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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让她择妻


  许是因为傅蕴的字与亡妻相同,陆暕竟请了傅蕴回府。

  陆暕与古来权臣不同,他不张扬跋扈,诸事皆掩在淡然表情,似有种诸事皆可商议的温和感。可真要与之权衡,又会发现他实则是说一不二,不任由任何人反驳。

  越宁侯府是新建,建筑制式新颖而恢弘,三十六颗圆钉朱门,豁然洞开又是一座碧丽赤煌的天地。

  傅若玉想,工部是用了心的,只是难免用心过了,不知龙椅之上那位作何感想。不过,以陆暕今日之势,一朝重兵在握的军侯,丝毫不畏惧式微皇室的天子。

  陆暕是昨日另娶娇娥的,傅若玉在越宁侯府也确实看见了嫁娶婚仪的红绸缎,心中又是一酸一寒。

  无怪薄情郎天生血泪之痣,孤家寡人是他应当的。亡妻头七之夜另娶,只怕只有陆暕这样薄情郎能做的出来。人家续弦还知道遮掩一二,等个时间过渡期,哪里像陆暕这般急不可耐的。

  陆暕换了身常服,茶白色暗花群鹤升纹舞素纱中单,外罩玄色云雾绡单衣,腰系犀带,精雕细刻镂空玉鸟登枝墨玉悬在腰际。半束发的陆暕格外杳然飘逸,俊美的容颜无形之中散发着高不可攀的拒人之外。

  傅若玉不敢跟这样的陆暕提要见尊夫人的要求,她只能跟陆舒旁敲侧击。

  “陆侍卫,昨日听你说侯爷娶妻,怎么不见侯夫人呐?”

  陆舒想起自己昨日多嘴,碍于郎主仍在跟前,不敢再轻易多言。

  陆暕是习武的人,耳聪目明超越常人,自然将傅若玉的话听了个十成十。既然他要用傅蕴,自然也不会太在意傅蕴的多言。反倒是不知出于何种原由,回头深邃的瞧了傅蕴。

  这张脸不是她,可他却瞧见了亡妻的傅若玉的影子。虽是模糊难辨,可却相似至极。

  陆暕道:“本侯昨日冥婚,发妻早亡,只得供奉一坛念想在府中。”

  “冥、冥婚...?”傅若玉瞠目结舌,不明所以。

  陆暕勉为其难解释:“本侯先前忙于平定帝姬之祸,原想此身功成名就再娶亡妻,却因家父病重,倘若今年不娶,便要为家父守节三年。本侯一介郎君自然不怕耽搁,只是怕耽误亡妻,所以本侯虽身在京府,却请了族兄代为行礼。不想亡妻却意外去了,然本侯于亡妻之心未改,便在亡妻头七未出之日,以冥婚之仪抬她遗灰入府。”

  傅若玉听呆了,怔怔在原地,犹如被楔进地面的钉子。

  原以为他另娶娇娥,可却是抬自己遗灰入府,将未过门的自己变成了过门的亡妻;原以为他是薄情郎,天生当该孤家寡人,却不想他是个千金难买的有情郎。

  昨日,他一身玄色衣袍寂落的端着自己的骨灰坛,那般风驰电掣的赶着自己的头七之日。一想起他在京府平乱之后,百般事务待他处理,他却马不停蹄的赶回岭南道迎娶自己的骨灰,不由得心头酸痛。这样的情深义重,原是她命短福薄。

  陆舒暗瞧傅蕴,他怎么觉得傅蕴比侯爷还哀不能已,仿若早亡了发妻的是傅蕴一般。他哪里知道傅蕴正是他家郎主明媒正娶的亡妻。

  陆暕也发觉了,傅蕴此人似有怪异,听了自己坚持娶亡妻的事竟比自己还要悲恸。他无端的冒出一个想法,莫不是傅蕴与亡妻有什么渊源?

  联想到二人皆是姓傅,陆暕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

  他忽然似是有意唤道:“若玉?”

  “啊——”傅若玉恍然回神,见陆暕目色有疑,才发觉自己刚才情绪实在太不应时对景,立即开口弥补道:“侯爷莫怪,傅蕴深感侯爷一片情深义重,也为侯爷亡妻深感遗憾,侯爷无须太过悲伤,也是那...女子福气薄,跟侯爷不能百年实属遗憾。”

  陆暕却道:“你倒不觉得本侯此举太过疯癫吗?”

  傅若玉当即矢口否认,“试问世间哪个女子不想求得侯爷这样的有情郎?侯爷此举实乃情深义重。”

  陆暕淡笑如雾,眸中的情绪再看不清了。却觉得傅蕴此人十分玩味,他乃是男子,又在朝中为官,竟会站在女子的角度说出这番话。

  唐渭也算是京府女子眼中的顶好的夫君人选,在得知他要态亡妻的骨灰入府,当天就在侯府门前拦住他了。

  还对他说:“我们男子,三妻六妾自古便是,从来只有女子给我们守节的,哪有你一介男儿又是当朝堂堂一品军侯,给个薄命的女人守节的。反正你未曾将傅氏娶过门,傅氏又是自己猝亡在花轿上的,你权当没娶过这晦气便是。实在良心不安,便多照顾些傅郎将。如何能使得你抬她一坛子骨灰做越宁侯夫人!你真是不舍得,喜爱她,便再寻个相似的女子便是,这个仁兄愿倾尽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唐渭还说:“天下女子多如毛发,何必执着一根脱落的头发丝。”

  这论调与他当初从岭南道迎娶骨灰时,族兄以及傅郎将是生搬硬套的相似,口吻一致如千人一面。

  可陆暕也想了,天下女子多如弱水三千,可不是每一瓢他都乐意饮用。难得一个傅若玉得他心,就算化成灰了,也得是他的鬼。所以昨日,唐渭被堵在了侯府门外,进一步就有暗卫拦截,生生把唐渭晾了一夜。

  今日上朝,群臣都在盯着他夫人的位置,不少大臣居然在为自己的女儿自荐枕席。哪里有人记得他曾有位未过门的亡妻,更罔论替那位亡妻婉叹可惜。

  傅蕴是第一个,而且也是唯一一个比他还难过哀恸的——男人。

  陆暕道:“傅推丞若愿上炷香,便让陆舒带你去,而后再说案子的事。”

  给自己的骨灰上香?傅若玉觉得自己还是算了吧,想起自己的骨灰坛,就心如刀割,给自己上香的画面情状,傅若玉不敢想。

  她道:“侯爷,下官乃是生人,原已莽撞提起侯爷伤心事,再惊扰夫人魂魄,岂不是下官之过。下官还是不便叨扰了。”

  傅蕴的哀伤是千真万确的,陆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可是傅蕴却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这是怎么回事?

  他拿不准,觉得自己有必要查查这个傅蕴的身份。

  “陆舒,本侯书房还有些事,你先带傅推丞随意游园,莫要懈怠了傅推丞。待本侯事了,再商议刺客的事。”

  语毕,陆暕自行离去。

  陆舒谨遵吩咐行事,主动为傅蕴引路。

  侯府中有一湖心亭,与傅若玉在岭南道时家中的湖心亭相似,只是侯府的更加宽敞精致,也更加有意境。她素爱湖心亭,尤其钟爱一人独自在湖心亭读书、看戏折子。

  眼下时节还算好,湖心亭周遭的碧莲与粉荷交相辉映,十分赏心悦目。傅若玉自然要请陆舒带自己去湖心亭一游的。

  陆舒本是想拒绝,因为这亭子是侯爷为先夫人特意建造的,寻常人是不允去的。但却见暗处的暗卫手势,他才带傅蕴去的。

  湖心亭四面还有卷起的竹幕,傅若玉依照从前的习惯,放下迎风的竹幕,背靠着竹幕坐了下来。

  湖心亭远处有一高楼,正好能将此处风景一一入眼。

  陆暕站在高台,神色幽冷,薄唇抿着,他的亡妻傅若玉家中便是这个格局,从前他便站在高台之上隔帘子赏人。

  “陆原,仔细查查这个傅蕴。”

  陆暕不信两个陌生人竟会有同一种放帘子的习惯。

  陆原是陆暕暗卫的首领,陆舒是亲卫的首领。隐在暗处的陆原无声行去。

  礼部侍郎唐渭又登门了。

  傅若玉以为今日能将遇刺案提上日程,然而却被唐渭搅和了。

  唐渭是来说亲的。

  三个人齐聚一堂,唐渭率先道:“今日朝上你也见到了,老家伙们说你军务繁忙,无暇娶妻成家,这就是在委婉的想让你放权。你若放了军权,只怕下一刻,就得步了遂宁帝姬的后尘。皇室现在可是草木皆兵。”

  傅若玉觉得他们的话不宜自己听,但陆暕却要她留下,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却听陆暕说:“那依照掩愠之意,我该如何?”

  唐渭道:“你如今虽是一品军侯,荣辱成败都时时刻刻被人盯着,稍不留神就是乱臣贼子。你我自小一处,你唤我一声掩愠,我也不跟你客气,陆温白,你这亲事得结,弦得续,妻要娶。不为旁的,就是为陆家香火,你也要顺势而为。”

  傅若玉听出来了,越宁侯陆暕陆温白被逼婚了。

  陆暕目光似有若无的散布出去,鸦色睫羽微微垂着,丹凤目之下的血泪之痣越发鲜艳,但见他浅浅勾起唇角:“掩愠所言有理,那便依你之言,结亲、续弦、娶妻皆可。”

  唐渭惊喜万分,陆温白总算是开窍了,不执着那薄命红颜了!

  傅若玉以为愿意抬自己骨灰入府供奉,让死了的自己占着越宁侯夫人之位的陆暕定是不肯轻易就范的。然而事与愿违,她头七才过,陆暕就答应重新娶夫人?!

  面相诚不欺她,陆暕果真是个薄情郎。

  陆暕暗暗将两人旗帜鲜明的神色纳入眼中,再次开口道:“但是,掩愠,我有个要求。”

  唐渭说:“只要你答应续弦,别说一个要求了,十个都成!”

  陆暕把目光转向闭口不言的傅蕴,指着她说:“本侯要傅推丞给本侯甄选夫人,你,唐掩愠不得干涉此事,否则,此事作废。”

  傅若玉登时站起,惊目直视陆暕那张俊致有加的脸,心说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人,居然还让被你克死的亡妻给你选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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