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告而别
第二天一早，诸子墨开心地去上学，他知道卓然会在中午12点左右到达北京。
一早上的课，诸子墨听的心不在焉，她总是时不时透过窗户望向天空，目光专注，然后露出傻笑。课间田雨禾关心地问她，一周没来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那么忧心忡忡好像天要塌了，现在又这样欢天喜地跟吃了蜜糖一般，太让人费解。
诸子墨只笑而不语，神秘兮兮地说，这是我的秘密。18岁的诸子墨，在高二这年有了自己的秘密，而且还是两个，一个关于她的身世，一个关于卓然。
好不容易挨到到中午12点，诸子墨午饭也没心思吃，就急匆匆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卓然拨去电话。其实，她也不知道接通了要说什么，或许只是一声平安的问候吧，往常，她都是发一条微信过去，那边总是会及时地回应。
而今天，她莫名又执着地想打电话，只是想听到他的声音而已吧。
自从昨夜之后，她心里的卓然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卓然了。早上一睁眼，他便不由分说地钻进她的脑子，牢牢霸占着她的思绪，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卓然，他的笑容他的身影，他生起气来凶巴巴教训她的模样。
其实，初恋的心情都一样，在眼前的时候，羞涩地不敢抬头看，不在眼前的时候，却疯狂地想见，不惜创造一切机会，就为与他有所关联。诸子墨此刻不过是做了一个情窦初开的普通女生都会做的事情。
电话拨过去，关机。诸子墨心想，可能飞机晚点了吧，不着急，等下午再打。
下午的时候，诸子墨每下完一堂课，就拨卓然的手机，拨了好几次，终于通了。但这次，电话虽响了，却没有人接。
诸子墨觉得很反常，心里禁不住胡思乱想。她问田雨禾，有没有看到网上说去北京的飞机严重延误或者迫降什么的？田雨禾茫然地看着她，无奈地帮她搜索了一遍各大新闻网页。
结果显示，到那刻为止，一切风平浪静。只是，s市气象台预报当晚八点左右会有大暴雨，全市已经发布了暴雨黄色预警。
这个消息令诸子墨放心了不少，但也令她更加不解，往常，卓然不会这样的，就算再忙，他都会接诸子墨的电话，因为他们约定过，打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焦虑的诸子墨不断地拨打卓然的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只是徒然地响着，一声接一声，不断疲惫地重复着那苍白的嘟嘟声。
至少他开机了，说明已经下了飞机安全到达学校了，也有可能是刚去学校太忙了吧，等他处理完急事，他一定会回电话的，诸子墨这样安慰自己。
放学的时候，s城已经被厚厚的黑云笼罩。
开年到现在，还没下过雨，气象台预报了好多次大雨，最终都被不给面子的大风吹散了。为了这事，气象台还被市民嘲笑了好久，说他们可以改行预测彩票了。
但是今天，这云层看起来，似乎有要把高楼大厦都压垮的气势，随时，便会来一场瓢泼大雨。
诸子墨回到家已经五点多了，她放下书包，就匆匆地跑去隔壁舅舅家，奶奶在家。
“奶，卓然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诸子墨问，卓然很孝顺，只要落地北京，一定会给她报平安的。
奶奶看着诸子墨，表情有些不自然，头也没有抬地说，“还没有”。
诸子墨又跑到自己家，正好撞见卓云进门。
“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平常卓云处理完工作的事情，顺便在教委食堂吃饭，回来也六点多以后了。
卓云迟疑了一下，放下包，坐在背对窗口的沙发上，“我今天没去单位。”。
“哦，不舒服吗？”诸子墨关心地问。
“没，就是想休个假。”卓云答道。
诸子墨见卓云没事，便问道，“妈，卓然是今天回学校吗？你早上看见他没？”
“看见了。”卓云淡淡地回应。
“按道理现在应该到北京了吧。”诸子墨的语气和表情尽量装的若无其事，走过去挨着卓云坐下，“可是，我打他电话都没有接。”
卓云别过脸，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告诉她昨夜发生的事情。
她很犹豫，即便当诸子墨知道自己的身世时，卓云也没有这么犹豫过，相反，那时她很坦然，因为自始至终，她用真心爱着诸子墨，她相信诸子墨不会怨恨她，更不会离她而去。可是今天她的母亲，也就是诸子墨的外婆，跟她讲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后，她的心情沉重而郁闷，心里似乎被什么堵着，上不来，也下不去。
“妈，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诸子墨看出了端倪，握住妈妈的手，小心翼翼地问。
她有些不安，之所以加了“还”字，是因为她刚经历了一场人生闹剧，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她对最亲近的人，信任已经降到了冰点。
“墨儿，”卓云反握住诸子墨的手，仔细地斟酌后才缓缓地说，“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复杂的关系，卓然永远是你的表哥。”
“是……啊。”诸子墨有些吃惊地瞅着卓云，好像被人看穿了心思一般，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
卓云见诸子墨迟疑，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你和他之间……不能有超乎兄妹之间的感情，你明白吗？”
诸子墨这次终于明白卓云的意思，心里愁肠百转，低下头，侧身对着卓云道，“为什么？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有很多原因，不过，那些都不重要，我知道，你一直把他当哥哥，只当哥哥对吧？”
诸子墨没有回答，默默地放开了妈妈的手，她现在还没有勇气告诉卓云她的真实想法，但也不能欺骗她，所以她干脆不说话。
卓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她仍旧希望那是她的错觉。作为母亲，即便诸子墨不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她对诸子墨的爱却一点都不少，她希望诸子墨健康快乐地过一辈子，找个喜欢她疼她的人。但是，当她得知卓然对诸子墨不知何时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着实是吃了一惊。
卓然是她的亲侄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他很优秀，但不一定是良配。母亲态度坚决地阻止了卓然，卓云知道她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她可以理解。但令她生气的是方佳玉的态度，她竟然说诸子墨配不上她的卓然。
每每想到此，卓云心里就窝了一把火，先不说这个事情本身如何，都是一个屋里养大的孩子，诸子墨怎么就配不上卓然！不就是嫌她家不够有钱有实力吗？不就是嫌诸子墨不出众不优秀吗？所以，自打听母亲说了这件事情，卓云气的都没心思上班，请了假在家。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诸子墨还情窦未开，只是卓然单方面的想法。又或者，即便她有那么一点点想法，也要扼杀在萌芽状态。
“墨儿，你听妈妈说，”卓云打定了主意，拉着她的手说，“其实，卓然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世，在……你眼睛受伤那年。”
卓云的后半句，犹如平地惊雷，诸子墨吃惊地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对于诸子墨来说，这吃惊的程度不亚于当李曼丽说出关于她身世的时候，那种十几年来自己信以为真的一切突然彻底坍塌的感觉。毕竟，说到底那件事的参与者都是成年人，成年人那些难以启齿却敢于涉足的龌龊事儿，她略有领教。
即使她明白全家人都不约而同地保守着她身世的秘密，但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最最信任的卓然也参与其中，打死她都不信。
“你是骗我的吧？”诸子墨定了定神，看着卓云。
“是真的，妈不会骗你。”
“我不信，他知道的话，一定会……”诸子墨摇着头，突然停了下来。
“一定会怎样？你以为他会告诉你吗？”卓云目光直视着她，她明白诸子墨不愿相信，但她的眼神却渐渐地开始闪烁。
“至少，他会给我暗示啊，如果不是李曼丽找来，他打算瞒我一辈子吗，和你们一起？”诸子墨激动的胸膛都在起伏，但当她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时，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如果不是李曼丽找来，那么她和卓然将是——一辈子的兄妹，一辈子！
诸子墨顿时愣在了那里，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妈知道他对你一直很好，可那是因为他对你心有愧疚，他是个好孩子。”卓云继续说，而诸子墨已经听不进去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和她朝夕相处两小无猜的卓然，明明知道了她的身世，十几年来，面对着她，竟然能装的那般若无其事，而且，很可能会一直装下去。
那么，卓然对她的感情，她昨天鼓起勇气提出的问题，答案呼之欲出……诸子墨突然就软了下来，瘫坐在沙发上，卓然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回应，还不接她的电话，其实并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是，他根本不愿意接才对。
诸子墨心里涌上了阵阵苦涩的味道，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明明记得，在公园的长凳上，她半睡半醒之间，卓然那熟悉的味道，和落在她左边眉梢上，那轻轻浅浅的一吻。
想到这里，诸子墨噌地站起来，拿出手机，“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卓然要出国了，现在应该在机场。”卓云皱着眉道。
“出国？我怎么不知道。”又是一个重磅炸弹，诸子墨被炸的脑袋晕晕的，这个家里所有的事情，好像都瞒着她一个似的，难道自己是个外人？诸子墨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这个家的距离，看起来很近，似乎又很远。
“他要去读斯坦福。”卓云看着神色由吃惊转向黯然的诸子墨，有些心疼，但又不得不狠狠地敲打她，“他一直都有留学的准备，这次回来已经办好了手续，之前家里的事情太多，他……可能忘了告诉你吧。”
忘了？诸子墨苦笑了一声，整个人看起来备受打击。
她怎么也无法理解，即便此刻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刻，即便他对她没有兄妹之外的情感，卓然都应该，也可以和她道一句别，哪怕是一条消息也可以，何以至此！
满肚子的委屈怨恨和不解，冲向了诸子墨的脑门，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什么也无法思考，此刻脑海里就只有三个字不断地盘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https://www.23hh.com/book/201/201090/1225685.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