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云中谁寄锦书来
从阳朔回来后，诸子墨回了一趟家，旅游回来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连同舅舅和舅妈的那份，都放在奶奶那里。
她隐约知道，舅舅和舅妈最近不在国内，所以，在奶奶的挽留下，打算在家住几天，陪陪他们。
这一天，诸子墨正在院子里陪爸爸诸威浇花，舅舅卓帆和舅妈方佳玉的车突然就停在了门口，拎着大包小包进了诸子墨家的门。
当他们看到诸子墨时也是一惊，因为自从诸子墨上了大学，互相很少碰面。
“墨儿也在啊。”舅舅卓帆先开口道。
“嗯……舅舅舅妈你们……刚回来？”诸子墨有些拘谨地应道，好像自己才是客人。方佳玉看到她，挤出来一个勉强的笑容。
“是，我们去看卓然了，”卓帆把几个包拿进客厅，然后招呼诸威和诸子墨进屋。
诸子墨看了爸爸一眼，跟在他后面，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
“卓然开始读博了。”卓帆满面春风地往沙发上一靠，松开领口，“斯坦福，美国名校那真是不一般，以后墨儿有机会也去看看啊。”
诸子墨赧然一笑，方佳玉瞪了卓帆一眼。
“然儿一切都好吧？”奶奶问道，她最关心的还是宝贝孙子。
“挺好的，都长成大小伙子了，还谈了女朋友，”方佳玉满脸遮不住的喜悦，“等下我给你们看看照片哈。”
说着便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一圈人轮流着仔细端详，纷纷称赞卓然的好眼光。
诸子墨低下头玩手机，希望大家忽略掉她，但是方佳玉偏偏把手机塞到她眼&前。
在美国西海岸的金色沙滩上，卓然身边站着一位短发的女生，女生的脸往卓然的身边倾斜着，挂着甜蜜的微笑。
诸子墨看罢，仰起脸笑了笑，算是回应。
接下来是发放礼物环节，方佳玉说这些礼物都是卓然亲自挑选的，诸子墨没有细看别人的，只是在胡乱地翻手机。
不期然，方佳玉把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她，说是卓然送的，封起来了，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眼光却停留在信封上，表情充满了好奇。
诸子墨见状，便当众拆开，一叠照片露了出来。一张张看去，都是美国的著名建筑和景点，照片后面有卓然手写的日期、天气和景点等信息，寥寥数笔，看得出来是他出去玩的时候拍的。
诸子墨把照片拿出来分给大家去欣赏，但并没有收回来，这些照片就那样零零散散地被遗忘在了桌上。
快开学了，当天晚上她便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上门，也不开灯，静静地坐在窗前。
那是个月圆的夜晚，月光洒满了窗台。
卓然自从去了美国，再也没有回来过，除了他父母这次去看他。他家不缺机票钱，但他就是不回国，她不清楚原因，或者，只是为了躲着她罢了。
诸子墨想到这里，默默地笑了，她想问那月亮，自己是不是很可笑。
大三开学没多久，季霄问诸子墨以后的打算。
大学已经过去了一半，很多人都开始想着未来的出路，季霄作为豪门富二代，就业问题压根就不存在。
“你要给我安排工作吗？”诸子墨打趣地问。
“不是，最近我家里老是催我去美国学金融，我不想去。
听到美国两个字，诸子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一层寒意拢了眸子，淡淡地问，“为什么不去？”
“因为你啊。”季霄回答的理所当然。
“那我岂不是阻碍了你的前程。”诸子墨
斜睨他一眼，头也不抬地往包里塞东西。
“哪跟哪啊，这是我的选择，哎，说真的，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季霄靠在车边，看着她的动作。
“我……没有想过，可能会随遇而安吧。”诸子墨答道。
“那你觉得……和我一起去留学怎么样？”季霄提议道，满脸雀跃期待。
“我没钱。”诸子墨低了头。
“钱你不用考虑，我来解决。”
“怎么解决，向你家要？那我以什么身份呢？”诸子墨抬起眼带着质问的语气。
“所以说，让你见我父母，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同意什么？”季霄没注意，这会儿诸子墨已经冷着脸了。
“同意你是我未来的老婆啊。”他仍然自顾自地说。
诸子墨停了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季霄，我没有想那么远，但是你的前程不应该受我影响，我可负不起这个责。”
诸子墨说完拎着背包转身，留下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季霄在背后喊她，她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追。
诸子墨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她和季霄，本就不在一个轨道上，偶然的相交，终究还是会分道扬镳。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季霄的谁，也更不能自私地占有他，影响他对未来的选择，那样她就太没有良心了。
但她还是很生气，为什么他们都要去美国？留在国内不好吗？
诸子墨好几天都没理季霄，季霄各种找，诸子墨各种躲。
直到季霄的生日。
那天傍晚，季霄接诸子墨去一个高档餐厅吃饭，说是庆祝自己的生日。
诸子墨虽然还在生季霄的气，但毕竟是他的生日，她不想让他生日也不开心，便答应了，那天还穿了漂亮的裙子，打扮的美美的。
季霄见她如约出现，上前抱她抱得紧，嘴上还说，不要生我的气，不要躲着我，我们和好吧。
诸子墨在他的怀里，默不做声。
一下车，季霄把车钥匙扔给了门童，挽着诸子墨的手，进了餐厅。这个餐厅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人不多，很安静，只有服务员在个个包间穿梭。
诸子墨跟着季霄七拐八拐终于推开了一个包间的门，抬眼一看，里面已经有五个长辈模样的人谈笑风生，看到他们进来，停止了讨论，远远地看着他们。
诸子墨心下咯噔一响，下意识地停在门口不肯往进走。
季霄握紧了她的手，用眼神请求她，诸子墨进退两难，也不好僵持在那里，只好跟着进去。
季霄拉着诸子墨给大家介绍道，这是诸子墨，我女朋友。诸子墨笑着鞠了个躬，靠着季霄的右手边坐下来。
她的右手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季霄依次介绍道，这是我妈、这是我爸，这是我两个叔叔，那个是我爷爷。
诸子墨跟着季霄的介绍，不断地点头微笑鞠躬，俨然一个家长见面会。
很明显，季霄还是骗她来见家人了，诸子墨心里很生气，但也不好发作，闷着头吃东西。
幸好，席间，季霄的家人也没有说几句话，只是打量着诸子墨，然后互相交换着眼神。
吃到中途，季霄的妈妈开口道：“我可以叫你墨儿吗？”
“嗯，都可以。”诸子墨抬头微笑着，装作很温柔的样子。
“我听季霄说，你父母都是老师？”
“对，小学老师，也快退休了。”
“哦，一辈子当老师啊？”季霄的母亲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差不多。”诸子墨答，但见一抹失望的神色划过季母的眼睛。
“哦，我认识你舅舅卓凡。”季霄的爸爸紧接着道，“之前参加活动的时候碰到过，企业做的还可以。”
“谢谢。”诸子墨抿了抿嘴。
“听说你舅舅家还有个男孩子，很优秀。”
“嗯。”诸子墨点点头，卓然，他一向是舅舅的骄傲。
“听说年纪跟你差不多，现在在美国留学，在哪个学校来着？”季父认真地想，似乎还是想不起来。
诸子墨犹豫了很久，答道，“斯坦福。”
“哦，对对对，我们也准备送季霄去斯坦福，未来是人工智能的时代，我们搞投资的也要往这方面学习。”
“哦。”诸子墨轻声应道。季霄看着他们一问一答挺和谐，非常开心。
“小墨啊，到时候，你可以让你的表哥帮季霄熟悉一下那边啊。”季母又道，脸上似又泛起了笑容。
“你们以为斯坦福是谁都能进的啊，我这个水平，最多进个三流院校，还得爸给我多准备点赞助费。”季霄为自己父母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折服，忍不住插话道，把一圈人都逗乐了。
“我跟他不亲。”诸子墨冷不丁地说，顿时大家都停下了筷子，面面相觑。
“为什么？”季霄的妈妈忙问。
“就是不亲。”诸子墨低头答道。
“那你们家和舅舅家关系怎么样？”季霄的妈妈有些不解地继续追问。
“不怎么样。”诸子墨继续低着头。
“妈，你查户口呢，她舅舅家跟她有什么关系。”季霄看出诸子墨的情绪，忙不迭地示意她不要再追问。
诸子墨心里清楚，季霄家大业大，就他一个独子，即便可以迁就他喜欢谁，但未来的另一半至少也不能太普通，而诸子墨的家，就是那么普通。
但她的舅舅家还算有些底子，虽然不能和季霄家比，但毕竟也是做企业的，所以他父母才不断地核实，无非是想要确定诸子墨的价值而已。
“小墨，季霄他去留学，你愿意和他一起去吗？”季霄的爸爸目光灼灼地看着诸子墨。
诸子墨看了季霄一眼，他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她猜这是季霄为她争取的机会，但她只能让他失望了。
“我可能去不了，”诸子墨说，“父母没有打算送我出去，奶奶也年纪大了，想让我留在身边。”
“我们去了美国，也可以经常回来看他们啊。”季霄朝着诸子墨着急道，“一个月一次，你觉得怎么样？”
诸子墨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
“诸子墨……”季霄紧张的样子尽入家人的眼底，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季父意味深长地瞪了他一眼，制止了他。
“这样啊。”季霄的妈妈道。
此后再无话，一顿饭表面上吃的和和气气，但诸子墨已然明白他们意图。
幸好，她并不是想要嫁入豪门，第一次见识了豪门的冰山一角，诸子墨不禁为那些拥有豪门梦的女生捏了一把汗。
更重要的是，她几乎在进入包间，看到季霄父母的那一刻，便决定要和季霄分手了。
她和季霄止步于此，或许，是两个人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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