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入狱
行了一夜的路，到达光明狱。江歌离抬头看去，只见四处坚壁峭崖，怪石嶙峋，危峰兀立。光明狱大门就隐藏在山崖之中，若非他一路跟着走来，还真难以看到。几人继续行走，交了通关文牒，这才打开厚重而漆黑的大门。几人进去，便是一条弯弯扭扭牵肠百转幽深而又暗黑的隧道，在里面走了一刻钟后，才忽见光明。
江歌离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大厅，厅中间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身材魁梧，面容俊朗，看起来颇有英雄气概。一旁一个男人走出，喊了一声狱长大人。江歌离心想：“难道他就是狱长？看起来似乎很随和。”
那人看到江歌离后，眼神不咸不淡，问道：“这是铜香城犯事的那小子？”
一个侍卫答道：“是，他在铜香城杀了一个官衙的人，现已认罪。”
“嗯？杀了官衙的人。”那人略微皱眉，“这可是大罪，把他丢进己亥号牢房吧。”
“是！”一侍卫答道。又押着江歌离转了几次漆黑的通道关卡，才来到牢房通道。看着灰暗的通道还有两侧冰冷的精铁栅栏，江歌离终于开口问道：“在这里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这个问题他原来没有想过，只是看到那些栅栏铁链之后才突然想起来。
那个押着他的侍卫说道：“别人的话我不知道，你的话估计五成，完好活着的话几率一成，不屈辱的活着……”侍卫迟疑了一下，“我就不清楚了，你问这个作用不是很大，因为许多事其实不能看表面。有些人很好活，有些人很难活，就看各自的造化吧。而且你其实更要明白一点，你要被关三十年，活着不活着意义……”
“三十年？”江歌离惊讶道，他记得雪霜落给自己说的可不是三十年，而是三年，怎么突然就多了这么多，难道是雪霜落骗了自己？
“对啊，你不知道吗？”侍卫倒是有些诧异了，“在我们通报你父亲的时候，就和他说清楚了的。而且这还是他花了钱才三十年，不然可就是就地处死。这些你父亲没有告诉你？”
江歌离黑着脸道：“我可没有这样的父亲。”
那侍卫笑了笑，心想也是，即将要进入到这样的环境之中，难免发点小脾气也是很正常的。
看着前面越来越黑，侍卫提醒道：“接下来我会和你保持一段距离，你自己要小心了。”
“小心？”江歌离不解问道，“小心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侍卫刚一说完，旁边一个牢房里忽然扔出一只鞋砸在他的头上，还叫骂道：“嘿，臭小子，欢迎啊。”
江歌离转过头去看，见是一个身穿道袍的老道，牙齿泛黄，头发花白。
“嘿，小东西你看什么呢？”又是一只鞋扔了过来。
江歌离连忙躲避，只是他身形太慢，被一只鞋正好砸中了屁股，直接摔了出去。
“好强的内力。”江歌离不由得心惊，他知道若是普通人扔鞋子，再怎么大的力气也不会有这种效果，只有使用了内力才会这样。就好比是江湖上那些折叶手，随便抛出一张树叶，却拥有着如同利箭一般的力量。
“不准使用内力，别坏了规矩啊。”后面侍卫赶紧提醒道。这扔鞋子就是牢狱欢迎新加入犯人的一种方式，基本每个人进来都会被这样对待一次，悬马门对此也不会管，但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准使用内力。若是人一进来，还没走到牢房就砸死，那这就出大事了，不仅光明狱侍卫有麻烦，就连狱长都有不小的问题。所以为了避免这一事故的发生，光明狱明令禁止使用内力对付新人。
“好勒，大人。”一人恭笑着答道。他自然不敢不把一个侍卫的话不当一回事，万一惹毛了侍卫，在牢里别人整你就跟玩似的，到时候把你玩残了，玩废了，你喊冤都没地方喊。所以在光明狱里，狱长就是皇帝，这些小侍卫就是文武百官，没一个惹得起的。
江歌离继续走着，不断有鞋子扔了过来，或是砸在他头上，或是砸他脸上，反正全身上下到处都被砸了。等到达那个牢房时，他原本还一身亮堂的衣服，已经是灰黑一片，脏的不能再脏了。
侍卫解下枷锁，又拍了怕他的肩膀安慰道：“都是这样，习惯就好，进去吧。”
江歌离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多谢，这才走进去。
牢房内并不大，比一般的小舍还要小一些，而且里面简陋异常，没有什么摆设，就连床铺都是一些杂草随意铺在地上摆成的，一角便是两个马桶。床铺上面躺着三个人，一个胖子，一个精壮汉子，还有一个有些瘦弱的年轻人。那精壮汉子躺在最里面，嘴里叼着一根草，旁边的胖子正在给他捶肩，而那个年轻人则在给他捶腿。
江歌离走了过去，对着三人拱了拱手道：“小子江歌离，见过三位好汉。”
那汉子和那胖子并没有搭理他，而那个年轻人则是爬了起来，看着江歌离说道：“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杀了一个官衙的人。”江歌离说道。
“杀了官衙的人？”年轻人有些惊讶，随后又问道：“那你为何没有被处死啊？难道你家里很有钱？”
江歌离摇摇头，“我只是一个乞丐而已，至于他们为何不杀死我，我也不清楚。”江歌离自然不会给他们说实情，毕竟这件事如果捅穿了，很可能惹恼雪霜落，到时候雪霜落再为难李石头，那他就真是后悔莫及了。
“乞丐？”年轻人冷笑了一声，“你要是乞丐那我就乞丐也比不上了，我可没见过哪一个乞丐穿得起你身上这套锦缎长袍。这质量，这料子恐没个上百两银子做不出来吧。”
“不知道。”江歌离虽然原来知道这衣服肯定很华贵，毕竟是雪家少爷的，可没想过这么贵。他通常买一个包子也就一文两文钱，这个竟然要好几百两，那得买多少包子啊。
“不知道？我看你是知道却不愿说吧，害怕我们敲诈你？”年轻人质问道。
“不敢，几位都是江湖好汉，绝不会做这种龌龊勾当。”江歌离只能如此说，一是把对方抬高，二是把他们可能要做的事贬低，如果真是江湖中人，听到这话肯定是不屑于动那些歪脑筋的。
“别给我们戴什么高帽子，我们不吃这一套，而且这座牢狱里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汉，只有软汉和强悍，你是哪一种？”年轻人斜着眼问道。
“什么意思？”江歌离问道。
“意思就是这间牢房现在有四个人，但只需要一个老大，你是想要做老大，还是想要做小弟？”年轻人直白说道。
“我做不来老大。”江歌离轻轻说道，那年轻人和胖子汉子听到之后都是微微一笑，但江歌离又说道，“可我也不想做小弟。”他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年轻人和胖子的处境，一个给人捶肩，一个给人捶腿，这种低等的狗腿子，他可不做。哪怕原来在凌云剑宗，他也只是做杂事，就算是累死累活，也不会去给任何一人揉肩捶腿。
“你可想好了。”年轻人握紧了拳头，只等江歌离说一句反对的话，他就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打趴。
江歌离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明白接下来的结局，但他还是说道：“我本是狼，做不来狗。”
砰！
年轻人一拳打在江歌离脸上，将他打倒，然后又踩在他的胸膛说道：“你他妈的骂谁是狗，不想活了？”
江歌离嘴角冷笑，“你知道我在说谁是狗，而且你自己似乎比任何人都要觉得自己是条狗吧，只会摇尾乞怜，苟延残喘。”
“你……找死！”年轻人蹲下身子，咬紧牙齿，显然已经怒不可遏了。
江歌离看他又要打来，慌忙一把扯住他的腿，用力一拉，把他绊倒，随后一脚踢过去，正中他的腹部。
年轻人眼睛一翻，连忙捂住自己的肚子，满地打滚。
“王八蛋，还敢动手。”那胖子蹭的一下爬了起来，一脚朝着江歌离踢去。江歌离见他气势汹汹，而那一脚又力大无比，不敢阻挡，连忙让开身子。不想那一脚竟是直接踢空，卡在了牢房的铁门上的间隔中，疼得他龇牙咧嘴。
“嘿嘿，到我了。”江歌离冷笑了一声。
见他的脚卡在那里面，身子动不了，一脚就踹了过去，踢在那胖子的腰上。胖子立时大叫了一声，“啊！”
江歌离的腿脚力气极大，以前在凌云剑宗时，他每天都要下山挑水，还要去后山挑水，往来一年多，久而久之，力气自然就比一般人大很多。而且这个胖子虽然个子很大，又浑身是肉，但终究没什么内力，与满溢玉比起来那就差太远了，所以这一脚下去，他基本是承受不住的。
年轻人挣扎爬了起来，见江歌离这么欺负自己人，顿时气得牙痒痒，乱叫了两声就朝着江歌离扑了过去。江歌离见他怒气冲天的样子，也不着急，等他冲过来时才身子一矮，让他扑了一个空，随后等他身子过自己身体上方时，又猛地站起来一顶，直接就把他给掀了出去，扔在了墙壁上。
那年轻人贴着墙壁，如同一只苍蝇被人拍晕在墙上，缓缓滑落下来。
“废物！”里面那个汉子一看手下两人出手竟还对付不了一个瘦弱少年，心里不由得一气。他缓缓站起身子，握了握拳头，拳头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关节爆响。他看着江歌离问道：“你当真不服？”
江歌离并没有回答，只是他的那个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满脸的不屑，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已经告诉了眼前这个人，“老子就是不服，咋地？”
“找死？”汉子自进这里以来，一直都是做的老大，可没谁敢不服过，更没谁敢用这样的表情眼神看待他，而如今这个少年不仅是看了，而且还不可一世地如同看蚂蚁般的看了。这能不气不怒？
汉子握紧拳头，直接冲了过去，对准江歌离脑袋就是一拳。他这一拳虽然并无什么招数，但速度极快，力量又大。江歌离只是感到一阵恍惚，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拳头，身子就飘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又如同之前那个年轻人一般，贴着墙壁滑落下来。
“好快，好重的拳？”江歌离心里一惊。他见过不少人的拳脚功夫，在凌云山上有姜陆、方宇泽、满溢玉，他们都出过拳，而且速度都很快，可要是和眼前这人比起来，那可就要差一点了。但仔细一想，他又觉得这人虽然拳脚功夫了得，但未必就是自己师兄们的对手，毕竟那些师兄们都是练剑的，拳脚功夫自然不如他，但比剑就不一定的。可自己也明明是练剑的，却偏偏没有剑，这怎么和他打？
还不等江歌离爬起来，那边那个年轻人突然奔了过来。江歌离见势不妙，伸出一脚踢中那个年轻人的脚踝处，年轻人被人使了绊子，一个不稳直接朝着江歌离摔了过去。
江歌离怕他砸到自己，连忙收回腿，曲着右腿。而那年轻人摔倒下来，刚好嘴巴磕在江歌离的膝盖上，只听的两声“啊！”
一个抱着自己的膝盖，一个捂着自己的嘴，皆疼得龇牙咧嘴。
不过江歌离还算好受的，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可那个年轻人就惨了，原本整齐的一口牙，硬生生地磕掉了三颗下来。
“我的牙，啊~我的牙。”年轻人滚在地上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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