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我们分手吧
季霄送诸子墨回去的路上，见诸子墨闭目不语，便知道她生气了。
但他也清楚，他和诸子墨，必须再往前走一步，过了这个坎，他们才能继续走下去，停在原地，倒也好，但他不相信诸子墨。
他知道，一旦他们的感情面临现实的压力和考验，诸子墨一定是先放弃的那一个。
他和诸子墨的分歧，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而诸子墨却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解决。
聪明如季霄，也从一次次的试探中，探出了究竟，所以他只能自己孤注一掷地与整个现实对抗，与家人谈判，逼诸子墨就范。
但他费尽心思为他们争取来的机会，被诸子墨轻易地粉碎了。
所以，季霄也生气，两个人一路上谁都不说话，各怀心事。
下了车，季霄要送诸子墨回家，诸子墨却站在原地不动，转头看着季霄，目光冰凉：“以后，你都不用来送我了。”
“什么意思？”季霄挑眉。
“意思是……我们分手吧。”诸子墨说的很轻，一只手在身后不停地拧着挎包的袋子。
时间仿佛暂停了一刻，季霄低下头哂笑一声，然后目光聚焦在诸子墨有些躲闪的眼睛，慢慢平静下来，拉起诸子墨的左手问。
“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吗？”
见诸子墨不说话，语气越发柔和了些，
“是因为我把你骗过来，因为我家人对你说的那些话？还是你不想出国？”
诸子墨没有料到季霄会如此反应，心里反倒紧张了一分，盯着季霄握着自己的手，“季霄，我们俩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在大学谈谈恋爱没有什么，但是一旦面对现实……”
“面对现实怎么了？”季霄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他最不喜欢听的就是所谓的现实。
“但这是绕不开的，”诸子墨抿了抿嘴唇仰起脸直视季霄，“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有美好的回忆，何不就这样放手？”
“我为什么要放，我不放。”季霄握的更紧了，语气任性，“如果是因为家庭的差距，我可以再做努力，大不了我靠自己。”
“靠自己？季霄，就算你想，你家里会答应吗？离开了家，你有什么能力靠自己？”诸子墨冷冷地质问，眼里透出质疑的神色。
“诸子墨，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季霄的眉头蹙了起来，眼里充满失望和焦躁。
“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诸子墨别开眼。
“那好，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只见季霄从上衣兜里掏出钱包，把里面各色的卡片全部抽出来，扔在了地上。
然后，有些焦躁地在里面乱翻一通，最终从用手指夹起一张名片举到诸子墨眼前。
“这是Lsk俱乐部的教练，他多次邀请我加入他们的球队。你看到了没？即便我不靠家里，我也可以让你过上很好的生活。”
诸子墨愣了一下，看着那张泛着银光的卡片，心里一下一下地刺痛，她本来以为自己抛出的这个问题，会让季霄知难而退。
她从来没有想过，季霄这个吊儿郎当的豪门公子哥儿，会为了她，随时做好放弃与生俱来的优渥生活，悄悄地给自己找了一条后路。
眼前的季霄，他是那种站在人群中浑身都会发光的天之骄子，自信的不可一世，骄傲的没有对手，即便此刻，被她逼到了这一步，他依然是那样的桀骜和倔强。
而她，根本就配不上这样的季霄。
诸子墨后悔了，她觉得当初压根就不应该答应和他在一起。
一念缘起，她可以随时抽身，却让季霄更泥足深陷。
“季霄，你以为靠自己就那么简单吗？当生活掺进柴米油盐，你会后悔的。”诸子墨嘴硬道。
“谁的生活不是柴米油盐，怕后悔的是你吧，诸子墨!”季霄的话针针见血。
诸子墨竟一时语塞，但这短暂的停顿让她更下定了决心，她不得不让自己看起来薄情一些。
“季霄，抛开现实和家庭，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不厌吗...”
季霄冷笑一声，眼里带刀，“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厌了？”
诸子墨继续道：“我自认是个无趣的女生，我觉得...再这样交往下去，你都会主动踹掉我了，还不如我自己先动手，你说呢？”
季霄不说话，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如何理屈词穷。
“再说，你马上要出国了......我不相信异地恋，未来，你一定会碰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生。”
“诸子墨，你别跟我扯这些。”季霄终于按捺不住吼了出来，“你找尽理由，就是想和我分手对吗？你是不是喜欢上其他人了？”
“没有。”诸子墨否认。
“李丹阳？还是哪个？”季霄不死心地追问。
“你别瞎猜了。”
“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季霄怒气冲冲地质问诸子墨，手下的力道扯的她的胳膊都痛了。
见之前的说法都不奏效，诸子墨便狠下了心。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她几乎是喊出来的，一步步被季霄逼到了墙角，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才是真正的理由对吗？”季霄满眼的痛，抿着嘴唇：“那你...喜欢过我吗？诸子墨！”
季霄的手困住诸子墨的肩膀，手上青筋暴起，单眼皮上有深深的痕。
诸子墨痛的皱起了眉，看着眼前即将失去理智的季霄，她很想说，我喜欢过你。
即使没有那么爱，但喜欢确是毋庸置疑的，季霄是她生命里第一个正式交往的男朋友，她给了他初恋能够给的一切。
但她硬撑着，一字一句地答道，“没有。”
这两个字，让季霄感受到生命中的寒冷，眼里的火光渐渐地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
“那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你不必知道，反正，不是你。”诸子墨的话如一把利刃刺中了季霄的胸膛，一招毙命。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寝室，扛了一箱啤酒，把宿舍的人都赶起来，一起喝到天亮。
迷迷糊糊睡着，他梦里尽是和诸子墨在一起的时光，而梦里的结局是诸子墨嫁给了他。
季霄昏睡到第二天傍晚，醒来后，他好像重新注入了力量，跑去了诸子墨驻唱的酒吧，那天诸子墨和乐队在一起。
季霄来的时候，一个人，几瓶酒，默默地喝着，静静地看着。
演出完毕，田雨禾跑到后台问诸子墨，今天季霄看起来不太一样，也不和我说话，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诸子墨正在卸妆，淡淡地说，分手了。
身后的李丹阳也听到了，两个人交换了眼神，默契地不再追问原因。
他们出来的时候，季霄堵在门口，李丹阳和田雨禾见状先离开了，诸子墨没打算逃避，跟在季霄身后。
“对不起，我昨天有点失态。”季霄先开口，他眼睛红红的，精神不好，诸子墨心里一酸，对不起的应该是她才对。
“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你嫁给我了。”季霄酸涩地笑着，单眼皮疲惫地泛着光芒。
“你别想骗我了，你是喜欢我的，你以为我傻吗？我有感觉的。”
“要不，我们就什么都别想，我也哪里都不去，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跟以前一样,好吗？”季霄双手插在裤兜频频回头，诸子墨听着，默不作声。
“诸子墨，你倒是说句话啊。”见她没反应，季霄停下脚步，去拉诸子墨的手，诸子墨躲开了，他的手不知所措地停在了半空。
“季霄，在这段感情里，我们都付出了，没有背叛，未来我不想和你一起走了，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诸子墨面无表情地说，态度决绝。
季霄给堵的说不出话来，低头无奈地笑了，又抬起头，“额，这是在发好人卡吗？我季霄还是第一次收到，真稀罕”。
诸子墨不说话，静静地等待他的爆发。
“我……”季霄双手抚起短发，又放下，眼睛逼视着诸子墨，心里有千万句话，却不知该说哪句，嘴角无端地抽动着，良久，终于迸出一句，“我......就那么不值得你托付吗？”
诸子墨觉得再这样纠缠下去，季霄是不可能同意分手的，便心一横道：“季霄……我当初答应和你交往，就是因为……追我的人太多了，我只不过想找一个挡箭牌，而你，是最好的人选，仅此而已。”
季霄呆呆地听着，诸子墨继续道，“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加上你追我的时间，够长了，现在，我就是厌倦了，行不行？我就是要分手，跟其他都没有关系，就是要分手，你听清楚了没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诸子墨和盘托出的真相，令季霄大受打击，原来自己竟然不过是被拉来挡枪的而已。
“我为了你，不惜改变自己，放弃朋友，和家人闹翻，时刻想着和你的未来以及怎么给你想要的生活，这两年多，我追着你，亦步亦趋，小心翼翼，我以为你终究对我敞开了心，接纳了我，想不到……诸子墨，你够狠。”
季霄的眼圈通红，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又冲上前去，握住诸子墨的肩膀，瞪着她，“你想就这样甩了我，没那么容易。”
诸子墨也不甘示弱，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约法三章第三条，任何一方提出分手，对方应无条件放手，绝不纠缠。”
诸子墨字字清晰，口吻像极了铁面无私的法官。
“明白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所以你一开始就想好了结局，是吗？”季霄整个人都垮了，脸色灰白，眼神无光。
诸子墨狠心说道，“季霄，你不是输不起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生，以后你会庆幸和我分手，祝你遇到更好的人。”
“你真是高手啊，被我季霄甩过的人那么多，我的手段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季霄红着眼，像一只困兽。
“可能，你只是不能接受被提分手吧，如果是这样，就当我也被你甩了就行，有人问，你这么说吧。”
“你真的是了不起，哪里疼就往哪里戳，我服你。”也许是太痛了吧，季霄放开了诸子墨，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墙上，一瞬间，鲜血直冒，顺着墙面往下流。
诸子墨不敢看，转身背对着季霄说，“到此为止吧，以后如果不小心碰到了，也不用打招呼……应该也不会碰到了。”
诸子墨的语气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说完，朝着反方向，快步离去。
季霄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她撕成了一瓣一瓣，疼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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