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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舌灿如莲


  “我奉劝傅大人还是不要白费劲了!”

  傅若玉挣扎着被绑在一根腐朽的顶梁柱上,打量周围,是个破庙,庙里的佛像已经没了头颅,四处都是蜘蛛网和积压许久的灰尘。

  她看向绑她的人,这人一身黑衣只是蒙着面,却可以从发髻看出是个女子,尽管她声音嘶哑低沉。

  双肩如刀削的一般平整,蜂腰纤柔,这是身段极好的女人。傅若玉从这女人似水的双眸中甚至是能感受到女人的出尘柔美,却又自有一股独特的风韵。

  她眨了眨眼睛,大胆揣测道:“你才是月姨娘?”

  那女人顿时愣住,继而又恢复如初,镇定道:“大人在说什么胡话,月姨娘已经死了,已经被孙家父子害了。”

  傅若玉却道:“原来那个丫鬟没骗我,那个丫鬟伺候的‘月姨娘’是真的喜欢绣花。但真正的月姨娘却是喜欢唱念打坐,换句话来说更妥帖,是勤于习武,为了遮掩此事,还备了一衣橱的戏服,将剑鞘换成戏班子用的道具。”

  伍月着实吃了一惊,却继续镇定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傅若玉轻轻笑道:“本官一直在想一件事,月姨娘若是江民舟放在孙家的棋子,岂会轻易被孙家父子察觉,更离谱的是,江民舟还与自己的棋子幽会,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如今见到你,我就明白了。那半月一次的织华阁侍奉是真的,却不是向江民舟汇报孙家的动态,而是为你遮掩的,明面上的月姨娘也是为你打幌子的。”

  伍月是在没想到这个看着十分花架子的朝廷命官的嘴竟如此厉害,她道:“大人还想到了什么?”

  傅若玉继续道:“你跟死去的月姨娘同为江民舟的棋子,一个明面安插是震慑孙家父子老实卖命,一个暗地里安插,是以防日后事情败露好有关键性的证人将此事全部推给孙家父子以及其他的参与之人。你是江民舟洗白自己的一步棋。而那个明面的棋子只是烟雾,迷惑孙家父子以及所有参与残害流民的参与人。所以,她死了,你活着。”

  伍月被最后一句话刺中了心脏,莫大的悲伤涌了出来。她忍着喉咙的哀痛,道:“大人以为何月是怎么死的?”

  傅若玉说了句致命的话:“她是为你而死,是你的替死鬼。”

  刷的一声,一道白光闪烁的傅若玉睁不开眼,再睁开眼,一把三尺青锋已然架在她脖颈上,一侧颈上的肌肤破开,流出些许鲜红。

  伍月声音里沉甸甸的阴狠,威胁道:“我在给大人一次机会,大人若是说不出何月怎么死的,我就一剑杀了大人。”

  “你竟不知你的同伴怎么死的吗?”傅若玉忽然明白了伍月的话。

  伍月握紧剑柄,沉默着开了口:“她说孙兴思真心喜欢她,疼爱她,要带她逃离这种为人棋子的生活,从此她就不用在为人细作。在和孙兴思逃走前,她说我要是还念着从前的她借自己姨娘的身份给我置办戏服,我们一块在夜里舞剑唱念的情分,就帮她躲过了江民舟的暗哨。本以为她真的就此逃走,远走天涯,哪知,我刚回府中,就得知她被孙员外抓了回来,并被杀了。”

  傅若玉道:“你认为她的死有问题?”

  伍月点点头,“我们做细作的都被下过药,她敢跟孙兴思逃走,就说明孙兴思给她的解药确实有效。若是孙兴思连解药都能求来,足以见她在孙兴思心中的分量,江民舟应该会利用她控制孙家父子才是,她怎么可能会被杀。”

  傅若玉明白了,“你是觉得有人故意杀了她,来搅浑水,进而威胁到你的生命?”

  伍月的剑刃又将傅若玉颈侧的伤口加深,“大人觉得此事被掀开,我该是什么结局,我自然要为自己谋划。”

  傅若玉却问:“你是细作,应该也被下了药,可却敢逃出来,你就不怕死吗?”她玩味的看着伍月,声音如幽冥之地的鬼音:“看来你是偷了何月的药。”

  “不是!”伍月怒斥道:“是何月她给我的!她好像...好像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才...”

  傅若玉道:“难怪你要问何月的死,看来这何月之死却是可疑啊。”她略作思索,又说:“我目前不能准确的告诉你何月是死于何人之手,但我能给你提供几个人选,一是,想要揭开此案从而抓住江民舟把柄甚至是想要一网打尽幕后所有参与者的人,这些人可选的很多,这你要自己看着选了。二是,孙家父子,他们想借何月的死自导自演一出戏,借助官府的力量使得自己从江民舟的贼船爬上岸。”

  伍月慢慢收回剑,沉着眉目,似乎在认真思考傅若玉的话可信度。

  傅若玉见她思索许久不言,她大概能揣测到伍月的难以决断,因为不管哪一个人选她都束手无策。

  她喊道:“我给你个意见!”

  伍月猛然看向她,像只警惕性十足的猎豹。她面衣下的唇抿紧又张开,“你又是哪一派的鹰爪?”

  身为细作若是没有这点疑心,她还怎么安身立命。

  傅若玉预料到她会如此,双目熠熠道:“当今天子以勤王之命调回两位异姓王,却又担心自己震慑不住两位王爷,急忙调回岭南道安南都护府的越宁侯,越宁侯虽率精锐之师,可朝中根基薄弱。所以,这是你的机会。”

  “机会——”伍月突兀一笑,显得十分嘲讽,她肆意的打量傅若玉,道:“大人莫不是当我傻子,我一个小小的细作怎么可能入得了越宁侯的青眼,反水可是大忌。说不定越宁侯还会利用我跟江民舟交好。”

  傅若玉直视回去,丝毫不落下风,“但你现在还能回得了江民舟处吗?你解了毒,若是日后被发现,必死无疑。但你若借着自己是江民舟洗白的棋子身份,向越宁侯示好,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手里有我,我会为你美言。”

  伍月神色不动,手中的剑却是握的更加紧了,她目色掺杂犹疑,“我趁机掳走你不说,还威胁要杀了你,你凭什么要为我说话?谁知道你不会两面三刀,届时让越宁侯杀了我。”

  果然是难缠的细作,傅若玉有些心神疲倦,她长舒口气道:“你这般多疑,我便是说了原由,你就信了吗?我说我想要为那些被残害的流民伸张正义,想让此案大白于天下,想让罪人为此付出代价,你信吗?”

  伍月微愣,只见眼前这个秀致而昳丽的朝廷命官眼眸剔透晶亮,仿若人间一束纯净而清透的阳光。好似这道阳光所及之地,一切魑魅魍魉是非黑白皆为其化为净土之地的清风白云蓝天绿草。

  莫名的信服在她心中萌生发芽,渐渐长成参天绿树。她微微低下头,沉思些许,上前给傅若玉解了绑。

  边道:“大人,我也是人世一名苦主,还望大人记得今日之言。否则,他日会有千千万万的苦主成为大人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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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暕一踏进紫宸殿,就看见直着上半身的江民舟跪在地上。他不禁挑起眉梢,看来傅蕴这案子注定是要搁置了。

  “臣参见皇上。”陆暕抬手行礼,他有面见天子而不跪的礼遇。

  李铮仪将江民舟所犯之事避重就轻的复述,将此事大多说成了贞王季琀生的操纵。但贞王在河北道尚还有些根基,为了天下的安定,还是不宜将此事大肆宣扬。并同陆暕商议,暂时卸了季琀生河北道节度使的职位。

  陆暕神色淡漠的看了眼地上的江民舟,江民舟忙不迭的为自己辩白,又将此事添油加醋的推给贞王。

  他思虑着河北道所在大晋之东,东面不比南面、北面和西面。北面有薛延陀、回纥、突厥、铁勒和黠嘎斯等大部,安北都护府与单于都护府、坚昆都督府以及室韦都督府每年忙于与这些大部和平共处就费心劳神,无暇再生大的动荡。西面设有安西大都护府,又有疏勒都督府、毗沙都督府等在吐火罗、勃律、吐蕃等也不敢轻易生乱。

  南面自不用说的,唯独东面霫奚、契丹、高句丽等这些小国年年无事生非,每年都要与安东都护府和各个都督府生摩擦。若是强行惩治贞王,逼得其率部在东面生乱,这些小国趁机火上浇油,大晋之东将会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届时将会有更多无家可归而直奔京府的流民。

  皇帝为了保江民舟,也为了夺回十四卫兵权和打压贞王,倒是肯下血本,竟拿自己的江山子民威胁自己答应搁置此案。他心里不禁冷酷起来,对这个昔年有着宏图伟略之言的皇帝越发失望。

  陆暕垂下浓密如扇的睫羽,一小片阴影在心里不断扩张,占据着一颗赤子之心,他声色平淡无奇道:“臣对皇上之见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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