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炼五气
清晨，又是那一轮紫色的太阳高照，几缕紫光射了进来念无生看着觉得有些刺眼却又感到莫名舒畅，有点紫气东来的意味。不过这些小事无伤大雅，今天是他们的入门大典，一想到入门大典念无生就不自主地感到怀念，只是记忆中他是负责主持的那个。
念无生来到门外的演武场，“早啊，念无生，昨天理事堂给的药真的很有效诶，昨天身子骨感觉都快散架了，今天就好了。”门前正在寒暄的五人看到念无生向他打了声招呼，念无生应承了几句后，他便站在一旁等待。随着人数陆陆续续地到齐，少年们的话匣子也彻底打开，直到理事堂的人过来领他们去参加所谓的入门大典。
穿过居住群后，他们见到了理事堂的那座高塔，又走了一段路后回到昨日最先看到的恢弘宫殿前，“各位大人，正殿到了，小人就先行告退了。”理事堂的人也转身返程。
九长老已经在殿门前等候多时，只是此刻不再是那虚幻的魂身，苍苍白发加上飘来飘去的白须，再配上那平和的神情，颇有那几分仙风道骨。
“既然人都来齐了，就随我进去吧。谷主和长老、护法的魂身也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九长老悠悠的话语传来。
尘埃弟子们跟着九长老，向一派森然的大殿内走了进去。殿内紫黑相间，殿堂之上罗列着四十九根石柱，其中四十八根上都站着一道光影。在四十八道光影的映照下，殿中央的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显得额外庄严。
“入门大典就此开始！你等十一人从今天起正式为我地岐谷第十七代弟子，希望你们能刻苦修行早日从这尘埃之中超脱，在界域之战中壮我煞界！好了，尔等走到石碑前去，将掌心印在石碑上。我地岐谷历代英魂将为你们洗礼，开启地炼之法。”时辰一到，最中心的那道高瘦光影，英挺的身姿正是地岐谷谷主，说话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
尘埃弟子们分别走到石碑前，将掌心印了上去。一道道紫光顺着他们的手开始游遍全身，一道声音在他们脑海里同时响起，十一人同时入定。
“人有五脏，以我地炼之法可衍五行变化。心主火，肝藏木，脾重土，肺定金，肾收水。是以又名地炼五气......修地炼之法需谨记，须达五气调衡，体魄健硕，不全者必遭反噬。年轻的继赴者啊，祝你们在界域之战武运昌隆！”紫光在他们全身遍布，五脏是最集中的地方，地炼之法的种子在他们身体上铭刻，五行之气正在萌芽。同时他们的图腾也被唤醒。
念无生体内的魔曜自心口升腾而起，其他人的图腾也显化出来，诸如藤蔓、长剑、水流、雪花、龙头之类。图腾即世间万象透过人心的显化。
石柱上的光影们看着下方的尘埃弟子们和他们的煞图，还是比较满意的，界域战争不止补充新鲜血液是必须的。尤其是他们地岐谷，人丁稀少是不争的事实，不是他们不愿意降低标准而是他们的一切都源于地炼之法，地炼之法又太为霸道，总不能让门下弟子转修别的法门吧，煞界第一的名号让他们拉不下这个脸来。现在一下子多了十一个尘埃弟子，已经很不错了，尘埃弟子要是能成为真核弟子那就能在战场上发挥巨大的作用，远不是其他杂牌宗门弟子可比的。
“这一代尘埃弟子的素质都不错，都能在洗礼中显化图腾，只是这图腾先天的强弱还是要等洗礼结束后另外测试。”
“当然这十一人可是在我的监督下过关的！至于图腾先天的强弱无伤大雅，这十一人只要能成为真核弟子你们也能轻松不少。”
傍晚，洗礼仍在持续，只是他们各自被挪移回了自己的住处。一回到住处，念无生合上的双眼瞬间张开，其体内萌芽的五气全数消散由黑白混色的气旋取代。他的体内只需要阴阳平衡即可，不过这地炼之法倒也有趣，受大地煞气滋养在体内演化五行。这也不失为壮大他体内阴阳，强健体魄加速洗身修行的一种方法。
地岐谷的尘埃境已经囊括了辰源大地基本的前五境，念无生实际处于尘埃初期，基本第一境洗身，御气洗身的洗身，好听点就叫御气吧。这一境界就是以气洗身，将身体的杂垢慢慢洗净，普通的法门用的是煞气，地炼之法用的则是五气，五行煞气。
地炼之法时刻都在持续，念无生能清晰感受到沁入五脏的舒适和不断壮大的阴阳。这入门大典应该算是结束了，却是没想到如此简单。只是来这地岐谷快一天有余了，对那件东西的踪影还是没有半点进展，除了进入地岐谷后对它的感应变的更清晰了点，碍于尘埃弟子的身份不能自由地调查还是很麻烦，只能耐心等待时机了。再者现在应该还有人注视着他们。
念无生沉下心思来运转地炼之法，牵引阴阳二气冲刷身体和炼化煞气的效率显著提升。其他人是地炼五行，他的则是地炼阴阳，就是不知道往后走下去能不能结出真核了。毕竟法门这种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过在最低的御气一境还是问题不大的。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紫阳冉冉升起。念无生手一招将桌子上的杯盏摄了过来，御气大概只能做这种事了吧。同时将一颗褐色的药丸往嘴边送以此来果腹，这玩意叫做苦丸能抵常人的一顿饭。他们这些尘埃弟子大多尚未辟谷，还是会感到饥饿的，御气洗身的下一境练气还神才能做到辟谷。
“一天一夜应该结束了吧？”推开房门向外走去的念无生心里猜测道，实际上这外面的演武场还是空旷得很一人都没有。
走上前去，念无生随手拿起一把长剑舞了起来，挽起剑花朵朵引来阵风呼啸，练了一会儿又觉得不是很趁手就换了根红缨枪，抖动间万千锋芒如龙直驱。仍是不得劲，索性挑了把最重的关刀，力劈之下恍如惊雷震爆，一声巨响最后刀和柄身分离成两半。虽是乱舞一通，念无生此刻血气激荡，阴阳两气洗刷的速度也快上不少。
“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重重地踢开房门，白溯朝念无生吼道。等她回过神来，看到大汗淋漓的念无生和地上断成两截的关刀，咽了咽口水，“天气挺好的，你继续啊，我回去睡回笼觉了。”说罢她以最快的速度关上房门。
念无生这才意识到，原来有人已经结束洗礼只是还在酣眠，也是他们都只是少年而已。讪讪地摸了摸头，念无生停下锻炼，往一边的阴凉处走去。
然后念无生发现远处有个黑影在朝着演武场前进，仔细一看黑影越放越大，原来是一袭劲装的武云。
武云跑回演武场后看到念无生也有些吃惊，昨天这个家伙还起得这么晚，今天就早起还搞得一身的汗。不过还是打了声招呼，“早啊，我记得你是叫念无生吧？”
念无生嗯了一句便在原地坐了下去，刚刚那一套疯魔操作的最后一下他是真的累了。这种时候肉体对阴阳两气的抵抗弱了不少，洗刷的程度猛烈了许多，当然痛苦也多了许多。照他的预算最多十日应该就能无垢。
很多修家在御气一境并没有达到无垢，只是将污垢洗去十之七八便直冲练气了，虽说对基本五境没有什么影响，但对升华三境影响颇深。无垢之体难以达到的原因是血毒难清，在辰源大地这种浊界诞生，一股浑浊自然而然会埋藏在血液里。顺道一提，尘埃弟子也是被要求洗身无垢，时间长短毋论，不然就算进入了练气境也会被锤打回御气境。
武云在看到演武场的一片狼藉后也是呆滞了片刻，尤其是断成两截的东西，想不到念无生这么生猛，这么一看他来自蛮荒之地也并非不可能。离开了云城后这种对手可遇不可得，武云可不想这么放过，自小就在城主府的安排下打遍手下无敌手。
“你很强，跟我打上一场吧。”武云跑到坐在地上的念无生面前认真的说道。
一瞬间念无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有人要跟他打一场，不过片刻就正常了。只是想着，这人脑子不会是缺根筋的吧，打架这么麻烦又没有好处的事。
“我拒绝。我现在很累，再加上我们是同门不和睦相处怎么行，更别说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念无生擦了擦汗，义正言辞地拒绝。
“只是打没有杀。”武云摇了摇头，离念无生更近了。
“......”念无生一时语塞，这人绝对是缺根筋，还是块木头，他站起身来背对其向自己的房屋走去。
“那得罪了！”武云深提了一口气，体内五气运转加速，一拳举起朝念无生的后背追去。
感受到身后的劲风，念无生一个转身躲过那蓄势一拳，脸色不是很好看。
武云一拳落空后，腰腹发力稳住身形，拳换双掌拍地，一个扫腿扫向念无生。念无生轻轻一跃，再次躲开，落地后他体内的阴阳二气外溢，瞬间冲刺到武云还半伏着的身前，稍微蹲下，一记三分力度的勾拳直取他腹部。
拳一碰到那软弱之处，武云就感到一阵剧痛传来，随后他就躺在地上捂着肚子。
“下次不要做这么鲁莽的事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也不是每次我都手下留情的。”念无生丢下这句话后，走向自己的房屋，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要是你有足够的诚意向我请教也不是不可以，下次记得表现你的“诚意”。对了既然你输了，那能请你帮我把这里清理一遍吗？”
念无生想起的不是别的，而是他现在囊中羞涩，洗身的修行还不需要消耗什么资源，到了练气他就得认真思量了，他需要的地岐谷不一定能满足他这个小小的尘埃弟子。既然眼前有水鱼送上门来那为什么不宰他呢，云城和武云听起来就很富的样子。
武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眼中似有火花在跃动，地岐谷果然来对了。躺了好一会儿重新站起来的他赶忙去收拾念无生造成的残局，下次他一定不会这么狼狈了，只是看着那断成两半的关刀他又有些怀疑了。
接近晌午时分，念无生又吃了一颗苦丸用了一大杯水吞服，没有辟谷还是麻烦。继续做他的洗身修行，还没等他完全沉下心来，一道异常洪亮的声音自外边传了进来。
“尘埃弟子们快给老子到演武场来集合！”
没过一会，十一人一个不少地出现在演武场。白溯看到念无生神色有点不自然，武云看向念无生是满眼的火热，让念无生好不适应。其他人就简单地示意。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个精壮的光头男子，身高足有八尺，上半身一件无袖皮衣中间露开胸膛，条纹分明的上半身还有着零零散散的伤疤。那洪亮如钟的声音让尘埃弟子都有些失神，“记住了，老子叫铁无痕，是负责你们洗身这一阶段的导师。现在你们十一个人绕着这个演武场快跑五十圈。”
演武场并没有多大，五十圈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能熬过煞气风暴就已经能证明他们的底子不错。虽然疑惑跑这五十圈有什么用，尘埃弟子们还是跑了起来。
念无生当然知道跑这五十圈有什么用，早上他就亲身体验过了。等会应该就能听到阵阵鬼哭狼嚎了，不比煞气风暴那时候差。修习了地炼之法后他们和之前可不太一样。
“啊！”
“哎呦！”
“我去！”
此起彼伏的惨叫在半道上传开，跑了不到二十圈已经有人被深入骨髓的疼痛击倒在地。身体对五气的抵抗逐渐减弱，洗身的痛苦和效率呈数倍的速度增长，当然受不了了。这也是地炼之法的霸道之处，往后如果肉身不够强大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念无生还在继续，他身体的底子不敢说五十圈，跑到四十再停下来舒缓疼痛还是问题不大的。
第三十圈的时候，还在坚持的只剩武云、成浩然和念无生还有何玉书了。又过了两圈，武云、成浩然两人也忍受不住疼痛停下，只剩下念无生和何玉书。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能有这种韧性真的很难得，念无生望着她的身影也稍微有些恍惚，和记忆中的某人如此相像，再看向她那已经通红的脸蛋，虽然与他无关但多少还是有所影响。唉，冤孽呀。
到了三十五圈的时候，何玉书的脚步已经开始稳不住了，见此念无生先一步停了下来然后一头栽倒，这种倔脾气的女孩子还是让一让得好，反正也没啥好争的。果然念无生一倒，何玉书跑出去半圈后就停了下来。
“哼，还以为你们有多能耐呢，五十圈都没一个人能坚持得到。”铁无痕瞥了眼横陈在地面上的尘埃弟子们，显得不是很满意。不过这五十圈也没有必要跑完，只是为了削减他们的身体对五气的抵抗而已，即便这样还是身体保有部分的抗性。初步修行的时候，不管是煞气还是五气乃至阴阳二气，都只能说是暂居在五脏和身体内，并未与肉体合一，洗身就是让五气渐渐能够融入肉体并洗去污垢。
“起来吧，照你们这么下去，洗身的效率实在太慢了。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哼哼。”铁无痕不怀好意地哼笑道。
铁无痕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符咒，黄色纸质弥散着点点红光，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一道罡风自地面凭空卷起，裹着所有人一飞冲天。这么一折腾，尘埃弟子们苦不堪言，胸腹仿佛翻江倒海一般就快吐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念无生等男孩率先缓了过来，抬起头朝四处望去。四面都是浮雕，中间一个圆形的石阶池塘，池中的水乳黄一潭很是浑浊，同时也有丝丝热气漂浮在上。
“看好了，这是能让你们在洗身这一阶段达到无垢的圣物，无垢池。效果吗，嘿嘿你们自己泡一泡就知道了。”铁无痕刚介绍完就招出一张躺椅，躺了下去。
“导师！你是打算让我们两个和他们一起泡吗！”白溯拖着何玉书向铁无痕抱怨道。铁无痕半睁开一只眼，往他的右手边指了指。
顺着手指，白溯和何玉书看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里面有不少的木桶，不想和他们一起泡你们就自己打池水进去泡。话说在前头，效果有没有在池子里的好我就不敢保证了。”
“没有那么好就没有那么好嘛。”白溯拉着何玉书的手向木屋走去，只是何玉书却站住不动似是在纠结，“玉书你...算了不管你了我自己去。”白溯撒开手自己向前走去。
深吸一口气后，何玉书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脸颊的红晕不只是刚刚剧烈运动造成的还是别的。走到男生群里，平淡地说道：“管好你们的眼睛，如果不想死的话！”
武云他们咽了口水，念无生倒是波澜不惊，感叹下年轻真好，不对我也很年轻。随着男生们褪去上衣只剩一条裤衩，何玉书的脸上的红晕愈发得浓重。
最后只剩何玉书一人还站在池外，纤纤玉手慢慢地解去上衣，就在男生们以为能大饱眼福的时候，一道道水幕冲天而起，那浑浊的乳黄液体彻底挡住了他们炽热的双眼。连带铁无痕那边也遮住了，铁无痕只能嘀咕了一句他奶奶的。
念无生此举多不多余不知道，但肯定是惹得某些人不满，不过凭他们现在的眼界也看不出是谁在御气行水。何玉书入水之后，那道道水幕则围着她一人，对此她十分感激，她也想知道谁这么好心。
不多时，无垢池的效用开始发挥。全员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五气运转前所未有地畅快，不断地冲刷着肉体，不同以往的与肉体相磨、对抗，像是五气能融进去一般，甚至深入到以前无法企及的地方。
念无生体内的阴阳二气也是如此，渐渐融了进去。他能感觉到血液里正在沸腾的不是别的正是那股先天的浑浊，能一口气将他逼出去的话很快就能无垢了。
停止身体别处的洗刷，调动全身的阴阳二气全数载入血液中，念无生浑身开始冒烟比水汽还要明显。血液之中那股浑浊无处可去，又不能固守原地不动，只得迎头撞向汇聚而来的阴阳二气。最后在一声闷响下，丝丝缕缕的黑色液体自其毛孔中排出就被乳黄色的池水所吞没。念无生跨入无垢最难的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循序渐进就好。
刚刚拔除血毒的时候还要分心操控水幕，念无生还是很伤神的，好在泡在这暖洋洋的池水中是如此的惬意。地炼之法自行运转他也不去集中精神，就看向其他的尘埃弟子。
男生全部都闭上了眼睛，泡在水里像是入定一样，隐约可见的五气在他们周身盘旋往复。当视线移到水幕那边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慎重，他的部分阴阳二气一直都在何玉书附近，等于亲眼所见一切。虽然他不像他们一样那般血气方刚过头，但起码也是个正常人吧。
何玉书的情况也是差不多，五气暂时不被肉体所阻洗刷着杂垢。只是这样的进度和他比起来稍显不足，起码血毒还要一段时间才会被发现。既然在他那陌生的记忆里有印象，索性拉她一把。一缕阴阳二气悄无声息地自何玉书的耳朵里钻了进去。
何玉书的内视之中发现一团黑白混色的气旋游进了自己的血液里，顿时有些惊恐，这团陌生的气旋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又会发生什么？
何玉书紧张地注视着，气旋最后撞上一块黑色的凝块，而后消失同时凝块消融，血液之中就多了一股黑色流动。同时五气也飞速地冲刷着那股黑色流动，只是冲刷的速度比起其他的地方要慢上些，毕竟是先天浑浊。恢复正常后，她悬着心也放了下来，今天还真是莫名其妙的，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和之前的水幕有关。
做完这些后，念无生沉下水去，感受汩汩热流对他的浸润，一动也不动的甚是舒坦。啊，要是能一直这么平静又舒坦就好了。可惜在他使命达成之前真正的平静并不会降临，玄煞两分何其可笑。
镜明海下，厮杀声、呐喊声永不间断，各种术法像是烟花一样四处纷飞带着各种残骸断肢。战场的双方只要一见面，就能感受到源自灵魂深处的憎恶和杀戮冲动，不需要多的理由。
仅凭本能就不得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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