公子，天冷，可别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把斗篷的带子系好。
李御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失望。
带子系好了，李御大踏步地走下台阶，来到院里那棵腊梅树下。
白雪里映衬着那红色的斗篷，越发显得李御如玉树临风一般，竟把个红香给看痴了。
李御凝望着那一树淡黄色的花儿，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树后那扇紧闭着的门上。
他伸手折下一支腊梅，走到那扇门前，敲了两下。
门开了，绣橘从里面出来。
李御问她，“鬟儿在吗”
绣橘笑着对他说，“鬟姑娘一早就去夫人那里请安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看到这一幕，红香的脸上微微有些变色，她狠狠地瞪了绣橘一眼，转身走开了。
李御拿着腊梅，来到母亲居住的小院，看见丫鬟香儿，正坐在廊子下面看雪。李御悄悄的冲她招了招手，香儿会意忙过来给他见礼，问他有什么事。
李御没敢直接问小鬟在这儿没，而是问他母亲都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香儿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笑着说，都夫人刚吃了药，正在床上歪着，至于他想找的那个人，却不在这里。
李御听香儿说小鬟不在这里，忙问，她在哪里。
香儿说，她已经走了。
李御一听，急忙转身就要往回走，不想香儿却把他叫住了。
香儿说，她说的走，不是说小鬟回西跨院了，而是离开留守府了。
一听说，小鬟离开留守府了，李御一下子就急了，他一把拉住香儿的手腕，质问她为什么不把她留下。因为太过激动，李御捏疼了香儿的手腕。
香儿揉着被捏疼的手腕说，今天一大早小鬟过来请安，给都夫人送来了一套新做的，然后跟夫人告假，说前两天在街上碰见她哥哥了，她哥哥说，她的舅舅到晋阳来了，她要去看她的舅舅。本来都夫人想让人送她，可是小鬟拒绝了，说住的不远。
李御忙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香儿摇了摇头，“这倒没说，不过夫人让她别急着回来，多住几天。”
一种莫名的失落，袭上李御的心头。
他转身欲走，可刚走了两步，又折返了回来，把手里的腊梅花塞在她的手里，让她找个梅瓶供上，虽比不上梅花，但味道倒是不错，另外他嘱咐香儿，别把今天的话说出去。
香儿识趣的点点头。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一个月，二个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是小鬟，还是没有回来，李御不免有些焦躁不安。他到马厩里把马匹圈毛?牵了出来，骑上去，漫无目的的在晋阳城里瞎逛。他有一种期待，期待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再次遇见她，然而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李御拍了拍马脖子，说，“你也一定很想她，是吗”
圈毛?灰灰的叫了两声，打了一个响鼻，似乎是在回应他。
小鬟没有回来，另一件事却传开了。
李深要给李御议亲了。
议亲的对象听说，是与李深同在晋阳为官的，一位姓高的大人的外甥女，李深打算过完年就迎娶。
小鬟没有回来，李御哪有心思成什么亲，他来到书房找父亲李深，借口自己还小，不想娶亲，被父亲李深训了回来，说他已经不小了过了年就十七了，他哥哥李楚像他这么大，已经把顾兰娶回家了。
李御又只好来找自己的母亲都夫人，都夫人一向对他是宠爱有加，一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像李深调任晋阳留守的时候，李御不想跟着来，就借口家里有一些事情没有交接清楚，主动请求留下，都夫人，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是这一次，李御失算了，他母亲都夫人和他父亲李深，意见出奇的一致，连半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这下李御被逼急了，他再次跑到书房，找父亲李深，申明他坚决不会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孩。
李深把脸一沉，冷冷的说，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由不得他。
李御把脚一跺，转身要走，却被李深叫住了。
“想跑，没都没有。”李深冲外面喊道，“来人！”
一个小厮从外面进来。
李深把手一指，吩咐道，“你把他给我看住了，要是跑了，我就那你试问！”
李深回到卧房，脱下外面穿的大氅，香儿接过来，挂在衣架上。
都夫人问他，是不是李御又找他去了。
李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看老二这两天都瘦了。”都夫人无比心疼的说，“我们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过分！哼，他如果连这点事都扛不住，将来可怎么办，都是你，把他娇惯坏了。”
都夫人听丈夫这么说，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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