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纠结
廖家戍风城，藏青殿。
若将世家边城在地图上用细线串连起来，应大至为｀7｀字形，只是有正反之别罢了。
一横界分人妖之属；一撇间别敌我之界。
戍风城便大至位于廖家边城的那一撇正中处，因这地利之便，此处便成了廖家族卫：佑风卫选拨预备役的大本营。
而藏青殿则是廖家耳目之一，专为刺探敌对世家所辖无法之地的情报而生，与颁布｀采购｀任务并记录自家子弟功勋的宏同司，以及那为廖家铲除异己的绝锋殿，共同构筑成了廖家族卫的选拔体系。
……
“报！”
一道清朗之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这甲五号殿的静谧氛围。
“进！”
自三十年余年前红衣匪开始大肆伏杀自家子弟以来，廖家就将其列入了必诛名录。
但那红衣匪极是狡诈，从不长驻一地：今日在东，明日又在西，行事又毫无规律；加上那事发之地又不是在自家辖下，他家没有绝对权威，甚至还要被那些小族阳奉阴违所误导。
所以，这才让那红衣匪一路从丙七号殿飙升至甲五号殿，从懒得搭理到了慎重应对。
既便如此，成效依旧不显，是以此间主事者音色之中难免杂有些许焦躁。
“去往眠山朱家采买的子弟被伏，尽数陨灭！”一位儒雅男子入内之后，也不客套，只是勿勿一揖后便径直向此间那位伏案疾书的老者奉上了最新情报。
“偌风卫呢？他等是干什么吃的？！”老者立时止笔，猛然抬首，怒气冲冲的向来人吼道，
“十八位诺风卫尽数战死！”
“是红衣匪？！”
“是！”
啪！
一支上好符笔断作两截，显然其主己然怒不可遏。
“今次来讯怎会这般迅捷？”
老者片刻间就敛好了自身怒气，细细查阅相关情报之后，发现疑点，冷声向来人问道。
“眠山朱家照例派出子弟与我家子弟比试，欲劫回宝物，但未功成，而后朱家长老朱正群暗中护卫我家子弟出离眠山，才出眠山之界，我家子弟便遇不测，为他人所伏，转瞬之间，尽数战亡；而后偌风卫至，同是不敌，尽数战亡！朱正群知局势难改，并未妄动，故而得存，事后他不敢轻慢，立即将此事报于了我等。”
暗中护卫？扯！怕是那朱家子弟败得太过凄惨，那朱正群心有不甘，想将我家子弟揍上一顿，泄一泄肝火才一路尾随的，这才在常理之中：只要那朱正群不害他家子弟性命，不劫其得获，他家只会视而不见，甚至还喜闻乐见，毕竟一个明我境极别的陪练可是不甚常见。
“那朱正群可有得获？”老者念头一闪便己明了了前因后果，当即带着几分期许追问道，
他家对那红衣匪当真了解不多，直至今日与之算得上正面交锋的只有一次。
那时正逢红衣匪最为猖獗之际，他家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随机派遣明我境高手隐入那些采买宝物的子弟之中。
久走夜路终会遇鬼，运气使然之下，终遇正主，待被其伏击之后，他家隐于其中的明我境高人当即暴起发难，但……也只留下了五人，准确的说是五件血衣——那红衣匪之名就是这般来的。
当时红衣匪觉察形势不妙之后，立即断尾求生，其果决程度，令人膛目结舌：逃亡者丝毫不念共死之谊，被弃者全无求生之念！
是以，那一役之后，他家立即引以重视，将那红衣匪从乙字号殿提升至了甲字号殿，更是在采买宝物的小队中增加了更多的明我境高手。
但……己是全然无用——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拌倒两次，特别是那一次还摔得痛彻心扉。
经此一役之后，红衣匪消停了十余年，让他家再出的猛拳打到了空处。
而待其复出之后……他家尝到了打蛇不死的苦果，而这回上次使的那个法子现今也不好用了：那红衣匪竟己有了屠灭明我境高手之能！
并且，红衣匪行事也越发谨慎了，也不再拘泥所劫何物了，元晶劫，宝物也劫，弄得廖家子弟来、回都不安全。
再加上他等干几票后就消停一段时间，然后又干几票，又消失一段时间，如此往复，如若不是那存于库中的五件血衣，主理此事之人怕是都会怀疑那红衣匪是否当真存在过了。
而他家现今除了那五件血衣之外，得获其实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对其一无所知，所以主理此事之人现今对其可说是莫愁一展。
而现今在那机缘巧合之下，有活口留了下来，还是明我境的高手！
所以，这主事之人这才报了几分期许之心，之所以不寄厚望，只因那红衣匪行事实在太过谨慎，主理此事之人又对那些小族中人知之甚深罢了。
“朱正群窥见了其中三人相貌。”
“相貌？可知他等使的是何等秘术？气息呢？朱正群是否截留了他等气息？”
面对老者这接连数问，儒雅男子连连苦笑，连连摇头。
小族中人无利不起早，又很是谨慎，绝不会做能力之外的事，那朱正群能隐于暗中而不被红衣匪发现就己算是技艺精湛了，又哪里还敢舍命去做那多余之事？
对，多余！自家子弟于自家而言自然是重之又重，但对于那朱正群而言……
他怕是对此喜闻乐见吧，若不是自家子弟恰好死在了他朱家辖内，那朱正群怕是都会置之不理。
想明此理之后，那老者因激动而猛然站起的身形又是无力坐下。
“算了，将他等画像广布，神州城、各地黑市、各处暗探，皆不得遗漏，但见疑者，尽报于我，行事记得低调些，免得打草惊蛇。”老者无精打彩的接过儒雅男子递来的三张精绘画像，扫了两眼后便置于案几之上，兴致索然的向其命道。
先不说那是否是其真容，就算是真，以红衣匪之慎，又哪会露出什么破绽？就拿近些年被他等劫去的宝物来说，如此多的宝材，连一株都不曾流入黑市！现今还指不定在哪片荒野中积灰呢。
况且他等这些惯行于阴影世界的人，谁人不是长年累月佩着一张银面？
“那余下子弟该如何？”
“特准他放弃得获，保全自身！”
老者咬牙下出此令，群龙不可无首，若是没了佑风卫带领，再贪那点蝇头小利的话，自家子弟怕是很难全身而退，说不得就会全军尽没。
“是！”
“遣使朱家，细察此事！”
“是！”
……
所以说，这类舍却一切的悍匪最是难办！
难不成……要走到那一地步？
不！还不至那等境地，现今又有进展，说不定……
透过轻薄琉璃，清晰可见那案几旁的老者那苍老面容上正有一抹迟疑之色一闪而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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