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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真话假话


  陆暕一身绛紫色锦地中单,外罩玄色素纱单衣,腰系犀带。长身玉立,负手腰间,一派冷淡漠然的立在天地间。

  淮王叶湛身着藏蓝色蜀锦斓袍,腰上系着一枚和田白玉料的斜刻玉凤鸟圆形玉佩。一双眸子若琉璃玉珠般莹亮,唇角上扬,面带温和煦朗。叶湛的温和与陆暕的温和大为不同,叶湛的温和似初升朝阳,陆暕的温和似西沉夜月。一个暖人肺腑,一个冷人彻骨。

  淮王叶湛不同与贞王季琀生,他打量傅若玉是落落大方的,不藏半分污垢心思。

  叶湛想,这个大理寺推丞倒是真的绝色,难怪陆暕会强求此人查他遇刺一案,皇上又不怕触了陆暕霉头而秘密掳人,季琀生更是因此遭了血光之灾。他看着眼前的人,似曾相识,不禁怀疑对方是个女人,却又笑自己愚蠢,吏部官员考核是儿戏吗,更何况帝姬之祸那般轰动,岂会让女子入朝为官。

  傅若玉拉了把不明所以的孙兴思,孙兴思反应过来,忙不迭伏地道:“草民孙兴思拜见越宁侯爷,拜见淮王殿下!”

  “免礼。”

  陆暕大步流星到案几前,掀开衣摆落座,陆舒紧随其后,站在身后。

  叶湛的动作要比陆暕斯文,整个人的举止落座都透着儒雅。

  陆暕抬眼看傅若玉,总是透过这张脸能看见亡妻傅若玉,他冲傅若玉道:“坐!”

  四方桌案都是摆凳子围坐的,此事坐在两方的,一位是权倾朝野的越宁侯,一位是身兼关内道节度使的淮王,傅若玉一个六品推丞哪敢与他们同桌围坐。

  她道:“侯爷,下官还是站着吧。”

  陆暕神色清淡,语气如水,“让你坐你便坐,这案情是你在跟进,今日你是主角,你有资格坐。淮王以为呢?”

  见陆暕象征性问询自己的意见,叶湛便顺水推舟道:“傅推丞,此案你是主审,坐下无妨,你若紧张,不如让这位郎君也一同坐下罢。”

  叶湛此举十分体恤傅若玉,虽然陆暕做事周全滴水不漏,可惯来都铁腕做派,哪里会体恤别人心里。傅若玉想,这个淮王不似贞王好色,还比陆暕更体谅人,着实难得。

  她不禁看了眼叶湛,而后拱手道:“谢过淮王体恤,”又向陆暕道:“谢过越宁侯。”再无她话。

  陆暕脸色有些冷,入鬓长眉微微皱了些许。叶湛一向会做人,不然也不能身为关内道节度使却能和安北都护府相安无事,不争权不夺利。没成想,还博得傅若玉的另眼青睐。

  傅若玉坐下,大致叙述了案情。

  叶湛微微诧异,“一个百姓过失杀人,居然还与开国县公江民舟有瓜葛。”他又道:“只是那妾室已经死了,这其中干系——你就是案犯之子,那你可知原由?”

  孙兴思见这俊致英朗的淮王问话,当即道:“回淮王殿下,草民素来喜爱书画,这些年来醉心于此,鲜少过问家中产业,也不甚了解父亲所交往密切的人。”再则因为月姨娘的事,他单方面执拗的跟父亲闹别扭,就更不知其父的事。

  叶湛闻言道:“你这个做儿郎的,倒像是撒手不管儿女的父亲。”

  孙兴思脸上一讪,低声道:“王爷说的是,草民日后定会知错而改。”

  陆暕遽然开口道:“昨日大理寺去了两波刺客,皆是为刺杀你父亲的。”

  孙兴思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的话,急匆匆看向傅若玉,傅若玉昨日就听陆原说了,便对孙兴思颔首。

  他这才信了,忧从中来,“傅大人,那我阿耶可有恙?”

  傅若玉道:“暂时无恙。只是,你阿耶所牵涉的内幕若不能明了,就不好说了。”

  这话里的意思,孙兴思很明白,幕后之人要杀人灭口。可他却只能满面焦急的跟傅若玉说:“可是——我阿耶从来不与我说生意往来的事,只是让我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原报官也只是想为姨娘报仇的意气之举,可我阿耶却主动认罪了。我若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不会报官的,傅大人你不是说我阿耶不会被处以死刑的吗?我阿耶在大理寺牢狱,就是在官府保护下,也逃不过开国县公的毒手吗?!”

  在场的三个人除了傅若玉不是个大人精,剩下两个都精成鬼了。更何况傅若玉都听出来孙兴思在把矛头引向开国县公江民舟。再结合孙兴思之前的话,傅若玉觉得孙兴思此人只怕嘴里也没句实话。

  思及此,傅若玉不由得头疼,涉案三人,一死一濒死不言,还有个满嘴没准话。

  陆暕扫了眼扶额捏了捏太阳穴的傅若玉,将目光落在孙兴思身上,一言不发。

  叶湛本就是来看热闹的,反正这案子背后有皇帝当推手,他只要暂时保住孙员外跟进傅蕴的案情发展,不要横生枝节就好。

  一行人出了茶楼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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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若玉决定还是亲自去询问孙员外,因为之前是她的上司刘德延提供的孙员外口供,她不好质疑上司的公干。

  但眼前的僵局,谁能信,谁不能信,她一一试过才能知道。

  进了大理寺牢狱的拱门,牢狱里一向昏暗,两侧还羁押着长期服刑的案犯。孙员外因为大善人的名头被安排在里面一间稍微洁净的牢房。

  因为昨夜两波人马交手的缘故,傅若玉鼻尖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她扇了扇空气,打眼望向远处羁押孙员外的牢房,却看见牢门前站这个绛紫色身影,陆舒远远向她拱手。

  傅若玉走近,水光潋滟的眸中满是惊讶,“侯爷,您怎么在这?”

  陆暕负手垂目看她,“孙兴思此人嘴里的话不足信,他是孙顶的独子,若说孙顶幕后所行之事他一概不知,本侯不信。你也不会信,你自然要来看看孙顶本人,这很难猜吗?”

  傅若玉点点头,“侯爷睿智。”

  “但是,”陆暕话锋一转,“你和本侯来晚了,孙顶疯了。”

  傅若玉陡然直起身子,当即转头看向牢中的人。

  牢里的人衣衫脏乱,头发杂乱无序的顶在头上,面对着墙壁,留着口水,不时的舔舐掉灰墙壁上的灰尘。见傅若玉望过来,满嘴的灰裂开对傅若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傅若玉一个激灵,但见牢里的人忽的冲了过来,抽出囚服的腰带,悬在头顶张牙舞爪的乱挥舞。陆暕在其人下衣掉落之前,伸手捂住傅若玉的双目,失去视觉的一瞬间,她的耳力变得极好。

  她听见陆暕轻声:“未疯,暗审。”

  不由得手掌握紧。

  “走吧,”

  陆暕松开捂住傅若玉双目的手,粗粝与炙热随着他手掌的离去,也从傅若玉的肌肤上消失。

  傅若玉一边跟上陆暕的脚步,一边被眼部肌肤曾经的感触心跳如雷。

  陆暕刚才是在体恤她女子的身份吗?

  她不禁道:“方才,多谢侯爷体恤。”

  陆暕不疾不徐的走在前面,听到她的话,音色低沉的说了句:“出牢狱前,一个字也别多说。”

  傅若玉一怔,继而秀眉欲要拧成股,却又舒展开来,一派寻常的样子。

  心中却了然了,还有暗探大理寺的。难不成是来刺杀孙顶的?她心中疑惑且不安。

  “无须担心。”

  陆暕的声音像淡薄的雾,极其缥缈却正能传入她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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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紫宸殿。

  紫宸殿是皇帝与入阁臣子商议政事的宫殿,退朝之后,臣子们多会去御书房与皇帝商谈事宜。

  此刻紫宸殿殿心正跪着一个身着紫色朝服的灰髯男人。

  李铮仪身袭秋色盘金绣十六团龙常服,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淡淡开口道:“开国县公何事觐见?”

  江民舟年纪约莫五十了,鬓角黑白参半,脸上斑迹四布,他唇色偏重紫黑,“微臣江民舟参见皇上!微臣此行是向皇上请罪的,还请皇上饶恕微臣死罪!”

  李铮仪不出意料的笑了,南衙十六卫除了左右监门卫宿卫宫门,尚有些实权,其余皆无实权,让他这个天子既寝卧难安又忧心忡忡。而这宿卫京畿的十四卫之权正是落到江民舟手里。

  江民舟是开朝瀚星阁三十六功臣仅存的后裔,但从他开国的勋爵就可见其非寻常勋爵可比之的。

  李铮仪心满意足,只用一个举无轻重的女细作之死便让江民舟自觉的送上把柄,甚至归顺于他。一想到日后可以顺利夺了江民舟的兵权,他便更加龙颜大悦了。

  他压抑着心中的喜悦,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开国县公犯了何事以致于此?县公不妨仔细与朕说说,朕也好酌情处置。”

  江民舟自然不是为一个举无轻重的女细作请罪,他要请罪的是无以计数的流民消失之事。

  尽管这事一直没有被人挖掘出来,但是替他们安置运输流民的孙顶犯到了大理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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