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欺骗 下
缇拉道：“或许是妈妈太累。”说着过去用手轻轻推了下，女人还是没有动，缇拉似乎发现了什么，登时不高兴地对莱雅道：“你这几天是怎么照顾妈妈的，妈妈这么冷，为什么不给她多盖些被子。”
莱雅冤枉道：“我盖了呀，可她还是这么冷。”
“你是不是又贪玩儿了，妈妈都病了你还让妈妈打水，妈妈一定是累坏了。”
“我没让妈妈打水，妈妈睡觉了，这两天的水都是我自己打的。”
“教堂里有圣水，喝了妈妈就会好，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知道呀。”莱雅委屈道：“我去打水的时候，大家都躲着我，不跟我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神父……”
看着缇拉一句句数落着莱雅，三个大人无比沉重，可儿甚至怕眼泪被孩子看见，有意转过身去。
这时缇拉蹲下来又喊了几声妈妈，发现还是没动静，她的年龄到底是比莱雅大两岁，发现有些不对，于是用小手摸了下那女人的鼻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吓得哇地一下就哭起来，转身抱住苏尚明的大腿道：“叔叔，你看看妈妈怎么了！你看看妈妈怎么了！”
莱雅看姐姐哭，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我都说妈妈睡着了，她不醒，我有什么办法呀。”
缇拉却不听莱雅的解释，只顾央求着苏尚明道：“叔叔，帮帮妈妈，你看看妈妈怎么了……”
“她去天堂了。”
说这话的是穆勒神父，即使在这种时刻，他还是一副和蔼的表情，虽然苏尚明痛恨这个骗子，但他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种表情对孩子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缇拉和莱雅看到神父的表情，有些将信将疑，莱雅年龄小不敢作声，缇拉的年龄大一些，向苏尚明求证道：“叔叔，妈妈真去天堂了吗？”
她此时已把苏尚明看作是她最信任的人，因为在她眼里，这个叔叔不但将她从人贩子那里救出来，还能带她回家，连警戒区的哨兵都不敢拦他，而且这个叔叔还是个医生，并保证可以帮助她治好妈妈，在她看来，这个叔叔充满力量，只有他能带来希望。
缇拉将希望寄托在苏尚明身上，但她却不知道此刻苏尚明心里正无比纠结。
苏尚明本想揭露穆勒神父这个神棍，并告诉人们并不存在上帝，也不存在天堂，灾难来了只能靠自己，可此刻他面对小女孩儿那一脸心碎的天真，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告诉她死亡还是天堂？
难道要掩盖真相吗？
孩子如此纯真地信任自己，而自己却反过来欺骗她？
苏尚明看了眼穆勒神父，他虽然表情和蔼，但眼神里却也有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想来这个骗子也在期待我的回答吧！
良久，苏尚明终于咬着牙道：“对，去了天堂。”
“去了天堂……”
两个小女孩互相看了看，显然有些茫然，他们只听大人说过有天堂这个地方，却不知道在哪里，究竟有多远，尤其是莱雅，在她看来妈妈明明是睡在那里，哪里会去什么天堂？
“天堂，很美丽幸福的地方。”穆勒神父听了苏尚明的解释后，如释重负地开口说话了。
莱雅看了眼母亲的尸体道：“可妈妈还在这里呀。”
神父道：“那只是妈妈的身体，她的灵魂受上帝的召唤已经去了天堂。”
“灵魂？”莱雅显然有些困惑。
“对，每个人都有灵魂。”
“灵魂是管起床的吗？”
这下连穆勒神父都有些为难了，倒是姐姐缇拉教训起了妹妹道：“灵魂什么都管啦，吃饭、说话、玩耍都是要有灵魂啦，妈妈去了天堂，上帝招她去作客，等妈妈回来，她就又能动了。”
虽然解释得很幼稚，但总算打消了莱雅的疑虑，正当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缇拉自己却转身问神父道：“天堂很远吗？”
“很远。”穆勒神父尽量慈祥道。
缇拉有些担心道：“那妈妈要去多久？”
穆勒神父抚摸着缇拉的头道：“很久。”
“哦。”缇拉有些失落道：“出去那么久，她想我们怎么办？”
“她在天堂随时都能看见我们。”
“现在也在能看见我们吗？”
“能。”
缇拉天真地四处望了望道：“可我为什么看不见她？”
“天堂就是这样。”
“真好玩儿，我也要去天堂。”
“只要心存上帝，每个人都会去……”
穆勒神父解释了一通，两个小姐妹算一知半解地接受了，但下一步又遇到了难题，这个女人的尸体如果不埋葬会腐烂，这可怎么办？
怎么跟孩子说？
把她们骗走偷偷埋了，可她们回来看见妈妈不见又要怎么解释？
苏尚明和穆勒神父你看看我看看你都不知怎么办好，倒是可儿想到了办法，告诉两个孩子，妈妈去了天堂一定要保护好妈妈的身体，否则妈妈的灵魂就回不来了。
刚刚擦干眼泪的可儿蹲下来亲切道：“咱们要怎么保护妈妈的身体呢？”
“我会给妈妈洗澡！”
“我会给妈妈梳头！”
两姐妹争着说道。
可儿摇了摇头道：“灵魂走了，身体就会发出臭味，所以姐姐有个好办法，就是把妈妈埋起来，这样妈妈的身体就不会有味儿了。”
“是真的吗？”缇拉又向苏尚明求证。
苏尚明点了点头，心里暗叹，既然骗了，就把谎言进行到底吧。
就这样说服了两个孩子后，苏尚明将那女人的尸体背了出去，由于墓地很远，而且那里尚未安葬的腐尸太多，怕吓到孩子，于是便就近找到一颗刺槐，埋在了树下，而后又找了一块木板暂时替代墓碑，在上面刻了这女人的名字。
最后是祷告，穆勒神父打开圣经正要念诵祷文时，莱雅又问道：“妈妈在里面怎么呼吸呢？”
穆勒神父看了眼苏尚明。
苏尚明耐心道：“灵魂离开的人，都不再呼吸了，是不是缇拉？”
缇拉是姐姐，在这个时候自然要在妹妹面前表现得成熟一些，于是认真对莱雅道：“对，我刚才我摸妈妈就不呼吸了。”
莱雅又问道：“可土里有很多虫子，它们会咬妈妈？”
这话也提醒了缇拉，着急道：“叔叔，土里有虫子的。”
“念了祷词就虫子就不会咬妈妈了。”说着苏尚明看了眼穆勒神父。
穆勒神父庄重地念起了祷词，两个小姐妹这才安静下来。
事实上她们之所以看着坟墓默默无语，是因为她们觉得这一切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尤其是姐姐，始终紧紧搂着苏尚明，直到葬礼结束，才怯怯地问了一句：“叔叔，你没骗我是不是？”
“是，叔叔没骗你，谁骗人谁就是大坏蛋。”
缇拉松了口气，穆勒神父看着苏尚明耸了耸肩膀。
葬礼之后，苏尚明与可儿商量了下，决定暂时住在缇拉的家里，一是这里比较偏避免受打扰，二是还可以照顾两姐妹。
晚饭过后，苏尚明和穆勒神父又回到了小教堂，两人主要是想商量下教堂和粮食的事。
“教堂能不能不关闭，毕竟村子里还有别的孩子。”穆勒神父乞求道。
苏尚明鼻息沉沉地出了口气道：“好吧，但是粮食要分发出去。”
穆勒神父感激地谢了一声，而后敲响了钟声，人们又陆陆续续来到教堂。
这次穆勒宣布上帝恩赐了平安粮，现在他受上帝的使命，让每人个都能蒙受这新的福祉。
村民们很高兴，大家纷纷祷告、领粮，他们每个人都更加虔诚，更加坚定不移的信任穆勒神父。
就在大家举行仪式的时候，苏尚明扛着一袋粮食从教堂后面走出来，放到米袋堆里。
穆勒神父眼色有些难看，因为这袋粮食是他偷偷埋下的，并没有放在地板暗格里，他很奇怪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粮食在哪里的？而且他还了解自己吸毒的丑事，更帮自己治好了毒瘾。
难道他在监视我？
亦或他真的是上帝派来的揭示奇迹的使者？
穆勒神父哪里明白，他虽然相信上帝，相信奇迹，但他却并知道生物波，其实从一开始苏尚明就从老鼠那里知道教堂里藏着粮食，而与神父握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神父大脑的海马区异常，这才确定他在吸毒。
虽然穆勒神父并不知道异能的存在，但这些异能却让他越来越畏惧这个年轻的外来人，甚至真以为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是某种上主的神示。
分派了粮食后，村民散去，苏尚明回缇拉的小屋与可儿团聚了，教堂里只剩下穆勒神父孤零零的一人，他默然地坐在教堂地长椅上看着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心里久久不能平息，直到教堂里的时钟敲了十二下，他才意识到子夜已过。
教堂的时钟是老式的机械鈡，每次子夜过后，他都要旋紧发条，由于时钟有误差，每次旋紧发条后他都要校准一次。
他习惯地来时钟那里，刚刚打开钟箱，便听到了开门声，回头一看一个带着口罩身着灰色风衣的男人已走了教堂。
这男人的眼睛非常奇特，一只充满了血丝，狰狞恐怖，另一只则毫无生气，好似落满灰尘的玻璃球。
这人穆勒神父是认识的，但却没有理会，依旧不急不慢的旋着发条。
“穆勒神父，我带来了第二阶段试剂，如果生效，剩下那三分之一人会在未来三天内被感染，一个星期内死亡。”
“杰克你回去吧，我不会再为你们做了。”
“可你已经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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