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公主射杀
杨复恭来去如风。
和唐渭过了烤肉的嘴瘾，陆暕那边也结束了午宴，午后的猎场角逐开始了。
天子李铮仪又开了第一弓，箭矢如坠落的流星一般势不可挡。风随箭羽疾吟，紧接着骏马昂扬成列。
铜锣敲响，成列的马匹飞驰尘土如雾。
陆暕身袭玄色劲装，负手而立，身前站着的竟不是天子，而是个色彩斑斓劲装女子。
傅若玉认出来了，那是天子之妹懿葭公主。
她到景观台的时候，懿葭正双手扯了陆暕一只手臂，声似流水柔和中带着一丝娇蛮，“皇兄说越宁侯弓射极佳，越宁侯今日定要让懿葭一睹为快。”
傅若玉跟唐渭还没走到观景台前，只见又是一群靓丽劲装的女子上了景观台，紧接着是一群华丽的郎君凑上去。
唐渭一一给她介绍道：“人堆里最花里胡哨的红衣郎君，是敏王殿下。你可离他远些，这可是见色起意的主，男女不忌。松柏绿袍的郎君是咸王，花紺蓝衣的郎君是福王。淡青袍的是湛王，这是个德才兼备的异姓王。栗色的是贞王，这是个惯来跋扈的主。”他缓口气，“至于这些女眷，差不多还是上次蓬莱殿的贵女，你应该有印象。”
傅若玉点点头，邱柔雅、扶玉珂等都在列。
本朝民风开化，郎君同贵女们一起射箭取乐倒不是什么有伤风化的事。
李端聚正在说话：“越宁侯，不光是懿葭妹妹想见识你的弓射，本王也想开开眼啊！”
李昭然是知道自己这个娇蛮妹妹的心思，为了入西太后眼，脾气都收敛了不少。今日见到好些贵女在越宁侯眼前晃悠，定是不乐意的。不禁也跟李端聚劝了几句。李唤觉倒是找了处软凳坐着，目光散漫的看着眼前热闹的画面。
天子之妹要跟贵女们抢夫郎，贵女们也只能忍耐不发言。
邱柔雅瞥见傅若玉和唐渭来到，她带着一个庶妹邱芯妤率先迎上来。扶玉珂素来倚仗自己貌美，只是端着贵女的架子。还有几家公卿之女跟在扶玉珂身后观望。
邱柔雅与邱芯妤福身见礼：“见过唐侍郎，见过傅推丞。”
傅若玉与唐渭双双还礼，才大量眼前两个清丽的少女，不得不说，世家女的容姿都是一等一的。邱柔雅在庶妹衬托下，越发光彩夺人。
邱柔雅道：“那日在蓬莱殿听说，傅大人是替越宁侯把关的人...”女儿家羞态似露不露最扰人心，“傅大人，不知侯爷心仪何样女子呐？”
开门见山的打听消息，傅若玉与唐渭相视一眼，还是傅若说：“侯爷的喜欢岂是下官能揣测出的，不过唐大人曾说，侯爷的夫人应当是漂亮的、好生养的、乖巧的。”
唐渭皮笑肉不笑的斜视她一眼，你倒是好记性，也很会投机取巧。
傅若玉自午间就发觉唐渭刻意跟随自己，似在观察什么，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算是小小报复一下吧。
说会话的功夫，校场的箭靶已经调整好距离。
陆暕是准备小露一手，他的靶子要比其他的靶子远数倍。
一箭命中红心，一阵叫好声。
放下弓箭，陆暕看见人群外唐渭眉飞色舞的跟傅若玉说话，傅若玉虽未应承他，却含笑。
唐渭说：“懿葭公主这不是让越宁侯当街卖艺吗？无怪陆温白看不上她。”
陆暕穿过人群，站到两人面前，二人立即闭嘴端正了神情。
嘲笑当朝越宁侯射箭卖艺的事可不敢让本人察觉。
陆暕觉察二人有意隐瞒什么，他让陆舒把弓箭给傅若玉道：“想来你也是会武的，射一箭给本侯瞧瞧。”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唐渭选择作壁上观。
傅若玉是使巧劲的人，这硬拼臂力的射艺真是为难她了。
她站在陆暕那把箭靶前，心说要糗大了。陆暕这距离，百步穿杨的功夫是到家了。
一箭落空，这些子勋贵子弟可是不会客气的嘲笑的。她只能借自己是文臣的身份宽慰自己了。
陆暕眉目间却有些愉悦，他走到她身后，双手猝不及防的握上了她的手背，调整搭弓射箭的姿势。
对方一言不发，傅若玉也不敢发言，却能感受弯弓的力量，箭在弦上，瞬息飞驰，正中红心。
“呼——”傅若玉松口气，身后的人抽离了双手。
她听见陆暕说：“傅推丞这力气，跟姑娘家似的。”
傅若玉心里咯噔一声，“您明知我是姑娘家，还拿这个为难下官。”语毕，她立即垂首，跟权臣顶嘴是什么下场啊？
陆暕愣住，回想起那日所见之景，神色极其不自然。
他道：“我看你和唐渭闲得无事，不如来射箭了。没想诚心为难你。”
在人群中心说话，势必会被打搅的。
懿葭公主不知什么时候也拿了弓箭上场，拉弓撘箭，箭矢的方向却不是靶子，而是傅若玉。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的箭矢居然已经射向傅若玉。
懿葭气恼的想，好不容易盼死了陆暕在岭南道娶得傅氏，如今又来个姓傅的让陆暕如此珍重以待。
陆暕反应极快，揽着傅若玉闪到一边，右手抓住飞驰来的箭矢羽尾，远处正走过一个宫人。
手掌边缘血线晕开，傅若玉想这一箭力道十足，陆暕只抓了箭尾便划伤了手掌，若是任由箭矢飞向那宫人，必死无疑。
这群勋贵子弟却还松了口气，无所谓的样子。
敏王李唤觉居然还带头鼓起掌来，“越宁侯这箭接的准！”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附和，忘了这箭是会要人命的。
陆暕松开傅若玉，眸中结着寒冰，拿了把弓箭，搭弓射箭，原先由懿葭公主射出的箭矢飞出，穿透了懿葭公主的挽发的花冠。
“陆暕！你居然敢对公主射箭！”李端聚怒斥道。
陆暕却轻轻甩了手心的血液，冷声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一介公主当着本侯的面射杀本朝官员，本侯没有要她的命便是仁慈。”
李端聚却道：“一个小小官员，怎么能跟公主相提并论！杀了就杀了！朝廷还缺这样的小官员！”
懿葭披头散发的看向陆暕，不敢相信他居然对自己开弓射箭，眸中痛楚难掩。
她顺着八哥的话道：“陆暕，本宫乃是金枝玉叶，你居然为个小官员对本宫开弓，”她怒气冲冲的去拔了侍卫的刀，道：“今日本宫一定要杀了这个男生女相的小官员！让他诱惑你！”
傅若玉嘴角抽搐，这公主中陆暕的毒不轻。
她拽住陆暕的护腕，道：“侯爷，这是你的桃花债，不干下官的事！”她一个小官员，可惹不起一国公主。
陆暕见瞧她这副机灵模样，不自觉笑了。
“皇上驾到！”
一众人插不上皇族起得祸乱，只能都转向皇上道：“参见皇上！”
李铮仪越过人群望向陆暕和傅蕴，又看着胞妹提着刀，道：“怎么回事？懿葭你这样成何体统？！”他还想把懿葭嫁给陆暕，牵制或拉拢对方，但他这个胞妹，实在是太娇纵了。
没人敢轻易跟天子说天子胞妹的错处，除了李唤觉这只花蝴蝶，他悠哉站起身来，“皇上，懿葭想射杀这个姓傅的小官，越宁侯又把懿葭的箭射了回去。”
李铮仪蹙眉，瞧见躲在陆暕身后的傅蕴，便明白了。定是懿葭冲动了，见陆暕身边有个漂亮的官员，按捺不住起了杀意。让他震惊的是，陆暕居然为了傅蕴开弓射了懿葭。
他摸不准陆暕的心思，不知道他是真的看不惯懿葭娇纵的作风，还是对傅蕴有什么心思。
但，傅蕴这个人，他必然要享受的。就算来日要用来牵制陆暕，也得等他享用过滋味。
“来人，带公主回九曲宫，好好整理仪容。另请御医，给越宁侯处理伤口。”
懿葭瞪大双目，“皇兄！受委屈的是我！皇兄怎么——”
李铮仪粗暴的打断她，心中越发觉得这个胞妹不称心，都敢公然违逆他这个天子了！他说：“都听不见朕说什么吗？送公主回宫！”
一众宫人把懿葭公主‘请’走，李铮仪才望向陆暕道：“朕这个妹妹一向肆意了些，温白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陆暕淡声道：“臣不敢，皇上处理得当，臣心服。”
李铮仪笑笑，“今日九曲宫夜宴，大理寺推丞傅蕴，你也一并留下吧，算是朕代懿葭公主给你的弥补。”
傅若玉一副受宠若惊的跪下谢恩，心中却忐忑不安。联想起内侍监午时的话，她觉得今夜的夜宴就是鸿门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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