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陆念乔
林灼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罕见地狠狠皱了眉头。
思索片刻，她还是选择了接通。
心里难免一直嘀咕，她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如此想着，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林灼。”
许是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不喜欢这个人，连对方的声音听来，都觉得怪不舒服起来。
她淡淡地“嗯”。
那边又继续说：“你现在是还在华亭对吧？”
“朱艺嘉，你问这个做什么？”
朱艺嘉似乎是没了耐心，急急地说：“你管我干嘛——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
“那我现在能来看你吗？”
“妈妈说的？”
朱艺嘉很莫名其妙：“这关咱妈什么事？”
原来是她自己起的兴致。那就好办了。
“那么，我拒绝。”林灼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对面喝完了咖啡的洛鹃，听得一愣一愣，末了说：“灼，你了不得了呀。不对，上次你对那个大二学妹态度那么强硬我就应该发现的。我之前就想，有些人啊，你温柔、态度好，反而会被人家欺负。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通的，但我很喜欢这个长大了的你。”
尽管林灼不喜欢朱艺嘉这位继姐，可像今天这样毫不留情面，还是头一遭。
洛鹃对林灼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称赞：“超级帅气！”
林灼笑眯眯地接受了。
虽然她有些困惑朱艺嘉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但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投入学习了两三天后，她在上完一节选修课时，接到了一个未知联系人的号码。
“你好，是林灼对么？”
“是，我是。请问您？”
“我有一些关于陆野的事情，方便谈谈吗？”
二十分钟后，林灼通过对方报出的地址，找到了餐馆。甫一进门，服务员就走上前，问：“请问是林灼小姐吗？”林灼点头后，对方挂着标准的笑容，说：“请跟我来。”
林灼被带着进入了一个包厢。
包厢里坐了个女人。
对方听到动静，抬起了头。林灼看见了对方的脸，暗暗地有些吃惊。
林灼坐下后，说：“你好。冒昧问一句，你是陆野的亲戚吧？”
“嗯？”对方拥有十分慵懒的声线。
林灼解释：“你们，眉眼长得很像。”
“堂妹。陆野是我的堂哥，”女人浅浅一笑，“我叫陆念乔。”
陆念乔拥有和陆野一样深邃的眉眼。说来奇怪，陆野的泪痣在他淡漠的脸上只会让脸显得更加淡漠，陆念乔没有泪痣，但是看上去却十分魅惑风情。
林灼点头，又听见陆念乔继续说：“对了，就是那个陆野错过了和你的约会只是为了来接我的机的，陆念乔。”
说完，她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林灼：“……”
“能冒昧地再问一个问题吗？”
陆念乔心情很好地说：“请讲。”
“菜点过了吗？”
陆念乔：……
“哈？”
十五分钟后。
林灼优雅地吃着笋。
那边的陆念乔终于是忍不住了：“我说，堂嫂，我刚刚那么说，你不会生气的吗？”
林灼喝了一口水，说：“不会，我知道你刚刚是故意的。”
而她能看穿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陆念乔当时的神态，实在和某人太过相似了吧。
林灼又默默想，不知道此时米雅会不会打个喷嚏。
陆念乔自言自语：“有点意思。”
她又说：“我之前就知道，堂哥交了个女朋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特别震惊。不知道你和堂哥相处下来，有没有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他不太像是会拥有爱情这种感情的人？之后呢，我就是好奇，越来越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拿下他。”
林灼有点惊讶于陆念乔听到的不实消息，后又一想，或许是从陆爷爷那传出来的。她接话：“所以你今天约了我？”
陆念乔点头：“见了你之后，我心里的疑惑少了不少。虽然，我并没有清楚地了解你这个人，但总觉得，堂哥喜欢上你，没有任何可奇怪的。”
林灼的脸，悄悄染上红色。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陆念乔提议碰杯。
在杯子轻轻撞到杯子，发出声响的那一刻，林灼在心里默默说，借你吉言。
按陆念乔所言，她的父亲和陆野的父亲是兄弟，陆爷爷的孩子也只有他们而已。虽然她从初中起就出国留学了，但她平常和陆野的交流不断，再加上假期回国的时间，他们的交情一直都还不错。
陆念乔似是对林灼这个堂嫂十分满意，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和她讲了很多关于陆野的事情。
尽管之前从陆爷爷那里已经听来了不少，不过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心境变了，也有可能是因为陆念乔作为同龄人，和陆爷爷作为长辈的角度不一样，反正林灼听来，觉得陆念乔说的每一件关于陆野的事情，都非常有意思。
“我堂哥这么多年，喜欢他的女生应该有不少，但他都拒绝了。我那个时候觉得他是不是对谈恋爱不感兴趣，现在想起来，也许他是在等你出现吧？”
陆念乔冲林灼暧昧一笑。
“像我堂哥这样的男人，长得好看、会赚钱、洁身自好，对了，还有特别孝顺，”她顿了一下，“这些年因为不想离爷爷太远，堂哥几乎一直扎在华亭学习，说真的，我们圈子里的人，很少有人像他一样，绝大多数都会去国外镀个金。总之，陆野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希望堂嫂能待他好好的，你们两人也可以好好的。”
她们两人又碰杯了一次。
陆念乔喝了一口，有点紧张地说：“堂嫂，我这么说，你不会怪我太逾越了吧？”
林灼摇头，灿然一笑：“我懂你的心情，没有关系。你说的很好，我很开心。”
林灼和陆念乔这顿饭吃得很愉快。
—
陆野这几天偶尔也会发几条消息，也就是简单的问候。不过再怎么平常的语句，因为发送者的不一般，依然会为此赋上不一样的意义。
林灼每一次看到这些消息，并准备回复时，总要忍不住露出笑容。用洛鹃的话来说，是充满酸臭味的笑容。
洛鹃提起陆野，总还是免不了愤愤不平，大约是有一些“自己养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微妙心理。她道：“我之前忘了说，陆野跟你假结婚这件事情，他做的也实在是不地道。”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林灼附和了她的看法。
“我觉得也是。”
在洛鹃惊讶的眼光里，林灼不免想起来之前自己猜测到这个事实，心里还想着被牵扯进这件事情的人里，估计属陆野最委屈。
只不过后来她喜欢上了陆野，再回忆到那一刻，她就好像有点懂了，当时的自己应该会是个如何的心情。
可能会为陆野对于陆爷爷的孝心而感动。
也会有开心。但开心的不是和喜欢的人在表面上喜结了连理，而是因为自己帮到了喜欢的人。
最后还会有一点，小小的委屈。
尽管她一向在分析感情时很理性，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又怪不了他。但总是，不可否认地，偶尔会忍不住有点怨念地想，为什么那个人不能喜欢自己一点点呢？
如果不喜欢陆野，那还有可能把这件事当作性质比较特殊的工作。可偏偏她是喜欢的，顶着这样的身份，事实上却无法那么亲密，这样的生活，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那时的她大概像极了为了保持清醒而不断在身上刺出伤口，挣扎，痛苦。
有点残忍了。
“算了，”洛鹃叹了一口气，一副“我怎么这么善良的样子”，继续说，“临了还是我来开导一下你吧。陆野这样的人，喜欢他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辛苦不仅仅在于你——灼灼，还在于他。”
林灼接话：“你想要表达，类似于‘他喜欢上一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这样的话？”
洛鹃有些懊恼地捋了捋头发：“事实上，我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或许我想表达你说的这种意思？好吧，我其实就是想说，你也可以这么想，陆野发现自己的情感，可能比大多数人迟钝很多？不妨，我们大胆猜测一下，虽然我还是觉得假结婚是个很烂、很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是往好的方面幻想一下，起码，你对他来说，很特别。”
“毕竟，他选择了你。即便是假的，也有可能他和你一样，都没有多么地看重婚姻。”
“但不论如何，他终究是选择了你。”
林灼眨眨眼睛，突然笑了起来，心情一片大好，俏皮地说：“你继续说。”
洛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道：“好，我再想想——”
“也许，他已经有一点点喜欢你了。”
洛鹃不知道，林灼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本质上，林灼内心里，还是存在了一些胆小鬼的成分在。这些天和陆野如此相处下来，林灼总是不卖免猜测，兴许陆野是有一点喜欢她的。不过这个念头刚升起时，就被她硬生生打消了。
大概是恢复了告白被拒绝那段回忆的后遗症？
林灼也说不好。
只是听陆念乔、洛鹃都说出类似的话，她心里会多一些信心。尽管它如空中不断飘荡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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