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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迎战(中)


  临渊仍旧往他大师哥身旁挪着步子,再有几步便是近了身,却被他大师哥左手丢着石子,打在临渊脚旁,不让他再走近。

  他大师哥笑着说,好师弟啊,你再走可就真近了我的身了,我如今弃了剑,专心练这一对铁拐,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克着师父跟你的剑,可惜,师父这老不死的,没等到我亲自动手,就死了,如今也只剩下你了。

  临渊叹着气说,大师哥,师父仙逝已久,早已埋入山中,口下留德,死者为大。

  他大师哥便是哈哈大笑,留德?你要是死了,我给你绝对给你留德!说着,便从怀里取出块早已裂了的玉石,玉石太破太旧,已看不清上面的纹路,况且又沾着血,肮脏不堪,仿若掉落泥潭的顽石,脏到无人识它的好。

  临渊见了玉石,顿时一愣。他大师哥早就瞄中临渊的一愣,手中的石子便是立刻投了出去,砸在了临渊的膝盖上。临渊便是腿上一软,半跪了下去。

  他大师哥笑得便是更加猖狂,当日你断了我脚筋,还记得我是怎么跪下去的吗?如今便仍旧是让你如同当日的我一般跪给我看。我倒是要看看一直被师父器重的你到底多有天赋,到底多正人君子?

  你可知为何师兄弟最后都不愿继承师门,那是因为他们怕违了师父想立你的愿,所有师兄弟把路都给你铺开了,你一避再避,最后居然能逃下山,被奚家的大姑娘迷着,连师父那老不死的,真死了,都没有赶回山中。

  好师弟,真的是好师弟,这是要给你师兄报当年的仇,恶心着师父是吗?是要让师父死不瞑目吗?

  临渊心里叹着气,他心里有话,但是又不敢对其他人说。他又怎能不知师父想立他,他又怎能不知道师兄弟都让着他。只是他不能,他真的不能继承师门,占了掌门的位置。他知道,他大师哥说他贪恋红尘一点没有错。他便是如此,他的内心里就是如此。

  何况对废了大师哥武功这事,他一直留在心中,抹不掉,挥不去。他害怕自己若是真成了掌门,若是下一次再有他人?再有自己的亲近的人做了这样的事,他该如何?他不知道。

  临渊觉得自己没有师父那般有心中有着坚决的衡量,若是他人歪了行,错了路,犯了不该犯的错,他知道师父一定能做出抉择,若是让他去做,临渊便是去做。临渊知道自己的头上仍有一个人撑着这个决断,若是错了,有人迎着天地落下来的罚。

  对临渊而言,他承担不起这种罚,他终究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因此在江湖混迹了多年的依旧是默默无闻的人。

  临渊知道他错过了许多人,许多事,错过了鱼凫,错过了师父,甚至还有更多更多他如今不知,但是在往后必然会知道的人与事。

  但如今他不能错过倾心,护了倾心近一个月,临渊越来越觉得,这仿若成了一种习性,跟子山的诺无关,跟倾心的愿无关,只是自己真的没有想去做的事,便是要他人给他留着话,他应着这个话去做他人期待的事。

  临渊突然觉得,自己仍旧是当年师父座下的那个孩子,每日需要师父的戒尺,打着自己的困,催着自己去做的事。

  临渊终究是把心里的念跟心里的燥都压了下去,只留下了怒。

  临渊不再去拜,只是硬着身子去问,这玉,本应在师父的灵柩中,何以在你手中?

  他大师哥,见临渊显着怒便笑,好师弟,你终于是露了自己的怒,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不会发怒,只会脸上偶尔带着笑,应着师父的话呢?

  大师哥便是把玉甩了甩丢在了临渊怀里,便说,这破玉,我入门第一日便见师父珍惜如己,原以为是什么好宝贝,拿出来让他人验了验货,不过是个破石头,值不得几个钱。

  临渊不去听他的话,仍旧是顿着话问,这、玉、何、以、在、你、手、中!

  大师哥拍着手说,好,好,好,师弟就应该是这种表情,这样你才会真的认真。来,若是赢了我,便告诉你这石头怎么来的。

  临渊便是不再说话,把玉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手中揣着匕首,俯下身子着,借着脚底的力,往他大师哥怀里刺。

  玲珑看着临渊在那里斗的正欢,却听着倾心喊了一声,郁儿,别动。

  玲珑回过头来便见,郁儿窜出了倾心的怀里,往他处跑。

  倾心叫着说,郁儿,别动,前面的那人不是。

  玲珑这才看清郁儿跑的方向前有一女子,穿着一身的素朴,却饰着一脸的桃红,有着一张跟郁儿的娘一样的脸。

  玲珑想把郁儿抓回来,但是不敢离了倾心,怕又中上次调虎离山的计。只能急着跺着脚,喊,郁儿,郁儿,你别去,你娘今日我们刚入了土,那不是你娘。

  郁儿被玲珑叫醒了,踟蹰地听了脚步,那女子便是笑着站在那里,挥着手,喊一声,郁儿,来娘这。

  郁儿脑中便是一颤,这确确实实是自己母亲的声音,他回着头对着玲珑跟倾心说,玲珑阿姐,倾心阿姐,这确实是我娘的声音,确实是我娘的样子,衣衫都是我娘的爱穿的衣衫,我娘是不是没有死?

  玲珑听那女子的声音也觉得如同郁儿娘活着的时候一样,但便迷糊了。

  倾心急着声说,郁儿不论是不是你娘,你先别动,我慢慢往你那里走,我们一起在走近一些,再看是不是,你说好不好?

  郁儿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倾心阿姐,你快来。

  玲珑看倾心动了身子,走在了她前面,玲珑便赶紧拍了自己的脸,差点被迷住了,心里对自己说,郁儿的娘一定是死了,这绝不是郁儿的娘!

  玲珑赶紧跑了几步,护着倾心的身子说,郁儿,郁儿,我这几日亲手给你娘上的妆,收拾了身子,你娘确确实实不在了,这个人不论是谁,她绝对不会是你娘,你在屋中烧了七日的纸,流了七日的泪,要是你娘真的没死,怎能舍得让你这么伤心!

  那女子便是弯着身子,对着郁儿笑,伸着手,要郁儿跑去抱她。

  郁儿便突然哭了,流着泪问着玲珑,玲珑阿姐,如果那不是我娘,那她是为,她为什么要抱我?

  玲珑脑中便是一震,第一反应便是要回,你问我,我谁啊!我哪里知道她是谁!但话没说出口,便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怕这话说出去,便是真把郁儿给推过去了。

  倾心扒开玲珑,让她把自己让出来,便也是学着对面的女子,弯着身子,伸着手,对着郁儿说,郁儿,你先过来,我抱着你,我们一起去看那是不是你娘,如果真是你娘,她绝对不会离开你,若不是你娘,那便是害了你了。

  郁儿便是僵在了那里,不知该怎么办,看了看倾心,又看了看那个跟他娘一般的女子。

  倾心跟玲珑又不敢轻举妄动,怕动得太大了,惊了郁儿,便把郁儿推向了那个女子。

  于是所有人都立在了那里不敢动,只让郁儿自己决断。

  月娘远远瞧着倾心这边,便知了郁儿的险,要赶过来,审言没有回身看月娘,只是喊着,王瑞,护着你师娘,她要去大姑娘那里。

  审言的声音刚落,便是有一精壮汉子,从和尚道士的交战中,脱出了身子,立在了月娘身边,应着审言的喝,大喊,徒儿到,以命护着师娘。

  审言便是挥了挥手,让他们去,他不敢回身,怕糟了他人的袭。

  月娘便是被王瑞一路护着着急地往倾心那里跑,路过一旁的树林时,王瑞便拦了下月娘,让她行的慢些,抵着声音说,师娘,这也有人,稍微慢些。

  两人在那里缓了几步,发现林中的人并不防着他们,月娘便不再去关心林中是谁,只是一路往郁儿那里赶。

  郁儿要往那女子身边走,便被月娘的声惊了回来,他听见月娘叫他的名,郁儿,你别去,她若真是你娘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睡在别人的身边。她若真是你娘,她不会等着你扑向她的怀里,她见了你早就扑向你了。

  郁儿见了月娘,便是把眼泪都收了起来,这几日,郁儿便是日日在月娘身边睡,日日听月娘的声,月娘亦是日日听着郁儿的哭,郁儿的闹。月娘一直想跟审言有一个孩子,终究是未曾如愿,见了郁儿便把郁儿当了自己的孩子,整日的贴着心。

  郁儿终究是被月娘给叫醒了,看了看自己母亲刚刚埋下的墓,再看了看离着他些许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气,便是喊道,娘,我对不起你。

  郁儿说完便是跑向倾心这里,玲珑才赶紧跑了几步,断了郁儿的后,不让他再跑出去。这时玲珑跟那女子中间就没了间隙,各自互相地瞧。

  月娘,靠着倾心,王瑞便靠着月娘,防着树林里没出来的人。

  玲珑见倾心有人护着了,便不去担心她,只把眼盯着眼前的人看。

  玲珑便掐着腰说,谁呀,这大白天的,还装神弄鬼的,看我们家郁儿长得可爱,也不能装成他娘啊,人家刚刚下葬,你就这幅装扮,也不怕伤了天理,折了阳寿,死了父母,没了孩子!

  倾心差点被玲珑这一顿言语给弄笑了,真是应了玲珑自己的话,输人不输阵,输拳不输嘴。

  那女子的脸便是一颤,不再弯着身子,等着郁儿来抱,直着身子去看玲珑,便说,小丫头片子,话还挺多,等会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能说几句话,拦了他人母子相逢,你才是折寿死亲的人。

  玲珑便是深吸了口气,提了提身子说,你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人,装着别人的娘的样子,要别人喊你娘,你羞不羞,你是不是没有孩子,是不是你孩子不要你了,你这便就是满江湖的认亲儿子是不是,看你长我几岁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个孤寡老人一般见识了,你要是低个头,认个错,掉头走了,我玲珑就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你了,以后江湖上见着我玲珑的大名,就远远避着,别见了面你这么大年龄跑过来,喊我一声大姑娘,我怕丢了你着老人家的面,让你在江湖上混不下去,见谁都得低着头。

  那女子便紧着眉,喊,你个小妮子说什么烂话!

  玲珑便是哎哟一声,你个连长什么样都不敢漏出来的老太婆,还说我说什么烂话,我说的话再烂也比不得你呀,明明都又老又丑了,还浓妆艳抹地出来,诓骗着世人,有本事你给姑奶奶亮个相,姑奶奶给你打个赏钱,就当你今天没白易你这个容,赚了个喝茶钱。

  那女子是把牙咬了两咬,不再说话,从左右袖子里掏出一双峨眉刺。

  哟~哟~哟~玲珑高声呼着,峨眉刺,玩这个姑奶奶是你祖宗。

  玲珑直接拔出发上的一对簪子,便是一个劲力,便把两个簪子拉长了,簪子中间出了环,玲珑便把中指套在里面,挥了挥手,说,来姑奶奶教教你峨眉刺怎么用。

  倾心念书学画时,玲珑便是把这时间都用在了学武上,是倾心父亲闲暇时亲自教授的。

  父亲说,玲珑这一身的筋骨,不好不坏,若是用了力,便是好,若是偷了懒便坏了,之后便是悟性,能不能开悟便是看个人的修为了。

  玲珑却笑着说,大老爷尽管放心,尽管教,玲珑要是喊一声苦,就给大老爷酿一坛酒,如果喊两声就酿两坛酒,如果喊三声就酿十坛酒。

  当时倾心还想,父亲或许有了口福,她见过父亲的武,练得极苦。父亲说武功,入门时是一日一苦,一苦一提升。倾心害怕玲珑撑不下去,便是一再地问,若是不行,便不要勉强自己。

  玲珑笑着说,没事,阿姐,我知我自己。

  玲珑练了三年终究是没有喊一声苦,那些苦都在夜里,在自己被窝里偷偷地吃到肚子里去,不给任何人听。

  最后父亲便也觉得玲珑的好,自己买了好酒,请玲珑喝,却被玲珑斟着酒,反把自己劝醉了,还劝了几套自己的剑法出去。

  玲珑不喜欢大的物件,练了几年剑,便都弃了,只是偶尔随身带着匕首,无事时练一练,其他的时间便都用了峨眉刺。

  倾心问她怎么选了这么个尖尖细细的物件,玲珑便是笑着说,阿姐你不觉得,这武器很棒吗,若是以后我丈夫对我不好,夜里惹我烦躁,我就能从袖子里一滑,便滑了出来,狠狠地扎一扎他,震一震他。

  后来玲珑似乎依旧觉得大,放在袖子里不方便,便请了他人,专程铸了一对峨眉刺,若是平时不用就缩在一起,当成簪子去用。

  玲珑见那女子不先出手,便是自己,挥了挥手,说了句,来,到姑奶奶这,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青出于蓝,让你后悔选了我玲珑姑奶奶,让你们后悔选了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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