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苏佩佩开了门，陈艺俐踮着脚，拉着宽大蓬松的裙摆款款走来，说：“佩佩，赵大哥，我穿好看吗？”
“好看。”苏佩佩回答。
赵达林也盯着看了几眼，没有发表意见。
陈艺俐艰难地转到门后，那里有一块全身镜，开始自我欣赏，说：“就是有点难以呼吸，再别上头纱就完美了。”
苏佩佩注意到苏思齐没有进来，站在窄小的客厅里，生闷气。站了一会，开始去拿自己的行李，往外走。
赵达林见状，也站起来身来，说：“思齐，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又对苏佩佩亲昵的说，“我先走了，晚一点再来找你。”
苏佩佩点头，看着他们拿了行李出门。
陈艺俐的注意力仍在婚纱上，仍然没有发现男朋友已经生气的走了。苏佩佩提醒她，说：“小俐，你的苏公子走了。”
大大咧咧的陈艺俐说：“他咋突然走了，都没和我说一声。”
在场的几位女老师都看出了苏思齐的不开心，面面相觑，没有回答。
“我看他好像生气了。”苏佩佩说。
“他生什么气嘛！”陈艺俐不解，环顾四周，发现赵达林也走了，说，“赵大哥也走了？”
苏佩佩点头。
“那你现在是不是可是穿婚纱了？”陈艺俐说。
“是呀，穿上试试。”女老师们又开始兴奋。
赵达林说的没错，女人都喜欢婚纱。
以前，苏佩佩接了两次婚，都没有穿过婚纱。第一次结婚，是在和赵达林吵吵闹闹中，匆匆忙忙的接了婚。第二次和田宇，当然没有心情去管婚纱的事。
穿一次婚纱，是她的梦想。
苏佩佩在几位女老师的帮助下，艰难的穿上了婚纱，一位女老师还给她拿来了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
穿上高跟鞋，长度刚好。哪里都是刚刚好，赵达林确实了解她。婚纱是抹胸的，露出光洁的锁骨和修长的脖子，那块疤痕又出来了。苏佩佩细细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原来自己穿婚纱是这样的。
“对了，还有头纱。”一位女老师见苏佩佩盯着自己的疤痕再发呆，善解人意地拿出了头纱，在她头上比划着，说，“把头纱这样拨过来，就看不到了。”
苏佩佩没有在考虑这件事。
“旁边再站上你家达林，简直完美。”另外一位女老师说，“我现在都等不及要去看你们的婚礼了。对了，佩佩，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我还不知道。”苏佩佩说。
“你现在一定也等不及了吧。”
苏佩佩不懂自己的心情，是不是也又一丝期待。
满足了好奇心，女老师们渐渐离去。只穿了半个小时不到，苏佩佩觉得自己已经看不到婚纱的美丽了，感觉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套子里面，不能呼吸，脚也像踩在刀尖上，难受的很。踢下银色的细高跟鞋，又叫陈艺俐帮忙把婚纱脱下，才舒服自在起来。
苏佩佩一边把婚纱套进防尘罩，挂进柜子里，一边听陈艺俐兴奋的说她的发现：“佩佩，我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知道亲爱的，英文怎么说吗？”
“知道呀，Dear。”苏佩佩说。
“不是的，是另外一个。”陈艺俐说，“darling。”
陈艺俐坐在桌边，在笔筒里抽了一支笔，在纸上写下这个英文单词：darling。一边写一边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词的读音和你家赵大哥名字发音很像。”
苏佩佩挂好婚纱，回头看到陈艺俐用红笔在学生的卷子上写的这个单词，说：“这是学生的试卷，不要乱写。再说发音也不一样，好不好。”
R市的人前后鼻音不分，但是陈艺俐是英语老师，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
“我知道。但是也差不多。”陈艺俐说，“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你如果叫赵大哥‘darling’，别人也听不出来，这样好浪漫。”
苏佩佩心想，她是可以这样叫，但是别人也可以，别的女人也可以，根本没有什么浪漫可言。
陈艺俐用的是苏佩佩批改作业的红笔。根本擦不掉。苏佩佩打开抽屉，拿出胶带，把试卷上的红色字迹一点一点沾下来。
陈艺俐没有管这件事，自顾自的说：“虽然发音有一些小小区别，但是无伤大雅，总之，就是很浪漫了。”
苏佩佩没有回答，而是说：“你家苏公子生气了，你不去哄一哄吗？”
“我不去，我搞不懂他为什么生气，一点道理都没有。”陈艺俐气呼呼地说。
陈艺俐的大大咧咧让苏佩佩摸不着头脑。
上次，在‘四川人家’，苏佩佩碰到周素云，周素云说让她给家里打个电话，父母找她有事。苏佩佩一直没打。所以当传达室来通知她，她父亲打电话来了，让她去接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苏森利没有骂她，语气很开心，说：“你明天和达林一起回一趟家。家里有事要请客吃饭，顺便带点菜和水果回来。”
接着，说了一系列的菜名，都是干货水果或者镇上买不到的调料，苏佩佩暗暗记下。苏森利说完，又加了一句：“下周一和学校请一天假，周末应该赶不回去了。”
苏佩佩有些为难，说：“可是今天周五下午了，领导都不在学校，没法请假。”
苏森利不耐烦，说：“我不管你怎么请，请了就是了。”
说完，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赵达林也打来电话，两人约好早上八点在车站碰头。
挂了电话，苏佩佩急忙往菜市场跑，发现学校周边的菜市场已经关门了。于是坐车到了市里新开的菜市场，那里营业到晚上10点左右，但是东西比外面要贵不少。
时间紧急，没有办法考虑那么多了。苏佩佩选购了一个多小时，买到了父亲所说的大部分食材和调料。但是还有几样，怎么都找不到。提着大包小包，苏佩佩焦急的在菜市场转来转去，不想碰到了田宇和一位年纪稍长的妇人迎面走来。妇人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黑色丝袜，黑色皮鞋，外面套一件紫红色开衫。苏佩佩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个优雅从容的女人。
田宇也看到了她，惊喜的叫道：“佩佩。”
苏佩佩对他笑了笑，说：“你也在买菜？”
“对呀。”田宇回答，说，“对了，这是我妈，她最近刚退休，过来看看我。”
苏佩佩认识田宇的妈妈，在那个梦里。当然，那不是梦。还是装作第一次见面一样，说：“阿姨好。”
“你好。”田宇的妈妈温和地点头说。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来帮你拿吧。”田宇说着伸出了手。
“不用了，我马上就买好了，准备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你东西太多了，刚好我今天开了车出来。”田宇说，语气坚决，不容拒绝。不等苏佩佩同意，已经抓住了苏佩佩右手的所有袋子。
苏佩佩松了手，她的手被沉重的袋子勒出了几条白痕，有些麻木了。右手空出来，想把左手的东西分一些到右手，没想到田宇又伸出了另一只手，说：“这些也给我吧。”
“不用了，不用了。”
“没关系的，给我吧。”田宇不由分说，有接过了苏佩佩左手的所有袋子。
苏佩佩过意不去，还要说什么，田母说：“让他拿吧，他是男人，又长这么高大，就应该干这种力气活。”
“你还要买什么吗？”田宇问。
“梅干菜。”苏佩佩说。
三人又饶了菜市场找了一圈，发现每家店都没有。
“算了，不买了。”苏佩佩说。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三人出了菜市场，往街边停车的地方走去，田母问：“苏姑娘，你怎么买这么多菜，这是要大请客吗？”
“我带回家里去，家里请客。”
“是订婚宴吗？”田宇突然问。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陈述事实。
苏佩佩吃了一惊，订婚宴？她不知道道。不过细想一想，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上次赵达林说她父亲不同意推迟婚礼。这是她父亲的作风。于是说：“可能吧。”
回去的车里，气氛有点沉闷，三人都没有说话。R市不大，晚上车辆行人都很少，但是田宇开的很慢，苏佩佩找话题，问：“阿姨是什么时候来的？”
“前天来的。”田母回答。
苏佩佩本来想问，路上顺利不顺利，来R市习惯不习惯的话。但是这样的话题过于亲密，没有问出口。
“这个车是你的吗？”苏佩佩问田宇，希望他能加入谈话。
这是一辆旧的白色桑塔纳。90年代初，R市买车的人很少。
“是我哥哥的旧车。”田宇的话语很简洁，不像平时爱找话题的样子。
三人这样沉默地到了宿舍楼下，田宇非要把东西送到苏佩佩的宿舍，苏佩佩没有反对，反正都已经送到楼下了，不在乎再麻烦他一下。
下楼和他们告别时，苏佩佩突然发现田宇母子没有买到菜，抱歉的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害得你们没买到菜。”
田母依旧和蔼地说：“没关系，我们只是去逛一逛，能买到就买，买不到也不打紧。”
田宇情绪依然不高，还是打起精神说了句：“再见。”
“再见，谢谢你。”苏佩佩回答，朝他们摆手。
田宇发动了车子，驶出了静冈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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