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你知道我父亲请客是干什么吗？”在回去的汽车上，苏佩佩问赵达林。
“不清楚，他就说让我和你回去一趟。”赵达林回答。
“听说是为了咱俩的事。”苏佩佩试探。
“有可能。”赵达林一幅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如果是，也挺好的。不是吗？”
苏佩佩没有回答。
“我以为你已经不生气了。”赵达林说。
苏佩佩知道他指的是婚纱的事。他以为苏佩佩这几月来一直在为那次吵架生气，他送了婚纱，苏佩佩的表现就像已经原谅了他。
“我早就不生气了。”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距离上次苏佩佩离家，过去三个多月，天气进入深秋。屋外凉风习习，屋内温度却正相宜。
客厅里，坐着满满当当的邻居和亲戚，都是过来闲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请客呢。
赵达林和苏佩佩提着大包小包，一进屋，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达林和佩佩，回来啦？”多人同是说。
“是呀，大伯，二伯，舅舅……都在呢！”
跟在场的人都打一遍招呼，几分钟就过去了。
苏佩佩把买的东西都拿进厨房。厨房里，林丽语和几个妇女正在忙碌，进苏佩佩进来，笑得很开心，说：“佩佩回来啦。”
“我们的准新娘子回来啦。”过来帮忙的李姨说。
一下午，苏佩佩在无数人口里听到了别人叫她“新娘子”，听到别人谈论两人婚礼，但是，仍然没有人告诉她，明天请客是她和赵达林的订婚宴。仿佛这件事和她无关一样。
晚上，邻居和亲戚都离去之后，苏佩佩一边吃饭一边鼓起勇气问父亲：“爸，明天请客是干什么呀？”
苏森利吃完了饭，没有坐在桌前，在椅子上抽烟，不屑地哼了一声，说：“还不是为了你的事。”
“我的什么事？”苏佩佩固执地问。
“什么事？”苏森利知道苏佩佩在装傻，说，“我找了风水先生算了，说腊月二十二是个好日子，适合结婚。你和达林那一天结婚。明天，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吃个饭，顺便商量一下你们婚礼的事情。”
距离腊月二十二，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达林不是说了暂时不结婚吗？”苏佩佩还是不敢说出自己的看法，只能搬出赵达林来。
“他说不结就不结呀。”苏森利语气强硬，说，“不结婚，他就别想去广州。”
“是呀，佩佩，早结婚放心。没结婚，他出去了，到时候想甩了你就甩了你。结了婚，就没那么容易了。”林丽语也帮腔。
结了婚，他也是想甩就甩呀，苏佩佩心想。
“你们又准许他出去啦？”苏佩佩问父母。
“达林说得没错，做老师赚不了什么钱。虽说吃喝不愁，但是想要大富大贵却很难。出去也没什么坏处，实在不行，还可以接着回来做老师。他有闯劲，这是好事。你呢，结了婚，和他一起办了停薪留职，一起出去。”苏森利说。
“我怎么出去？”苏佩佩听了这话，情绪激动，声音有些尖锐，“我刚到静冈小学三个多月，学校领导怎么可能会同意我停薪留职！”
苏森利好像没有想到这个事，没有马上回答，停顿了一下，才说：“那就不做了。”
“那我干什么去？”苏佩佩问。
“去帮帮达林，守在他身边，照顾他。”
“我不会离职的。”苏佩佩语气坚决。
她不是没有想过和赵达林一起去广州，但那是为了躲开周素云。还没有想到工作的问题，父亲提起此事，她才发现，去广州这个选择不可行。如果她没了工作——就像出车祸之后的那一年多，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她将彻底失去自我。
她父亲没有理会她的激动，一口一口继续抽烟。
“佩佩，我觉得你爸爸说的对，他也是为了你好，你不出去守着达林，外面诱惑那么多，到时候出个什么事，有你后悔的。你还记得你有个表姐，叫小梅的吗，就是二表姨家那个，他老公出去一年多，就在外面找了一个……你那个表姐夫长得呀，啧啧。”林丽语摇头，表示那人及其丑陋，说，“就是有几个钱而已。更别说达林了。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嘛，就算找不到，就在家里也是可以的。达林又不是养不活你。”
这要是以前，苏佩佩会同意母亲的话，但是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
“所以我也觉得达林说的有道理，先不结婚，等他从广州回来再结婚。”苏佩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和你父亲的良苦用心呢！”林丽语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件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我说结就结。”苏森利说着，站起来，把烟蒂重重的扔在地上，用脚把它碾灭，走出了客厅，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饭桌上，苏佩佩和母亲还有奶奶一起默默地吃完了饭。
“对了，上次你哥哥打电话来说，你的婚礼他回不来了，路费太贵了。”林丽语突然说。
“哦。”苏佩佩反应冷淡。
“佩佩，你哥哥还是很关心你的，为了你的事情打了好几次电话。国际长途，很贵的。你们兄妹俩小时候关系那么好，长大了，懂事了，怎么关系反而越来越差了呢？！”奶奶说，她一直不明白，苏佩佩和哥哥怎么突然开始不说话的。
“我们没什么事，奶奶。”
苏佩佩又想起苏清远以后不再和家里联系的事，于是问：“妈，你问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毕业了再回来。不过，你爸说要是在美国能找到工作，留在美国也挺好的。等他赚了钱，经济宽裕了，我和你爸爸还能去美国看看他。”林丽语说。
你到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苏佩佩心里想。
“我上次听表姐说，达林再给哥哥寄生活费，是吗？”
“这是你爸和达林谈的，我不清楚他们怎么说的。你把不会寄钱，又是寄到国外去，就让达林帮忙寄。达林本来也欠我们钱，可能就把钱给你哥哥了。”
这不清不楚的账目，真是一笔糊涂账。赵达林一向大方，经济方面不愿意计较太多，苏佩佩的父亲要是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赵达林也不会反对。所以周素云说，赵达林压力很大。
“那婚礼的钱谁出？”苏佩佩又问。
“达林说他出，也是在他家办。”林丽语说，“当然我们也会出一部分。”
“他哪来那么多钱？”苏佩佩奇怪地问，“前不久，他还去广州买了一套婚纱。”
“他工作五年了，怎么会没点钱。婚纱的事，我听你大姨说了，达林真的是一个有心人，佩佩，你要好好珍惜。”
“大姨？他怎么又知道这件事了？”
“你表姐说的呗！”林丽语理所当然地说。
问题是，周素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一边聊天，祖孙三人一起收拾了桌子，又在厨房忙碌大半夜才休息。第二天请客，虽然邻居已经帮忙准备了大部分的食材，但仍然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晚上，也许是很久没有回来的缘故，苏佩佩有些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噩梦连连。
早上起来，头昏脑胀，她记得自己梦到了周素云和赵达林幸福相处的那个场景。自己在天上看着，无比焦急，却发不出声音，痛苦万分。怎么都醒不过来。
天气阴沉，苏佩佩打开窗子，对着窗外的农田站了一会，想理一理思绪。
已经有人在敲门了。
“素云，你也回来啦？”林丽语热情的声音。
周素云来了。
“我昨天晚上回来的。”周素云说，“妈说，让我早点过来帮忙，没想到睡晚了，现在才来。”
苏佩佩看了一下手表，七点半刚过。
“不晚不晚，我们也才起来，佩佩还没起来呢。”林丽语的声音。
“佩佩是今天的主角，多睡一会是应该的。对了，二姨，我妈说晚一点到，她在家给我奶奶做饭。”周素云说。
“嗯，不着急。”
苏佩佩没有出去，继续站在窗子前。
周素云总是那样善解人意，体贴周到，说话做人滴水不漏。如果两人再次交锋，她这一次的胜出几率是多少？
没等苏佩佩想出个所以然，林丽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佩佩起床啦，你表姐都已经来了，你怎么还在睡觉，自己的事还没有表姐上心。”
苏佩佩继续站了一会，脑子混乱，放弃了思考。打开门，来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点。
出了卫生间，看到周素云站在大门外，和谁在小声聊着什么，神情严肃。苏佩佩走出去，看到被门挡住的是赵达林，赵达林也皱着眉。
“你们在聊什么呢？”苏佩佩走过去，突然问。
两人吓了一跳，一起沉默了一会，最后对望一眼，周素云先开口说：“我在问达林什么时候去广州，让他把你表姐夫带着一起去。”
“表姐夫怎么也要去？”
“他们公司最近要倒闭了，一部分业务并到安亿研究所去。他就算能去安亿，也是个闲职，没有实权。还不如出去闯一闯呢！”周素云说。
“一起去得话正好，也能相互照应。”赵达林说。
苏佩佩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傻子，她居然以为去了广州就能避开周素云。这么快，她的算盘就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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