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岭山中遇“大妖”

　　朱行对泰洛阳的死亡极感痛苦和愤恨。他痛恨泰洛阳这个外来人破坏了姐姐、自己、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家人纯粹的幸福感。当然，他又觉得这么想是不道德的。

　　反正他心里很火！极想破坏一些东西！

　　姐姐朱丽娅现在住进了前核人超级机甲战士泰洛阳在地球上的私人住宅里。那房子占据了西京安全大厦三号楼三十一层的整一层，面积近两千平米。这段时间，有大量朱丽娅的师长、学友、学生来陪着她。

　　朱行心里不痛快，不愿在那多呆，就随父母回了秦岭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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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岭，原本就是宗主国重要的文明发源地之一，有着众多神奇传说和大量已知或未知的历史遗存。宗主国成立后，即将秦岭大部分区域划为国家级生态保护区。宗主国对区内居民实行只许出不许再进的政策，并且对愿意搬出保护区的原住民给出极优惠的住房、土地分配、资产补偿等政策，再加上保护区内本就生活、交通不便，所以住民越来越少。

　　朱行老家恰在秦岭保护区红线外，并且从秦岭搬出来的原住民也有很多被宗主国政府安置在此处，所以这一带形成了一个新兴的小镇。

　　保护区内的生态越来越好，进出的人也越来越少。

　　因为可控核聚变技术的普及应用和无线信息传输技术的发展，原秦岭内建有的大型输电和通信塔架已无用处，且影响飞行器飞行，故宗主国政府开始对之进行拆除。

　　然后有一天，工作组有不少人员发现秦岭深处疑似有诡异不明生物，并且摄录了少量模糊影像。上报有关部门后，宗主国政府联合国际核人委员会对秦岭进行了大规模调查，埋下了很多秘密监测点，但结果毫无所得。

　　相关传闻在民众间越演越烈并且渐趋神化，然后就有全国、世界更地来的兴趣者进入秦岭探险。宗主国不允许人们携带任何取火、捕猎、砍伐设备和现代化机械进入，只允许五人以下小组或个人便装进入旅游。这探险热潮也就持续了一两年，后来再看，好像就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身为秦岭当地人，那段时间，朱行父母曾在假期带着朱行进山，并且进入极深，当然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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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岭外侧有一座相对较高的山峰，名为东留峰。在近东留峰山顶处的一个小山窝窝里，有一棵很大的古枫树。山窝窝能进阳光却避风。山窝里的这古枫树有一种香味，且不招虫。朱行早晚跑山锻炼后，总喜欢在这枫树下休息一会，打坐、发呆。

　　朱行其实很喜欢核人委员会，因为他们的高科技监测设备能确保没有什么人能携带远程攻击武器进山，所以他觉得自己很安全。有时在阳光下睡着了也很安心。当然，朱行的那架已被***公司修整、升级过的，能够射出高温高速火焰的“守护者”小飞碟也无法进山。

　　朱行总觉得这古枫的香味能增进他的功夫，能让他更好地休息和恢复。在这高高的古枫上，他也搭了一个防风防雨的小房子，里面存放了一些食物和干净衣服。

　　寒假快结束了，这天天气很好。

　　一大早，朱行进秦岭锻炼时，在一处山脚下撞见了几头大野猪带着好多小野猪在乱拱食，他就去追了好一阵子。还抓住了一只小的，抱着硬喂它吃了几朵能致人畜麻醉的黄杜鹃。但好像没效果，倒搞得自己身上都很脏，它又叫得太惨，只好将它放了。

　　玩得很尽兴。后来觉得饿了，就兴冲冲的跑上东留峰，准备去古枫上取一点吃的、换一身干净衣衫，然后在山窝窝里晒着春日暖阳休息一会，想来很惬意。

　　可是，他那惬意窝已经被人占了。

　　一个头戴花帽、身着古装、油头粉面、“英俊”的巨大胖子，枕着他的衣衫，吃着他的一块大麻饼，躺在那里，晒着太阳，显得很享受。

　　朱行刚一见这怪人，就被他那超常的胖大体型吓了一跳，可又见他面团和善，专心致志躺着吃大麻饼的样子，却像个傻子。

　　大高个的都是傻子，他想。

　　朱行不在意他吃自己东西，却不满意他枕着自己的干净衣衫，大咧咧地占了自己的窝，躺得比自己还舒服的样子。

　　想来是一个同自己一样的“原人”，他想。

　　核人、芯人都没这么随便，都没这么没教养。

　　身着古装也并不令他奇怪。因为现在有好多特立独行的原人，跟不上、学不懂核人极剧发展的科技，使他们觉得自己已远远落后于新时代，最终必将被抛弃，所以更倒行逆施，厌弃高科技，重新穿起了古装，想重拾古风。

　　朱行自己以前躺在那休息、睡觉时，只担心有人用石头砸他。现在，他见有人替他躺在了那窝里，就拾起几块小石子，想自己去砸一下“自己”试试。

　　说做就做，然后他一石子扔到那傻子肚子上。

　　大傻子没睬他，仍在贪婪地吃着麻饼，一小口一小口地嘬下，细嚼慢咽地觉得很好味。这饼是朱行父母亲手做的，用的是秦岭特产的小锥栗子，和的是岭内山民种植的土粳、糯米、土鸡蛋，甜而不腻，酥而不碎，当然好吃了。

　　朱行见他果真是个傻的，又以为他那么高胖，肯定是个行动迟缓的，怎么可能追得上能够蹿山荡林、号称“穿山彪”的自己？就远远地再用石子丢他，并且开始往他头上丢。

　　见他只是用个大手随意将石子拨开，懒洋洋地仍然不肯挪窝，不禁怒了，当下弯腰从地上搂了一大把细碎石子往他砸过去。

　　那高壮胖子有好几个称谓，现在我们暂且将他唤作娄祖。

　　娄祖见对面这脏兮兮的小子竟然得寸进尺，继续用些脏兮兮的山石子来砸自己好不容易让几位娘子涂抹好的漂亮脸蛋，就开始火了。

　　他噌地坐起，甩袖掸开石子群，一伸手就将他抓起，举地高高地，怒骂：“你个白痴，老拿些石子扔我干吗？”

　　朱行在空中吓得脸白，比面对核人机甲战士还要害怕。这决计是个妖了，他赶紧讨饶道：“哥，你别吓我。我…我是好人…”

　　娄祖觉得这孩子怪异，纳闷道：“好人是个什么东西？”

　　朱行：“你，你别吃我。吃好人会有报应的。”

　　娄祖讶道：“谁跟你说我要吃你？”

　　朱行：“我…我…求你别吃我，你吃了我，我爸妈会伤心死的。”说完就哭了起来。

　　娄祖见他哭得大声，倒吓了一跳，见他眼泪鼻涕地要往自己手上下来，实在是脏，忙甩手将他丢在一旁。娄祖收回变长了的“橡皮手”，取了那小子包裹里的衣服擦擦，道：“你哭什么？你有什么理由哭？你这么脏，我怎么会想要吃你，恶心都恶心死了，啊、呸！”

　　一口唾沫吐在朱行身上，朱行只觉得被冲了一大桶温吞水，身上倒似洗得干净了，可心头却直感一阵恶心。

　　这绝然是个传说中的妖怪了，而且是个大妖，朱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栗，连逃都没力气，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娄祖见这小孩被吓傻了，就知道自己看差了眼，唉，也是个没用的。

　　他慢慢站起，往他身边走过去，低头看着他，温言道：“孩子，不要怕，哥哥难道是个吓人的妖魔么？哥哥长得这么英俊帅气，怎么可能像妖魔呢？你不要怕，我不会吃你这种小脏东西的。你前几天在这山野里跑来跑去的，不是很神气么？怎么这会儿一点用都没了？”

　　朱行现在才觉得这大妖原本就打扮诡异，绝对是个变态的，他害怕得根本止不住全身、下巴的抖颤，说不出话来。

　　娄祖非常生气，可是又不敢再吓他，若真将他吓死了，那自己可就完了。他在朱行身边蹲下，瞧着他，轻声地说：“你别哭。好不好？”

　　“你又不是女孩子，为什么老要哭呢？”

　　“我求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不是妖怪。我现在是人。”

　　朱行看着他，突然又觉得他也并不是这么可怕，真像个人样的，才终于往后挪开一点，道：“你，你太吓人了。”

　　娄祖：“我吓人？我吓人，你刚才还拿石子砸我？”

　　娄祖站起，将这孩子也拎起，道：“你，你也不矮啊，也就，也就比我矮了一尺。”说着还拿个手上下量量。

　　娄祖见他还是萎靡不振，又开始火了，将他拎到那阳光充足，挡着些风的山窝里，三两下就将他全身上下衣裤撕光了，扔在地上。

　　朱行大羞，忙转过身去，拣了干净衣裤穿起。

　　娄祖过去，将他的其他一些干净衣服收拾进他的包裹里，甩手就扔进古枫上小屋。道：“你倒是个会享受的孩子，跟老子差不离。”

　　然后他又挥动双拳，对着山窝窝猛使一通细密拳法，将个山窝子往山壁上打进去个三四米，形成个十来坪的石室来，然后道：“你瞧，这样子就算刮风下雨，你也能在这里面躲得一阵。我吃你几个饼还算值得的吧？”

　　朱行对他的功夫极大震惊。

　　怎么会有这厉害的人物，关键是他以拳打山，形成这么个石室，却没发出太大的暴响；他快速出拳的样子又是那么随意，动作快似无影，又好似每一拳都让你看在眼里。这么大个石室，就见他只花了一分钟时间都不到啊。

　　朱行当场就又跪了下来，道：“师父，神仙师父！我求你当我师父！”

　　娄祖一愣，见他不再害怕自己，又高兴起来，将他扶起道：“你别喊我师父。你自己就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走的路是对的。不过你一定要坚持啊，然后你以后见着什么都不要害怕。就算是怕，也是逃啊，别瘫坐在那里像个白痴样。啊，那真是个白痴样啊。会让我很生气的。我跟你说，妖魔鬼怪都不敢轻易吃人，除非是坏的妖魔鬼怪，哦，魔是坏的是变态的，可它也不轻易吃人的。你知道么？只要坏人，坏透底的人，才是妖魔鬼怪喜欢吃，吃得没心理负担的东西。”

　　“起来，听话。其实你自己看的，你爸爸妈妈收罗来的那些练功方法大部分是对的。最主要是你以后要像以前一样勤苦、纯心、朴素，不要搞花胡骚的东西。然后要求个心安理得，不要做坏事。要有信心啊，孩子。道理其实人人都懂，但要做到就难。这个就是修炼的根本。一切对的就是对的，就算有所差错，那也是一时一点而已。顺着对的去做就行。你要我当你师父，没什么用的。只是以上这些话是我能讲给你听的理儿。”

　　“做人要和顺，要对别人好，你懂了没，乖乖？我就是见你单纯、朴实，跟老子一样，才来见见你的。”

　　“不过，我带你去，你刚才这么做是怎么回事？”

　　说了上面这么啰嗦的一大套话，娄祖就将朱行拎着下了山，来到朱行刚才喂小猪吃黄杜鹃的地方。

　　野猪都跑光了，小猪也不见。

　　朱行被这巨怪人用胳膊牢牢挟着，然后这巨怪人也采了几大朵黄杜鹃来，往他嘴里塞。

　　这东西哪是人能吃的啊。朱行忙闭眼闭嘴又用手去挡。

　　结果被这巨怪将他摁在地上，用个腿压着，用个手捏开他嘴，硬是将这些黄杜鹃塞了进去，然后这巨怪的一根手指又变长，直将这团可麻醉人的黄杜鹃捅进了朱行胃里。

　　巨怪才将朱行扔在地上，道：“你刚才怎么欺侮小猪，我就怎么欺侮你。好玩么？知道错了么。”

　　朱行呕了一阵，呕不出来，点了点头：“我不欺侮小猪了。”

　　巨怪又道：“那你还欺侮小鸟么？”

　　朱行想起自己曾在雪地里撒了米，用簸箕捕鸟玩过，就道：“我不欺侮了。我不欺侮别的小动物了。”

　　巨怪点点头道：“以后吃素呗。叫你爸妈以后也吃素。”

　　朱行点了点头：“好的，我以后只吃素。”

　　巨怪：“好，那你走呗，别跟人说，你曾见过我。”

　　朱行被他一脚从秦岭里踢了出来，腾云驾雾了一阵，然后就坐倒在田里的一垛干草上，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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