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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夜审


  鱼凫在玲珑的屋子里一边大口地吃着饭菜,一边大口地饮着茶水。

  这几日在林家她早已缩紧了胃,连出恭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露了自己的行迹,害了自己,更害了自己肚中的孩子。

  倾心便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鱼凫一旁的圆凳上,看着鱼凫去吃去饮也不说话。

  临渊去了鱼凫的房间确定刚刚绑来的林昌财如何了。临渊进了鱼凫的屋后,便见林昌财捆得死死的,嘴里塞着烂布,拼命地呜呜呜地叫着。

  临渊便是过去,拿出怀中的匕首,撩开林昌财的衣襟,露出他的脖子,用匕首的刃贴着他的脖颈说,别动,这是一柄刀,你能感受到刃上的凉气,接下来,我要你想半个时辰,这柄刀就架在你脖子上,你想半个时辰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若是有,就都记在心里,半个时辰之后我回来,若是问你的话,你敢回一个不,那你现在就用着半个时辰想想这个刀会如何一点一点地削掉你脖颈上的肉的。

  你多想一想,想多了,想疼了,想出里面的血是如何喷涌出来,沾了你一身的脏,你会很疼,疼到拼命喊救命但是却无人来救你,你该有多狼狈。

  你听明白了我的话就点点头。

  临渊看着林昌财头拼命地不停地点个没完,临渊便是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用着刀背轻轻地划着,那刀刃上的便都沾着夜里的凉意,滋溜滋溜地往林昌财脖子里钻,便是让他不停地打着激灵。

  匕首终究是从林昌财脖子上拿了下来,他心里好不容易叹了口气,放松了些许,临渊便是又把刀架上了,说,只给你半个时辰。别想漏了事情。

  林昌财刚放下去的心便是扑腾一下又提起来了。一个劲地点着头,嗯嗯嗯地说不出话,只能发着声应着。

  临渊这才关了鱼凫屋子里的门,把林昌财关在里面,往玲珑的屋子里去,他要看看鱼凫怎样了,也要听听这些事的前因后果。

  月仍旧高高地立在空中,云一点一点地厚重了起来,被风轻轻地推着,把月都挡了起来,原本的月的明亮,便开始朦胧了起来。

  没了亮,便是愈加觉得风吹得大,夜愈加冷。

  临渊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似乎这几日所有人都在叹气,这次连不停闹腾的玲珑都已没了声,不知道接下来的多日将如何去做。

  临渊看着玲珑屋子里,倾心跟鱼凫的影子不停地映照在窗户上,模模糊糊地晃着,他不得不提着自己的精神继续往屋子里走,好去赶快去见她们,别让各自看不到对方,久了,就各自心中都生出了慌乱。

  临渊推着门,进了屋,倾心抬着头看着他,临渊点了点头,告诉倾心,人在屋中。

  倾心摇了摇头,告诉她,鱼凫还没有开口吃完。

  鱼凫没有回头看临渊,依旧在吃,用手点了点一旁的空杯,倾心要去给鱼凫倒茶,鱼凫却指了指临渊。

  临渊便赶着步子走到了桌前给鱼凫倒茶。

  鱼凫拿起倒满茶水的杯子便是一饮而尽,哈了一口气出来,仍旧是把盘中的饭菜都清理干净,再饮一杯,便是吃完了。

  鱼凫轻轻摸着有些胀起来的肚子,便是心满意足地微微地对着自己笑。

  鱼凫闻到了倾心身上的香,再去闻自己便是只有了酸臭,便说,我要沐浴。

  临渊便站起来说,好,我去准备热水。

  倾心示意临渊先不急,便是张嘴去问鱼凫,奚姑娘,何以绑林家的公子前来?

  鱼凫冷笑了下,苏大姑娘,因为我应了给你的消息的事情,你想要的消息便是都在你所说的林公子嘴里。我只要林昌财活着,好去威胁林骁虎,至于你们能从林昌财嘴里撬出来多少话,我便管不了这么多。我知道林府至少藏了十几个的武林好手,借着上次,你我闹林府的缘由,反而让林骁虎光明正大地雇人增强府上的守卫。

  倾心便知了鱼凫的意思,点了点头,让临渊去准备热水。

  鱼凫说,我屋子今晚不住了,让给你们审人,我今晚睡苏大姑娘的屋子,水也搬到苏大姑娘的屋子里。

  临渊回头看看倾心,看她如何回应。

  倾心点了点头给临渊,临渊便知了意思,招呼苏家仅有的几个下人去烧着热水,好洗去,鱼凫身上多日来的腥臭。

  鱼凫便是去了倾心的屋子,在屋里红木大桶中沐浴,要着倾心的衣物,好洗完后,便是去重重地睡觉,等明日张开眼,让自己觉得还活着,还能大口地吸着气。

  临渊收拾完后,待倾心见玲珑的呼吸跟发热都已经安稳了后,才打算与临渊一同去审林昌财。

  临渊进屋前跟倾心互相做了应对,只是临渊来问,倾心只坐在一旁看,不去说话,若是有个意外,也好有个转圜斡旋。

  临渊怀里揣着匕手端着木盆,盆中盛了一个瓷盘便跟着倾心一同进了屋子。

  临渊把林昌财固定在木柱上,把瓷盘斜着放入到木盆里,再把整个木盆放在林昌财被捆起来的手下方,准备好了,再回头看倾心,倾心便早就坐在一旁等着临渊。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支应了对方。

  临渊这才张口说,林公子,我接下来要把你口里的布拿出来,你可以喊,但是我劝你不要,既然我敢拿下来,便不怕你喊。

  我不杀你,我只是想从你嘴里套出一些消息,接下来我会用匕首去划开你的手臂,你会听到血缓缓地流过你的手臂,到达手指,然后从手指处滴落到木盆里,你会清楚地听到血滴落的声音。这也是我要劝你不要大叫的原因,声音太大,你便是听不到血流的声音,那你便是判断不出来,究竟自己的血还剩下多少。

  我若是问你的问题,你犹豫了一丝,我便在你胳膊上再划开一道伤,这样你流的血就越多,流得越多,那么死的便是越快。即便最后你或许都回答上来我的问了,那时我也救不了你。只有你回答得越快,那么你获救的几率就越大。

  我再说一遍,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不值钱,我只要你口里的话。记住,什么都不如自己留着命强。你要是听明白了我说的话,你便点点头,我就给你拿开塞在口里的布。

  林昌财便是不停地点着头,生怕,临渊先划开一刀,再拿开他口中的布。

  临渊刚拿开林昌财口中的布,便听到他不停地说,大爷,大爷,你要问什么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我真不知道,我也能往娘胎里的事情里扒,只要我知道,绝不会有任何隐瞒,你问,你问,你快问。

  临渊,听了他说的话,便是一笑,他知道,这样的人只会避轻就重地回答你的问,他们的话,总是真真假假的搀着,让你区别不出来,这些话了,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即便把真话吐露了出来,也要带着其他的事的假,扰着你的心。

  临渊便是把匕首贴在林昌财脸颊上说,若是回答犹豫一下,我便会划一下,你可记住了。

  林昌财赶紧点着头,说,记住了,大爷,你别用它贴着我,凉!

  临渊便拿开了匕首,直接去问,你知道梅花门吗?

  林昌财赶紧说,知道,知道。江湖里做杀人买卖的大门派,我跟一些酒肉朋友吃花酒的时候他们告诉我的。

  临渊便是笑,喝了声,好,那你知道林骁虎是梅花门的人吗?

  林昌财便是一愣。

  临渊手上的匕首便是早已深深地划开了林昌财臂膀上的肉,临渊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肉开始一层一层地翻卷开,划得太快,便是只能见到肉的白,要等些许时间,等人的痛与叫会跟着血一同地冒出来,那时整个臂膀才是一片血红。

  林昌财便是心中一疼,大爷,大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爹是梅花门的人,我刚刚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问我,所以发愣了。

  临渊便是呵呵一笑,特意笑给林昌财听得,好,我便是这次信你。林骁虎今日把你叫道密室里去,待了许久时间,在密室里说什么了?在密室做了什么?

  林昌财便是一惊反问,你怎么知道?

  临渊的匕首就又划开了一道伤,血依旧喷涌而出。

  林昌财要叫,临渊却说,林公子,先别叫疼,忍着疼你听,你的血从伤口处一点一点地流,流过手臂,流到手掌,再流到指尖,你会听到,血滴在瓷器上的声音,叮、叮、叮,若是能听到这声代表你留的血还不多,若是听不到这个声了,你就是想回答,我也不会听了,我知道那时候,人流出来的血太多了,便是会神志不清,说什么我也不会信了。

  那我就再问一遍,今日林骁虎叫你去密室,是要干什么,又说了什么?

  林昌财听着自己的血不停地滴落的声音,便在心里慌了起来,赶紧说,大爷!不,你是我爹!我什么都说,我爹就是让我去见一见人,说以后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好让我有个帮手,我只知道他们是江湖人士,各个一脸凶相,不对,也有个女的,长得还蛮漂亮,尤其那个腰。

  临渊刚要用匕首去划林昌财,让他别说没用的,林昌财便是叫了起来,大爷,爹,爹,爹,我不说其他了。我就一个纨绔子弟,我爹能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也知道我不成气候,只是让我识一识人而已。

  临渊便问,那你知道有几个人吗?记得住几个人的姓名,几个人的样貌?

  林昌财便是赶紧用着力去想,记得好像有五个人跟着我父亲坐着,其他人每个人身后都带来两三个人,我不知后面站着的人,我大概只记得那五个人的样子。

  临渊便冷着声,喝到,说,都是谁?

  林昌财又被临渊的匕首抵着脸,便是慌乱个不停,便是说有一个老头,有一个瘸子,有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壮汉,一个精瘦,一个高大,好像还说有两个人要来着,但是没见过,便是不知道了。

  临渊听了他的话便知,今日的那次袭的人,便是躲在林骁虎那里,接着问,那两个没来的人,有说何时来吗?

  林昌财紧着回说,爹只告诉我,人来了再跟我说,并没说什么时候来。

  临渊哼了一声说,你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吗?

  林昌财便是一身地紧张,小心翼翼地回着话,我能说不知道吗?

  临渊便又是一刀,刺得林昌财一脸地痛。

  林昌财大喊着说,大爷,爹,我亲爹,我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我老爹每隔几日都有江湖的人上门拜访,我哪里知道他们要来干什么啊。我就是个不入流的纨绔子弟,向上爬又爬不上去,要我念书,我又不喜欢念书,我只能每日逍遥自在,我知道我老爹要是没了,我什么也不是。我就是个趁着我老爹还活着,还有点势力,就作威作福地每日活着罢了。我就喜好点女色,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为什么你们要抓我。

  前几日苏家的大姑娘遇到了难处,我还帮了她呢,我还求着父亲放过她呢,后来她被匪徒绑了,我还四处打听消息,要去帮她呢!我虽然坏,但也不是不做好事,善事啊!我就是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人,你抓着我问,也没用啊!

  有本事你去抓我老爹啊,有本事你去问他要干嘛啊!我哪里知道!我哪里知道啊!干嘛让我遭这么倒霉的事啊!

  林昌财一顿发泄,便是哭了个没完。

  临渊还想去问,便被倾心轻轻拍了肩,给拦了下来。临渊点了点头,便对林昌财说,好,今日我信你,其他的事我明日再问。

  临渊说完便是给了林昌财上了金疮药,止着血,之后拿着有着些许血的木盆离了屋子,只留着林昌财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哭。

  倾心站在院中,抬头看着月,那月已不再被云遮着,明明亮亮地照着天地。

  临渊见倾心抬着头看,自己便也走到倾心身边跟和她一同抬着头看。

  倾心说,有时候我觉得,要是一直停留在这一刻便好了。

  临渊便是也回着说,是呀,要是世间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便好了。这世间就没有这么多悲,这么多苦了。

  倾心不再仰着头去看月,反而转着头去看临渊,便问,余公子今日城外,你来安慰我,当时可是叫了我的名?

  临渊想了想便低着头去看她说,似乎是,当时只觉得你心中慌乱,若是仍叫你苏姑娘怕让你觉得生分,更静不下心来。

  倾心便笑了笑回着说,亦好,以后余公子称呼我的名,便是。如今在这东京城似乎除了你,便也没人愿意称我的名,叫我倾心了。

  临渊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说,若是苏姑娘不觉得冒犯,亦好。

  两人笑了笑,想把这一日的劳累都笑得挤出体外,但终究是没有,只能依旧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

  倾心想了想又张了嘴说,明日,还劳累余公子在陪我外出一日,还有些许的事要做。

  临渊点了点头说,必在苏姑娘身边。然后想了想便又改了话,不,必在倾心身边。

  倾心笑了笑,仍旧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说,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这一夜便是这样的沉了下去,等着下一次的日,再升一次,照着天地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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