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冲突

　　在这个暗黄灯光的小酒馆中，不大的厅中摆放着数十张木制桌椅，此刻已经是座无虚席，瞧人们的打扮便可以看出，城西贫民区中的流氓混混以及小偷之类的三教九流人物，样样俱全。

　　这里既是酒馆，又是赌场，还像是个茶楼，反正在店里的人们有吃饭的，有喝酒的，还有赌博的，甚至后院中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小妞。

　　此时刚刚夜幕降临不久，屋内人声鼎沸，十分热闹，当杨小青掀门走进来之时，也只是吸引了少数人的目光。

　　“哟，这不是青儿么，怎么今天舍得来下馆子了，看来收成不错嘛？”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看到杨小青众人，发出一声嗤笑，声音之中难掩轻视之意。

　　这个青年头上卷发稀稀疏疏，一双小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打转，嘴巴也有些歪，贼眉鼠眼，看起来有些滑稽，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之人。

　　他看清门前来人，张大了嘴，略微有些诧异，待看到身旁老大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立马会意，歪嘴巴向上一翘，变成看起来十分欠扁的笑容。

　　他诧异的表情和这句话都是有一些含义的，在平时的情况下，杨小青这一伙人可没有银子来到这里消费，毕竟就算是在地下的世界里，能够挣钱的生意也几乎被各大家族、帮派所垄断，剩余的汤汤水水则被左近那几个较大的混混势力瓜分干净。

　　这几个乞丐少年自从跟着杨小青混日子以来，虽然不至于饿着肚子，可也因为不依附于较大的混混势力，处处遭到排挤，若不是因为杨小青护着，连着干了几场大架，打出了一些名堂，恐怕此时早已饿死街头了。这让他们几个非常感激，若非情不得已，也没有人愿意为了几口饭吃，孙子般伺候旁人。

　　毕竟，就算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苦哈哈，也是有些自尊的。

　　杨小青不一样，跟着他混，虽然穷是穷了点，甚至有时也会被人使些绊子，可杨小青向来是将他们当做自己兄弟来看待的。

　　尽管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他们那些可怜的自尊显得有些可笑。

　　“你说什么？我没听得太清楚。”

　　杨小青带着伙计们在一张空着的桌子上坐了，缓缓摩挲着手中茶杯，笑眯眯望着那卷毛青年。

　　那青年嘴角浮起一抹轻笑，缓缓走到杨小青身边，俯下了身子，伸手拨了拨头上的卷发，语气轻佻：“今天你们……啊！”

　　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惨呼——就在他刚刚将嘴巴凑在杨小青耳边之时，杨小青脸上笑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抚摸着桌上茶杯的右手猛地握拳抬起，一拳砸在了那少年鼻尖上！

　　“狗东西，老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那少年哪里能想到前一刻还笑脸相迎的杨小青说打就打，突然遭此重击，猛地身体后仰，连退两三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双手捂住自己的鼻子，红色的鲜血顺着手掌流了出来，显然受伤不轻。

　　“砰！”

　　隔壁桌上其中一人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碗都将起来，口中怒道：“放肆，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热闹吵杂的酒馆中顿时一静，这突发的变故马上就吸引了大厅之中所有人的目光。

　　眼下虽然三大王朝各自休养生息，并无战事，这民风却依然还是十分彪悍，朝内百姓多有习武，江湖门派数不胜数。别说是这江湖中的痞子混混，就算是在天子脚下，燕京街头的酒楼茶馆里，若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不必多说，甚至拔刀互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杨小青一拳将那少年鼻子打烂，也是刷的一声站了起来，嘿地一声冷笑：“这王癞子不讲规矩，没大没小，我替陈老哥你教训教训他，老哥应该没有意见吧？”

　　这话却不是跟那捂着鼻子的少年所说，杨小青的目光盯着的正是邻桌那拍桌子站起来之人。

　　这人名叫陈锋，是这附近颇有名气的一个混混头子，大概三十几岁，光着膀子，此时站了起来更显人高马大，胸前的黑毛迎风摆动，平添一股煞气，一双闪烁着凶光的三角眼正紧盯着对面不住冷笑的杨小青。

　　他早就看杨小青不顺眼，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罢了，毛都没长齐却想要在城西自立门户，和他们几个多年拼杀，在刀尖上舔血的大哥平起平坐，这让身为锻体境武者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对于这近期来如彗星崛起般的杨小青，原本他还想先探探他的虚实，没想到今日这小子竟如此嚣张，自己派出去的小弟就这么被他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不由的火冒三丈，心中打定主意，先用言语唬一唬他，只要这小子稍微露一点怯，立马就会动手。

　　但是杨小青的反应却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到杨小青有恃无恐的和自己对视，陈锋心中一突，寻思道这小子最近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接连收拾了附近好几个混混头子的手下，虽然都是些小鱼小虾，可是以他多年谨慎的习性，由不得不高看这杨小青一眼。

　　难道这小子也是个武者，修为还不低？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哪一个修为不弱的武者不是多年苦练，这怎么可能。

　　转而又想道，或者这小子是东城那几个大家族之中的直系弟子，有老家伙们为他撑腰？

　　若不然又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当真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知道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下世界，若是实力不够而强行出头，往往会死得很难看。

　　陈锋在没有掌握足够的信息之前，倒也是轻易不敢动手，他的修为和资历与其他几个头目相比要差了不少，能够坐到如今的位置上，与其他老大们平起平坐，与他谨小慎微的性格是分不开的。

　　他心中清楚，有的是武力高超，不可一世的人物，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在一夜之间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呵呵，杨老弟说的哪里话，这王癞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仗着自己年岁比老弟稍大，说话就肆无忌惮，当真是该打。”

　　这句话说出来，他身边的手下却是顿时炸了锅，他们原本见到杨小青竟敢出手伤人，早已摩拳擦掌，只等自家老大一声令下，就要上去将这小子剥皮抽筋，哪想到老大会跟这个小子认了怂。

　　“大哥，不会就要这么放过这小子吧……”

　　靠近陈锋身边一个十分壮硕的大汉双眼紧盯着杨小青，似乎生怕他跑掉一般，悄悄询问道。

　　“给老子闭嘴！”

　　陈锋此时的心情当然只有更为狂躁，低声训斥了这手下一番，随后努了努嘴：“先将王癞子喊回来。”

　　杨小青听到陈锋的客套话，脸上笑意更浓，缓缓坐了下来，撩起破烂衣衫的下摆，极为认真的擦了擦拳头上殷红的血迹，看着自己的手，轻轻说道：“对于这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我们就不能惯着这毛病，陈老哥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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