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 张献忠
第017张献忠
冬去春来，停驻杜家峁军属纷纷走出窑洞，呼吸清新空气，艾氏父女也不例外。
或许走出私塾窑洞见证杜家峁变迁，或许感受到高立功高秀雯兄妹今非昔比刺激，艾麦麦自成为郑义文笔秘书之后逐渐认清现实。得益于太平军人才乏缺，店家老艾艾克宽也因女儿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为辅助郑义管理后勤的左膀右臂，全权办理粮食兑换金银业务。彼此利益重叠交叉，令艾氏父女不知不觉与郑义崛起战车牢牢捆绑。可艾麦麦终究身为书香世家旁支，素以乡绅视角看待乱贼，一方面怜悯饥民生存不易，一方面坚持饥饿不是抢劫的理由，君子宁可饿死也不可失节。艾麦麦晓得郑义与她印象中哄抢乡亲的流寇是两码事，可郑义今日开始向外拓展势力，郑义的太平军攻打八大王土贼时，会不会变的杀人放火呢？
艾麦麦忧心忡忡害怕郑义变成杀人魔王，小声质疑说：“为什么要打仗呢？”
郑义愣了愣：“嗯？”
艾麦麦重复说：“我说，为什么要打仗呢？”
郑义笑了：“呵呵，我记得你不是最讨厌八大王之类土贼吗？”
艾麦麦撅嘴表示不悦：“这不是一回事好吧，要剿匪也得官兵来剿呀。”
郑义呵呵笑着逗艾麦麦：“为甚官兵能剿我不能剿？”
“因为……”艾麦麦下意识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说，为什么呢，她的政治常识无法给出清晰答案，只能模糊狡辩：“因为官兵是官兵呗！”
郑义继续逗艾麦麦：“官是什么？”
艾麦麦更加茫然：“官就是官呗，治国齐家平天下？”
郑义不再逗乐艾麦麦，将她按到桌前：“你呀，是典型小市民觉悟，无条件追求稳定、和谐、秩序，咒骂贪官污吏同时更憎恨一切或将触及自我的激烈变革。崇尚秩序是太平治世的特权，可眼下陕北饥民成群，人都要饿死了哪还有心情理会你的秩序？乖乖替我抄写文书吧，最多十年就能恢复你梦想中的无贼无寇的秩序世界。”
艾麦麦脸颊飞起一片红霞，垂头避开郑义**：“别揉俺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郑义厚脸皮盯着艾麦麦微笑，不得不说艾麦麦当真无愧米脂婆姨传说，怎么看怎么诱人，当然若非如此郑义也不会将她调在身边当花瓶欣赏。穿戴上郑义购自位面基地的丝绸服饰，艾麦麦玲珑娇躯更加契合后世审美观，除了她脑后那根特色麻花大粗辫子——无论郑义私下如何劝说，艾麦麦偏偏就是不肯换个顺眼发型。
哎，麻花辫就麻花辫呗！
郑义托着下巴沉思如何小花样改良艾麦麦麻花辫发型间隙，伴随着踏踏踏马蹄声沟壑峁岭弯角处奔来一骑，是高立功。
高立功翻身下马，趋步走向郑义：“启禀将军，我军已经擒获西营八大王贼首黄虎。”
郑义闻言呆滞，仰头望了望向西偏斜日轮，这才半日好吧？李鸿基清晨出兵，午后即活擒八大王贼首黄虎，效率也恁高点！
郑义揉了揉脑门，不敢置信追问：“真是八大王黄虎，有没有弄错？”
高立功言辞凿凿回答说：“绝对没错。”
高立功随之细细讲来，原来李鸿基活擒八大王黄虎充满了戏剧性。
前面说过，八大王黄虎颇知进退，为了躲避官兵追剿，不厌其烦屡次向明军将领主动投降，明军觉得他不是大威胁，所以至今没有正式围剿。李鸿基三百骑兵装备来源于位面基地供给，一水儿的精良卡宾枪式火铳、手铳、锃亮锃亮板甲式胸甲、膘肥体壮的战马，看起来比九边重镇将领亲兵家丁还要精锐十倍。八大王土贼贼兵瞧见李鸿基三百骑兵身影，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乖乖，这是哪家将军的亲兵？”
种种误会导致黄虎毫不犹豫选择向“官兵”投降。亦是有如此奇葩官兵剿匪背景，李鸿基三百骑兵驶入八大王土贼势力圈内，第一时间就俘获若干贼兵头目。唯因八大王黄虎生性狡诈令属党冒称黄虎名号投降，李鸿基等将官才多花费若干时辰搜捕黄虎真身。高立功继续介绍黄虎资料……等等，八大王黄虎真名叫张献忠，满清士子文人指天咒骂屠杀六亿川人的张献忠？
好嘛，先收李自成，再捉张献忠，明末两大乱贼凑齐啦！
大理河边薛家崖等十余寨，就是张献忠起事之初的十八寨？张献忠原来和李自成同在米脂，难怪后世风水迷信传奇小说里说张献忠与李自成乃是米脂双龙互残。如果黄虎真是张献忠，那么米脂县城撞见的无敌小学生，或许十有八九也真是标准时空历史里那个李定国。
……
李鸿基初战告捷留下两百骑兵巡游张献忠十八寨，自己则率百名骑兵押送张献忠以及若干头目返回杜家峁。
张献忠等土贼头目皆双臂捆绑骑乘瘦马，由太平军骑兵牵引着慢步北返。
标准时空历史里的大顺王李自成与大西王张献忠初次交流感情，李鸿基无喜不厌其烦纠正张献忠称呼：“不要喊俺总兵，俺官职是营指挥使。”
张献忠干笑巴结李鸿基：“是是，都指挥使，敢问都指挥使仙居何处？都指挥使……”
李鸿基截断张献忠话语，纠正说：“不是都指挥使，俺官职是营指挥使。”
张献忠急速眨了眨眼睛：“俺读书少，你莫骗俺。当年俺也曾应募延绥镇，原延绥总兵王威晓得嘛，俺就在他手下当值。俺听说过总兵、副总兵，也晓得正三品大员都指挥使司，可营指挥使……”
李鸿基再次简单截断张献忠唠叨：“俺不是延绥镇人。”
张献忠顿时无语凝咽，沮丧倒卧马背耍赖嚎叫：“爷爷，营指挥使爷爷，你老到底带俺去哪？去横山向西走，去绥德向东走，你老向北走这是去哪？难道悄悄去山沟里宰杀兄弟俺，至于嘛？若非朝廷缺饷三年，俺怎会落草为寇！俺从军前是延安府小吏，因此晓得官府税粮种种内幕，来薛家崖与大家结寨自保，也只是图少缴点税熬过荒年，绝对不敢违抗朝廷天兵啊！俺老张，向来对朝廷一腔赤胆，瞧俺名字，献忠献忠，向朝廷献忠。爷爷，营指挥爷爷，刚瞧见你老的马影儿，兄弟俺就降了啊，你可不能杀俺呀！”
李鸿基横瞥张献忠一眼：“谁说杀你了，俺是带你去见俺家将军。”
张献忠愣住：“将军？”
李鸿基追加解释说：“沿小河向北十里路……”
张献忠脑海里闪过纷杂影像，不禁惊声尖叫：“杜家峁？”
李鸿基说：“哦，你知道啊。”
张献忠脸颊顿时五颜六色闪变，他万万没有想到李鸿基竟然来自杜家峁，喃喃自语说：“杜家峁？不可能，你们总不成去年就来了西川。”
张献忠眼珠子越瞪越大，怎么可能是杜家峁呢！
却说郑义去年撤兵杜家峁不久，张献忠就有所耳闻，只是郑义不曾觊觎十里盐湾，平素又宽进严出军管，种种策略令张献忠误以为是小患。杜家峁地儿数月来一不多买盐二不多运粮，能养活几十人？再加上彼时官兵与日俱增的追剿威胁以及溃兵逃亡西川争夺地盘等等压力，张献忠根本没有时间理会杜家峁小变动。直至近月陕西勤王军增援京师外加溃卒传来京师乱象，张献忠刚想准备趁机向北扩展势力瞧瞧杜家峁是谁在掌盘子，谁晓得杜家峁反而率先打上门来。
追根究底，实在是因为郑义位面基地超时空补给太过赖皮，乃是掩杀伏击的第一等利器。
张献忠心底疑惑更胜惊讶：“这伙精锐官兵为甚埋伏杜家峁，即便算上小理河十里盐湾微薄利润，也不至于如此吧？这伙精锐官兵目的为何，是要杀俺还是收降俺？”
马蹄轻快走尽十余里路，遥望河流沿岸预备行军的一列列军纪严整的火铳兵，张献忠再番惊恐万般结巴喃语：“这这……有此精锐不去京师驱逐建虏，难道是有边军觉得京师暗弱，想趁机割据叛乱？”
且不说张献忠思维无边发散，押送俘虏的李鸿基迎面撞见高立功，指着向南前进的步兵列队询问：“高兄……”
高立功截断李鸿基疑问，主动解释说：“正要寻你，先掉头回薛家崖，黄虎等头目不必送往杜家峁。将军有令，步兵炮兵渐次转移天柱山，他于大理河畔审问黄虎等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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