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变脸
“如何？”
卫辰向身前那群黑袍人如是问道，声色平静、漠然，仿若事不关己一般。
并非他生性冷漠，只是他在暗忍那剐体噬魂之苦，实是无心它用。
为何如此？怎会至此等境地？
很简单：他们不是廖家子第的对手。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一群计划周详的复仇者志得意满的奔赴无法之地，然后……
差点没有然后。
幸而他等知晓试探，没有稍占上风就下杀手，所以他等只被廖家子弟当做了寻常的小族后辈，在顾忌那些隐于暗处的明我境高手的情况下，廖家子弟与他等也只是依照｀惯例｀分了胜负而己，不然……
不然他等复仇大计怕是早己胎死腹中了。
被血虐数次，一无所获之后，他等终于知晓了世家子弟与小族中人之间那犹如天渊般的宏大差距，终是彻底死心。
然后？
然后自然是要么另作打算，要么走那邪门外道。
可是这个法子己是他等绞尽脑汁作出的众多谋划中，成功率最高的那一个了！
而卫朔自一开始在祖地邀请同道时，选的都是那些至情至性的兄弟。
所以，他等其实没得选。
应该是说他等没有选，因为其它选项自一开始就不曾有过。
那号称世间一等一的速成法门，那个名为｀秽血术｀的魔道禁术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等首选。
然后，他等坠入了永暗天渊。
虽饱饮敌血，还是饥渴难耐。
虽渐入正轨，依旧黯然神伤。
虽进境神速，但也将至未时。
虽……
但他等不曾退缩，仍是前赴后继。
所以，这才有了今日之果！
才能在短短三十余年后，就己经站在了此处，向身前那群人问出｀如何｀两字。
不知重逾几何的一问！
苦人心，天不负。
他等自然等来了他等日夜渴求的答复：愿与诸君同道。
那一刻，他等面无表情。
但……
他们笑了。
……
……
……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从古至今，能以弱胜强，能迫得世家进退两难的散人绝计不多。
而今，卫朔等人，可以算作一波了。
“怎样？”
一道黑色幻影电射而至，伏好身形后向此间那个正处百无聊赖中黑袍人问询道，
“呐～”
随其所指，卫朔将视线投向远处。
极远处，一个个黑袍人散于山林之间，或聚而豪饮，或四散苦修，零零总总足有不下百人之众。
“半个时辰前他等就己如此了，应是在等同伴归队。”
闻此｀噩耗｀，卫朔反倒自得一笑，于此他等早己有所预料：那分流再聚之法只是廖家子弟的求速之举而已，此前几乎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是如此行事，毕竟时不待我，若不趁此良机多做上几回，多赚取一些资源，那世家子弟何时才可位晋核心，去享那高人一等的待遇？
但现今不同，他等盟友虽才发力三月，但在其情报支援之下，卫朔一行每中要害，其猖獗程度，不知胜过前时几何，以至于那廖家子弟一反常势。
毕竟流血与送死还是有些差异的，卫朔一行将先前的｀运气｀化作了必然，彻底将廖家子弟心中的那份侥幸击的支离破碎。
而世家虽将运气也视作筛选强者的条件之一，但这｀运气｀也是有一定底线的，无疑：卫朔一干人等现今己然越过了这条底线，令那廖家真正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两者相合，这才造就了他等眼前此等情景。
“怎样？要不……去试试？我等今日追踪了十余波人了，尽数如此，日后廖家怕是……”
试试？开玩笑！去送死么？
世家之所以雄据一方，内服小族、外压强敌，依靠的是什么？
斩我境高人？
斩我境高人受万法宗宗规之限，出手之际，即是身陨之时，所以斩我境高人其实只是威慑手段，几乎可以忽视。
那是所向无敌的玄光舟？
也不亦然，那玩意的确好用，也不负那无双威名；但其消耗的可是元晶，海量的元晶！一战下来，以世家之富，怕是都要心疼一段时日，所以那玄光舟如若不是紧要关头，也决计不会轻出。
所以此两者其实只是不可或缺的点缀而己，因为此两者于小族中人而言，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经历一次。
那世家凭甚压得小族、散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须知小族、散人因得众之利，其中仅仅是明我境高手就己胜过世家不知几百倍了，更不须言其它境界的好手了。
原因很是简单：战阵！
战阵才是世家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真正原由之所在。
何为战阵？
聚众之力，进而成一。
其力百不可敌，千可破阵灭族，万则神鬼辟易！
此前之所以极少有人去劫杀去往敌对世家地盘采买宝物的世家子弟，只是因为得不偿失罢了。
去往敌对世家采买宝物的世家子弟每每都是聚众而出，每每都有不下百人之众，此己成定例，绝无例外。
只因那战阵之道并非一蹴而就，必须得一步一个脚印才能有所成就，才能聚合众人之力，行那以弱胜强之举。
那归家之途便是较验成效的地方，否则世家高层又不痴傻，怎会平白无故的将自家子弟送去那龙潭虎穴白白送死？
想要修行资源？
想要高人一等？
那就拿命来争！
所以世家子弟不说绝无庸才，但至少绝大多数都在水准线之上。
而这，便造就了那百不可敌的名号！
聚合百人之力，可屠明我境高人，是为百不可敌。
并且，这只是百人结成战阵的威能底限；也就是说，哪怕仅仅是百名初入天人之境的武者所结成的战阵，都可以正面灭杀一名天人境顶峰的明我境高手！
而小族至强者至多也就是明我境，须知战阵威能会随结阵者的修为提升进而水涨船高！
而但凡步入无法之地的世家子弟，其修为至少都是开拓了三藏、修成了秘术的天人境小成的高手。
没有复数明我境高手，就不要痴心妄想去劫杀那结成百人战阵的世家子弟了；就算有复数的明我境高手，在其拼死一博的情况下，也定会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再说，明我境高手做什么不比劫那点次等的宝物强？
所以，这无法之地中，看得上那些宝物的没能力去劫，而有能力劫的又看不上；久而久之，世家子弟也就生起了几分轻慢之心，将这无法之地当作了自家的后花园——那分流再聚之法便是最好明证。
世家高层也乐见其成，毕竟谁人不希望自家子弟全面发展？所以便顺水推舟的定了那个｀同境可劫我后辈｀的规矩，用来磨练自家单打独斗的能力。
否则，卫朔等人哪里会有可乘之机？
所以，哪怕时至今日，卫朔等人也都仅仅只是趁世家子弟分散开来时屠灭其一个小队而已；不是不能，只是不划算罢了，就算他等一拥而上，说不得也会损上几个弟兄，如此几场下来，怕是都尽数陨没了，到时人都没了，还谈何复仇？
……
“兄台玩笑了，廖家烈风阵岂是等闲？我等……”
“那你等又将我等置于何地？！”
果然，他等不是吃屎的狗，而是嗜血的狼！
面对忽如其来的冷声质问，卫朔淡然一笑：“廖家可是卫城十六家之一，家业之大，又岂只在这区区一个千山域？”
你是狼？
老子也是！
这就想鸟尽弓藏？
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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