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大
南通城，深秋。
在城西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几个衣着褴褛的少年围在一起，其中一个面容还算清秀的少年正怒视着眼前缩在墙角的另一个男孩。
“蠢货！”
那清秀少年神色简直有些气急败坏，揉搓着手中的一个墨绿色珠子，指着蹲在墙角的小乞丐，手指头都有些颤抖：“这可是妖晶，妖晶！你知不知道一颗最低级的妖晶值多少钱，你竟然就拿了这一颗回来！”
被他指着的小乞丐面色枯黄，小脸上脏兮兮的，大概是因为长期吃不饱饭，看起来瘦骨嶙峋，原本就破烂的衣服穿在身上鼓鼓荡荡，在这深秋时节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我……我不认识什么是妖晶啊……”
那小乞丐就快要哭了出来，他没想到自己因为一时的疏忽，竟然任由那么一只‘肥羊’跑掉了。
在这两人旁边还有数名同样衣着褴褛的少年，看到这小乞丐被自己‘老大’骂得张不开口，缩在墙角很是可怜，都是心有不忍，纷纷出言相劝。
“青哥，二狗他没见过世面，呃，这不是也拿了一颗回来嘛。”
“是啊青哥，你功夫好，又见过大世面，兄弟们没什么本事，就不要再吵他了。”
这个清秀少年就是杨小青了，自从范管家死了以后，转眼已经是两年时光。
当年范管家身亡，他如失魂落魄一般，依着范管家嘱咐在那康子瑜身上翻了个遍，除了一本名叫“玉皇经”的小册子，便是一些银钱以及为数不多的各色小珠子。
最令他惊喜的，则是几张薄薄的纸页，上面绘着一些奇怪的暗红色纹路，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在太阳下闪闪发着光，看起来神秘莫测，若是在以前，杨小青定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可自从亲眼见到康子瑜在和范管家的战斗中取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纸页，他就再也无法忘记那一扬手便召来的一片火云的景象。
将康子瑜身上摸了一个遍，确认再无遗漏后，杨小青趁着天黑将二人背至城外一个小山丘之上埋了，而后在这院子之中一个人生活了起来。
那玉皇经和成品符箓他倒是研究了一段时间，奈何怎么也看不懂，也就只好贴身收了起来，转而研究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珠子了。他知道以康子瑜的身份地位，随身之物定然不会等闲，拿着一枚珠子去燕南商会，才算是旁敲侧击的知道这是妖兽体内精华——妖晶，此物对武者以及符师修为提升都有着十分明显的作用，每一颗都价值不凡。
也正是凭借着康子瑜留下的这些财物，才算是让他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不至于饿死街头，只是他在此地无依无靠，也只能混迹于江湖的底层之中了。
不过看样子，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的杨小青显然混的还不错——他的修为日渐提升，因为修炼了奔雷诀的缘故，虽然不会武技，却也当然比其他人能打得多，在城西这江湖底层混迹，渐渐身边聚集了一些人，当上了这许多小乞丐的头头。
他听到一旁有人相劝，杨小青也就顺水推舟，右手重重一拍大腿：“唉！伙计们，可不是我杨小青不讲情面……”
话说到一半，他向四周环视了一圈，看着这些认识了大半年的穷伙伴们：“我叫他二狗将那人钱袋里东西全拿出来，这蠢货倒好，满满一袋子妖晶，就******给老子拿回来这一颗……”
说罢又是重重出了一口气，在阴暗且脏兮兮的小巷子之中转着圈走来走去——少年在江湖底层混的久了，竟是张口老子闭口******，毫无曾经乖巧模样，看来成长环境对成长中的少年来说可谓极重要了。
这个小乞丐叫李二狗，听到杨小青这话，不由地又缩了缩脖子。知道了妖晶的珍贵，他现在可算是连肠子都悔青了，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把那满满一袋子妖晶都拿回来，哥几个可不全都发财了么!
这几个少年全都是无家可归的小乞丐，混迹于南通城西城中这么一小块地方，依靠着在大街上顺手牵羊混口饭吃。
当然，说白了就是小偷。
杨小青则是他们的“老大”，凭借着聪明的脑袋瓜和不错的身手，带领着这帮少年都能吃得上饭，运气好了宰了个肥羊什么的，还能买些酒肉大吃大喝一顿。
虽然当上了老大，可杨小青身上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破破烂烂的，只是那张小脸却洗的很干净，也精致得很，和身后那些大鼻子大嘴巴的少年们相比反差明显，黑色的眼睛也是十分有神，看起来透着股机灵劲儿。
最重要的是，杨小青虽然才十四五岁，可身体却是比普通十六七岁的少年还要高大，又因为习武的缘故，虽然不会武技，于混混间的打架却也是绰绰有余，带领他们和别的乞丐们干架时，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拳打脚踢，神勇非常，往往很少吃亏。
也就他有这个本事，这帮少年中虽然很多人比他年纪还大，却也都是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叫上一声“青哥”。
“青哥，这妖晶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小一个珠子，竟然能换一个银饼子？”
一旁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少年看着杨小青手中的墨绿色珠子，满脸好奇之色。
“哼，你们又懂什么！这妖晶是妖兽体内的精华，对真正的武者来说可是大有用处，一颗最低级的妖晶，正好是一个银饼子！”
“今天二狗偷的那老头是个武者？”
“想来不会有错了……”
杨小青四下望了望，见到没有旁人，将手中的妖晶揣在怀里，挥了挥手：“算了，不想那么多，咱们把它卖掉，也能吃上好久了。”
“好嘞！走走走……”
众人发一声喊，拉起坐在地上的李二狗，跟着杨小青往巷子外走去。在江湖底层中的乞丐少年们来说，武者当真属于遥远的存在，能够偷到武者头上，且没有被发现挨打，当真值得他们高兴高兴。
夜色中，一众乞丐少年如同老鼠一般，在阴暗的小巷子中七拐八绕，远远地看到一间门前亮着灯光的酒馆，在这很少有人舍得在门前点灯的贫民区，倒是显得大气非凡。
来到了那酒馆门前，隔过那厚重的门帘，酒肉的香气就已经迎风飘来，一众少年不由抽了抽鼻子，迷醉的眯起了眼睛，有几人的肚子甚至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在一众少年乞丐的眼里，酒肉显然比那妖晶更具有诱惑力。
当杨小青抬手掀开了棉布门帘的瞬间，吵闹声以及行酒令等杂乱的声音便传到了每一个少年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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