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三千倾城 > 21.汇升恒通让钱“飞”(一)

21.汇升恒通让钱“飞”(一)


  “筱筱,你在屋里吗?”

  呦,是大哥。

  这一声叫唤,将我从通天山顶生生拉了回来。

  我开门寻着声音出去,他正站在庭院正中,正转身要走,听见我开门即停下来。

  “午膳后你就出门,太阳落山时还没回来,爹很担心。刚才还让我出门寻你,但我想还是先等等,于是便来你这儿看看是否有动静。”诶,大哥跟着老爹操心着我的事也够累。

  “在罗府耽搁了一会儿,收回银两就回程了,只是路上饿了,就在海祥楼落了落脚。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两年愈发厉害了。”这天下来我乏得很,并没有太多兴致再将事情原委解释得完完全全。

  “他也是关心你,现在全家上下都挂念着你的婚事,最急的还不就是爹么。连带着将二弟也撂在一边,全将你放在心上,他不容易。”他说完浅浅一笑。

  现在的大哥不似从前一般稚气,说话谈吐都透着爹的味道。

  “我当然晓得,只是躲着。至于韩衍么,权当他是把从小欠下我的如数奉还。”我朝他眨眨眼。

  这两年我的性子沉了许多,可在大哥面前,该孩子时还是孩子。

  “你现下可有功夫,我有正事与你商谈。”他神情很是真切地问。

  最近几年大哥行事极是稳重,在外帮忙爹打理全盘生意,在内还要帮衬着娘收拾家里的琐碎,费神费力。像我这流星陨石般大小的琐事,爹爹也一并砸在大哥头上,指望不上我出门结交上什么门当户对的少爷,便勒令大哥要将东都乃至中原的王公贵族里适婚的少年郎们都网罗个遍,总能挑上几个八字相合的。

  给这心力憔悴的少当家添上了许多麻烦,我实在是羞愧。

  “你还记不记得前年苏州被劫一事?”他冷不丁地问一句。

  我的心头一紧。

  当然记得,惊心动魄。

  江南行的惊险虽不及逍遥林那次,也让人心有余悸。不过这次不是寻仇,而是劫财。

  前年夏秋相接的时令,未免锦绣霓裳在工艺上有所差池,爹爹催着韩衍到苏州查看要送进宫的那批锦缎工期进展到何处,顺道让他一定每日监工,盯着那批锦缎刺绣完成后带着成品一同回东都。

  韩衍虽然性子不如大哥谨慎,却也是正经做事之人,我盘算着跟他出门不至于会吃亏,这次回江南又是秋天,风景是不若春色满园气派动人,却也有别样的美,再来又正值江南螃蟹肥美的好时机,让人嘴馋得即刻就想启程到江南湖水里抓几只金爪蟹上来。

  算上我出生到现在,总共回去江南老宅的次数也多不过两次,对那地地道道肉满黄肥的八脚螃蟹却有才下舌头却上心头的感情,花了三天时间求上爹爹允我与韩衍一同前去,爹被我闹得没有办法,最后只能许了。他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路上务必小心,切勿出乱子才好。

  五日后,才迎过日出,我与韩衍在一众人的护送下出了东都。爹最初之意,最少须有三十人护送才算够用,经不住娘亲与大哥劝说,回个江南而已,带这么些人不免让人以为马车里堆的是金山银山,反而会招来危险。

  听了这番劝言,百万老爷才派上些平日里打手,扮作家丁,添上广树同行,准予我们出城。

  江南九月的秋景不似春盛的繁茂张扬,满地的落叶被丝丝凉风卷起又悠扬荡下,没有盎然的景致,收入眼里的尽是清雅祥和。很不巧地赶上一场细雨,我在绵绵粘粘中体味了一把细腻闲情。倚窗听声,烟雨蒙蒙,清湖荡漾,古韵醉心,好一处悠远绵长。

  一切喜怒哀乐化在这灰蒙蒙的景里都成了埃尘。

  我不喜不悲,自是倾不了惆怅,也述不了忧伤,初秋雨水的轻溢,多不了我的彷徨。有韩衍在身边闹闹,更不觉寂寞。姑母说前几日日头还有些火辣,今日却悻悻落起雨来,这就叫贵人出门风调雨顺。

  姑母是大家闺秀出身,学识多见识广,说话也动听。

  我们被安顿在韩府的馥园。这边的韩家在江南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假山流水,小桥荷塘自是江南大宅中少不得的风景。东都的韩府搬去了整个江南的精华,情与景应有尽有,到我们再入姑母这韩府时,这些个亭台楼榭就不足为奇了。

  江南韩府共有七间堂屋、二十六间厢房、三间厨房、八间侧房,这二十六间厢房中,又有五间做了书房,一间最大的厢房用做主屋,其他的多是用来给府院中的公子小姐做厢房,而一间西边最大的侧房则住着家仆,我们入住的馥园,是祖母曾经回江南每每落脚的地方。如今祖母年事已高,就不曾再往江南走动了,多是靠书信与姑母相易情感,思念之情溢于字里行间。

  姑母拉着我家长里短地道了许多,不知不觉天色渐暗,遂让我独自休整休整,她则安排好厨房将今晚的晚膳准备妥当,待姑父回府,方可到膳厅用膳。

  姑母与姑父二十年举案齐眉、相濡以沫,这恩爱有加的生活羡煞旁人。

  听娘亲说姑母年轻时也是生的极美,又聪慧过人,祖父对于她的婚事也是为难得很,总觉得谁家的公子配上姑母好像都差些,不觉就虚度了两年的光阴。哪知忽有一日姑母便回家说意中人已定下,就是齐家的二子,让全家好不惊喜。

  然而更惊喜的是,齐二公子已经做好了倒插门的准备。齐家虽不及我韩家家业甚大,但也是江南一带有极有名望的商贾,居然愿意入赘韩家,与姑母喜结连理。据说当年祖父是以娶媳妇的阵仗摆上三天三夜的喜宴才算作罢,逢人便夸这女婿,是相当的满意。

  姑父“过门”后,便操持起了韩家在江南的全盘生意,我爹则抽身在东都安家立业,自此韩家的生意真正的由点成面,贯穿东西,通霸南北。

  夜晚的江南华灯初上,没有烟雨绵绵,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与霓虹相映,繁华似锦。我与韩衍在夜街闲逛,体会着江南的闲情与东都的荣华有哪般不同,又有哪些相通。

  这夜市虽然喧闹,但篝灯交易,纤毫莫欺,一切都井井有条,秩序良好。铺子上有高悬的幌子招揽商客,街井中也有肩挑的小贩叫卖生意。烟笼夜色,水泊人家,我们在这买卖昼夜不绝的集市中流连忘返。

  第二日,与姑母道别后,我们便跟随姑父到了锦绣霓裳,这中分前、中、后院,后院是染坊,大大小小摆着上百余口染缸,染缸后是一大块空旷之地,供有数百余排高木架做成的天平用以晾晒,将丝、棉、纱等不同料子分开斗光。

  中院则为制衣坊,坊内齐齐坐着上百余号裁缝,将绢丝绫绸照尺寸裁剪,动作娴熟统一,做工精良,不愧为皇家的江南御衣坊。

  前院,是最考究的绣坊,这最后一道工序,也是一件上品成衣的点睛之笔。绣坊中同样有绣娘上百人,做的是精细的活儿,耗的是费神的眼,赶的是讨巧的手。一条条丝线穿过针眼,在绣娘的手中游走,针脚细不细,绣出的图案传不传神,都在这最后的活计里。量体裁衣是一回事,工艺精湛又是一回事,对于裁缝与绣娘的术业有专攻,我顶是佩服。

  这些染、裁、绣的手艺我在东都的坊间没少见,与江南的技艺精湛相比,是各有千秋,于是我从后院睁大眼睛慢慢看,不愿错过每一步,甚是有意思。

  染坊里的有的染工正将膏子按色下缸,另一边的则用绞棍将染锅中的染件提出,捋顺后再待晾晒到天平上。

  管缸的主管对染匠染出的料子并不满意,看架势是要求着重染,起了些摩擦,这操守值得尊重,话说精益求精才得立业百年嘛。

  中院就不似后院一般嘈杂,裁缝师傅们多是安静地倒腾着手中的料子,有丈有量,或裁或剪,听见的只有布料撕扯与剪刀“咔嚓”的声音。绫罗绸缎,绢布棉麻,每种料子在裁剪时发出的声响也不一样,听上去就如同乐曲弹奏时音有低有高,有缓有急一般无二,不同的是这棉麻料子较少,剪子弹出的曲子听起来便也富贵。

  我踱步到了前院,坊间韩衍与姑父正在查看前批才绣出,准备下月进贡的锦缎成衣,我则在停在绣娘中,定睛看着她们一阵一线来回穿梭,眼瞧见一件工艺品就成了形。

  我跟前这位绣娘,正用金丝线在衣服上给领子镶边,其余的襟边与袖边部分的镶绣都已完成。衣服胸前有一朵大红的牡丹,约莫有七八十片花瓣,用印金、刺绣和彩绘工艺绣制而成,绽放似火,冠绝群芳。

  “是宫中哪位娘娘的?”我好奇,问道。

  “奴家不知究竟是哪位娘娘的,只知道每年都要在十几套华服上绣上牡丹,每件衣服上牡丹的颜色,花种都不相同。”绣娘答道。

  “都是给同一为娘娘绣的?”我揣摩她刚才说的话,如果是同一位娘娘衣服上都绣牡丹,富贵端庄,位份应该不低。

  “并不是同一位,今年绣过的牡丹华服尺寸也不大相同。”绣娘边绣边答,却丝毫没有因为我在旁的发问分心,给领边镶边时仍旧动作纯熟,不曾误了半个针脚。

  “一旁绣的是什么?”隔壁的绣娘不同于这位,不是在镶边,针才钉下又立即被捻起,手中用白丝线以极快的速度绣着一块像花瓣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花。

  “百合。”前面这位答道。

  我自觉打扰眼前这位有些久,转而看看左右,确是百合的花瓣。再往后的绣娘,正绣的是半片露角的叶子,叶子上含羞开着一朵粉色的山茶花。

  这绣画如同鲜活的一般,栩栩如生。

  更妙的是,最末的那件碧绿色长衣,锦缎制成的服饰上,一枝白梅衬着些许粉瓣赫然跃于眼帘,开得极盛,傲气逼人。

  “这也是送进宫的?”我问。

  “是的。”绣娘大多不善言辞,一则怕言多必失,二则手中有活,也就没法分神出来对答如流,对于我说的问的,多是一句几字答过便好。

  “好美的梅花,想来宫里的娘娘们也都有爱梅赏梅的逸致,当是气节使然。”

  “这梅花都是绣给同一位的。”绣娘听到我在娘娘后添了个“们”字,觉得与事实有出路,于是就补充上一句。

  原来与牡丹不同,这梅,果真是独自为谁开。

  “哪位娘娘?”

  “不知。但每年都少少会绣上几套,制衣坊送出的尺寸都一样,所以当是一位娘娘的。”说完她停了停,像是想起什么,“除了衣服,还有丝绢手帕,帕角也都绣上一多朵梅花,多为红梅,也有许多粉梅,白色的,大都绣在外衣华服上。”说罢朝我微微一点头,转而继续手中的绣活儿。

  我细细地看着这□□相间的梅枝,暗叹这位深居宫闱娘娘品味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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