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质子
君燕然并不意外慕隼杨的出现，他从容道：“华山风雪大，璃儿受了点风寒，耽搁了些时日，好在现在安全到了。”
他这话说得就好像真的是陪慕玉璃在游华山，一旁的难民们都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谈话，想要得到一手消息，好向他人炫耀。
贺峥带着亲卫跟上来，君燕然翻身上了一匹马，随着马车一同进了城。
他不可能将大军带进城，但带几十名亲卫还是正常不过的。
慕隼杨从城门上下来，跨马走在君燕然身侧，与他不咸不淡地聊着，慕洛言也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在旁人看来尽是一片和平景象。
离晋和谈的传闻开始在丰镐城传开，但丝毫没有晋皇与玉璃公主的八卦传播得更快。
龚志义坐着轿子赶过来，“晋皇一路辛苦，请至驿馆歇息。”
“驿馆哪能住人啊？”慕洛言嫌弃道，他转头面向君燕然，“晋皇可住我那去，我那地方大，离街市又近，晋皇想逛一逛丰镐城也方便的很。”
“离公主府也很近。”他又凑近了低声道，说话声虽轻，但一旁的龚志义和慕隼杨都听到了。
君燕然瞟了谨小慎微的龚志义一眼，便对慕洛言道：“世子的好意朕心领了。”
他转头对慕隼杨道：“朕听闻辽王在丰镐城也有宅院，颇有些江南园林的雅致。”
慕隼杨倒有些意外，他以为君燕然不住驿馆，便会设法住进公主府呢？现在他这么说，倒省了他不少事。
“晋皇若不嫌弃，可入住小王的景悦轩。”
只是住辽王府的话，有利也有弊。
“甚好！”
君燕然说罢，便不理睬那三人，径直往公主府行去。
“晋皇，辽王府在那边。”慕隼杨提醒道。
君燕然头也不回地道：“朕要送璃儿回家！晚上再去你那里。”
这话说得并没什么，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慕洛言在旁边忍着笑意。
慕隼杨已从安插在离军中的内应得知慕玉璃受伤的事，虽然他很气愤，但此刻仍不能表现出来。
“那本王一道去送一送二妹吧。”
到达公主府之后，长史见晋皇和辽王还有湘王世子以及太守都来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这个长史闲散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碰上这么大的事，安排接待事宜，忙得脚不沾地。
马车直接驶进了内院，君燕然与他们就在前院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什么，而龚志义坐立不安地陪着。
众人没有等到慕玉璃醒来，倒是先等到了慕鸢梓。
他来不及处理离营的烂摊子，骑着快马带着纪良等人，想追上君燕然，却还是没有他快。
小少年一路闯进来，无人敢阻拦。
他看到许多人都等在这里，对着最熟悉的慕洛言道：“言哥哥，我姐姐如何了？”
“刚刚进去呢，有念姑娘陪着，你且放宽心。”
“念息姐姐也在！”慕鸢梓心下松了一口气，“我去看看她。”
他对此毫无顾忌，还当现在是在终南山的药庐中。
“三弟还是在这里等吧。”慕隼杨忽地站起身拦在他面前。
即使数日前已在药庐见过，慕隼杨于慕鸢梓而言，仍是陌生的很。
但他已经不是当年躲着慕玉璃身后不敢出头的孩子了。
“原来大哥也在这里。”慕鸢梓装作刚刚看到他一般，面上带着笑，跟着道：“劳烦大哥招待晋皇等人，我去看看姐姐。”
见慕隼杨眼神一冷，他又大言不惭地道：“我与姐姐自小一起长大，与大哥可不一样。我去看姐姐，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君燕然乐得看慕隼杨隐忍的怒色，暗道这个离国储君气死人的工夫倒是不差。
他见那个胖胖的小丫鬟带着笑路过院子里，便猜想慕玉璃或许可能已经无碍了，于是避开还互相较着劲的兄弟俩，寻了一个借口便离开了前院大厅。
慕洛言也想着念息，担心她忙了一上午是不是会累着，见君燕然遁走，于是偷偷跟着他而去。
公主府那些个常年作为摆设的护卫对于君燕然而言形同虚设，他轻而易举地便进入了后院。
念息碰巧从慕玉璃房里出来，撞上了君燕然，似乎并不意外，“晋皇请借一步说话。”
待二人来到院子的一间厢房。
“璃儿如何了？”
“我师兄何时到？”
两人同时开口问道。
君燕然难得对慕玉璃以外的人露出笑，“朕自晋国出发之时，十六皇叔已不在盛京了。他既与你有约定，想来应该也快到了。”
念息看着窗外的一枝寒梅，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愁色，道：“师兄这些年一直在调查宋君之死，离国恐怕要变天了。”
她回身冲君燕然屈身行了一个礼，“师兄要做的事会很危险，可否请晋皇无论如何都要保他性命？”
君聂叹的事，君燕然也知晓一二，但他身为晋皇，如何能够插手离国内政？
宋君之死的真相一直被离皇以及离国世家压得死死的，他偏要将这一切都翻出来，再加上他晋国皇室的身份。
他这么做，不是摆明了告诉天下人晋国要离国大乱么？
“皇叔可考虑过晋国？若他是为了晋国，朕无论如何也会支持他，护他性命。若他有别的所图，甚至是要陷晋国于不义，朕便要阻止他。”
念息蹙眉，“师兄是受红瑶夫人所托。”
“璃儿的母亲，宸妃？”君燕然诧异道：“他们怎么会认识？”
“晋皇难道忘了当年师兄在离国做了十年的质子？他不光认识红瑶夫人，还爱上了她。如今红瑶夫人已死，这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事。”
念息说着自己爱着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的事，起初的那一丝犹豫之后便恢复了如常的平静神色。
这个答案令君燕然很意外，但随即便觉得君聂叹会爱上红瑶夫人并不是不可能。
“十六皇叔幼时便被送到离国，皇爷爷一直说亏欠了他。你放心，只要对晋国没有威胁，朕无论如何也会支持他的。何况这也是为了璃儿。”
他忽而蹙眉焦急地问道：“璃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无碍，但仍需好好静养。”
念息看到了院中出现的慕洛言，又道：“晋皇三句不离璃儿，看似关心她，但若你心中最在乎的真是她的话，又如何令她陷于如此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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