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女王驾到
第14章女王驾到
几辆豪华马车缓缓驶来。
我和路易，还有马尔蒙站在夹道欢迎的人群前面，等着约瑟芬驾到。其实我极不情愿站在这里，但是碍于路易，路易碍于拿破仑，我们只好站在前面，欢迎即将到来的约瑟芬。
马车越来越近了，却看见里面伸出一双厚实的手掌，朝欢迎的人群挥了挥手。
“嗯？那不是约瑟芬吧”我低声问路易,那明显是双男人的手啊。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约瑟芬。”路易说道。
“据说她是和情夫一起来的，那可能是她的情夫。”马尔蒙插话道。
“啊？”我震惊了，还有带着情夫来和丈夫见面的？
马车在我们面前停下来，一位身材高大的军官打开车门，跳下马车，约瑟芬把手递给他，半倚着他下了马车。
“尊敬的夫人，欢迎来到米兰。”马尔蒙上前一步，向约瑟芬鞠了一躬，牵起她白嫩的小手吻了一下。
路易拽了拽正惊得发呆的我，拉着我一起上前。“夫人好，欢迎您的到来。”路易彬彬有礼一鞠躬，又牵起我的手，向约瑟芬介绍道：＂这就是苏，我的未婚妻。＂
“哦，就是你的小情人？”约瑟芬懒懒地看了我一眼：“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是的。在三个多月前塔丽昂夫人的沙龙上，您和波拿巴将军的订婚现场。”我答道。
“哦，我想起来了。”约瑟芬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和路易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啊。”
“夫人，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马尔蒙问道。
约瑟芬娇柔地点点头：“还真累了呢。”说完便挽住那个军官的胳膊，准备上马车。
“夫人，不知这位是……”我冷冷地问道。
“夏尔？”约瑟芬朝他抛了个媚眼：“你看都有人质疑你的身份了呢。”
那个叫夏尔的军官扶着她登上马车，看都没看我：“一个小丫头而已，有什么可在意的。”说完他们两人便扬长而去，留我在原地目瞪口呆。
约瑟芬，你是刚到米兰就要给我下马威么。我咬紧了嘴唇，向前走了一步。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路易拉住我，低声说道：“拿破仑现在还没来，你要是和约瑟芬有什么矛盾，会传到他耳朵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路易说的有道理，当下我只有忍了。我看着约瑟芬离开的马车，心里有些难过，真无法想象，如果这是我将来的嫂子，我们这妯娌怎么相处得来？
“别担心，”路易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搂过我的肩膀：“以后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我勉强笑了笑。我以后真的会嫁给路易吗？其实从未想到会喜欢上一个历史上的人，虽然他就站在我面前。我现在能够安心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我没有面对是否回去的选择。可是有一天我找到簪子了呢？脑子里填满了乱糟糟的思绪，我跟着路易回到蒙特白楼。
约瑟芬俨然已经是宫殿的女主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参观宫殿，我和路易懒得凑这个热闹，便远远地站在一边。只见约瑟芬打了个哈欠，好像是有些疲乏了，夏尔便凑近似乎要拉她进卧室，她轻轻推了夏尔一把，又转头对身边的侍从说了什么，便独自进屋了。
那侍从却径直向我走来——
“您好，苏小姐。波拿巴夫人有情。”
她找我能有什么事？我有些疑惑，但还是对身边的路易说道：“你先等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您好，夫人。”我对坐在梳妆台前的约瑟芬说道。
她抬头看看我，嘴边荡开一个妩媚的笑容：“哟，是路易的小情人啊。”
“夫人，我叫苏晴，您可以叫我苏。”我不卑不亢地答道。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看得我极不自在。
“路易眼光还不错，”她终于收回了目光，却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看来他以后不能常陪奥坦斯了。＂
我心里一惊：“夫人，您在说什么？”
她慵懒地笑着：“这个你可以问路易啊，我想他会很乐意跟你讲他过去的事。”
一阵难以名状的颤栗从腰背传到了头部，我想我的脸色一定苍白的吓人。
“嗯，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她看着我，继续说道：“不过呢，还差点火候。”
“夫人，”我冷冷地说：“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评头论足。”
“哟，还生气了，脾气挺倔。”她咯咯地笑了两声：“那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波拿巴什么时候到？”
“听路易说应该是三天后，但也不是太确定。”
“唉，闷死了。”她伸了个懒腰：“真怀念巴黎的舞会。”
“米兰也是时尚之都，不缺达官贵人，如果夫人愿意，也可以在这里举办舞会。”我皱了皱眉，她怎么能刚来就想着玩乐。
“我也正有此意，”约瑟芬站起身说道：“这两天正可以准备一下，等将军来了说不定他还能赶上舞会呢。”
“将军很忙，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个时间。”
她又绽放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放心，这个我肯定是有考虑的，况且他是不会拒绝我的要求的。对了，你也帮我准备一下吧。”
“谢谢夫人抬举了，我不太擅长这个，还是您来办吧。”我不喜欢办舞会，更不想和约瑟芬有更多接触，所以连忙推辞。
“那好吧，”约瑟芬也没坚持，只是打了个哈欠。看来我的话正合她意。
“那么，如果夫人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她点点头，我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房间,我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约瑟芬，也没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固然娇媚、柔弱，但却有女王般的统治欲。刚才简单的几句对话中，她似乎就已经确立了女主人的地位，将我置于她的安排下。而且，她考虑事情也很周到，还熟悉拿破仑的脾气。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何放荡如约瑟芬，依旧能得到拿破仑的眷恋。
可是我怎么觉得，她对我有隐隐的敌意？
“咳，又想什么呢？约瑟芬跟你说什么了？”路易敲敲我的脑袋。
“别闹，痛。”我瞟了他一眼，又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她想筹划一个舞会。”
“她就喜欢做这个，真无聊。”路易摇摇头。
我紧盯着他灰色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路易，你和一个叫做奥坦斯的女孩儿关系很好？”
路易一下子愣住了：“谁跟你说的？约瑟芬？”
“你别管谁说的，我要知道你和她的事！”
“你……别乱想啊，她……”
“是你以前的情人是吗？”
“苏！你在想什么？你知道奥坦斯是谁吗？”路易气红了脸。
“我不知道……因为你从未告诉我啊！”我不依不饶。
“你先冷静一下啊。”路易按住我的肩膀。
“我不！你为什么要隐瞒我？”
“因为这没什么可说的！奥坦斯是约瑟芬的女儿！”
我一下子愣住了，那也就是说，奥坦斯是路易的侄女。我这才想起来，她就是奥坦斯·德·博阿尔内吧，约瑟芬的女儿，拿破仑的继女，但关于她的故事，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什么了。
“宝贝。”他见我缓和了下来，便试着碰了碰我的手，我像触电一般避开，却被他一下子反握在手里。
“宝贝，不要这么容易生气啊。”他说。
我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可能……我对不忠诚太过反感了。”
“原来是这样，这是你最不能原谅的错误吗？”
“没错。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如果我的伴侣做出了这样的事，我绝不会原谅他。”
路易捧起我的脸颊，轻声说道：“我知道，宝贝。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对不起你的。”
“嗯，你真好。”我握住他的手，任他把我拥入怀抱：“对不起，我太小气了。约瑟芬的一个小小的试探就引起了我对你的怀疑，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对呀，我们都要信任对方。”路易笑着揉揉我的头发：“以前我的确和奥坦斯相识，我也常陪她玩，小姑娘嘛，她才十三岁呢。宝贝，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应该早跟你解释清楚的。要不，我补偿下你吧。”
“真的？”我眨眨眼睛。
“我才不会骗你。说吧，想要什么呢？项链手镯随你挑。”
我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狡黠地一笑：“我才不要那么庸俗的东西呐，我要……”我凑在他耳边说道。
“你确定要学这个？”路易惊诧地问道。
我点点头：“对呀，你不是说要补偿我么，现在反悔了？”
“这倒没有，”路易有些苦恼地说：“以为你会要珠宝首饰什么的，可是……你要我教你骑马？”
“对呀，约瑟芬带来的马不是正好派上用场了嘛。”我冲他扮了个鬼脸：“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悔。”
“好吧，真不知道你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路易总算答应了。他带我来到马厩，给我讲了一下骑马的要领，又去挑了一匹马，牵到我面前，把缰绳递给我：“先骑小马吧，上去试试。”
我牵着缰绳，笨拙地由路易扶上了马，勉强坐好。
“咳咳，注意啊。”路易一声惊呼，我猛地缓过神来，在我意识到之前马已经开始撩起了蹄子，我紧紧地抓着马的鬃毛，结果它反抗地更厉害了，“路……路易！”我吓得连连呼救。
忽然马就不闹腾了，一双手握紧了缰绳，也环住了我的身子。
“唉，真是服了你了。这么温顺的马都能骑成这样，让你学骑马真是太危险了。”路易坐在我身后无奈地说道。
接着他轻轻一勒，跳下马，向我伸出一只手：“下马吧。”
我摇摇头：“我还要学。”
路易瞪大了眼睛：“大小姐，别开玩笑了，下马。”
“不，”我嘟起了嘴巴：“刚才是失误而已，再让我试试。”
路易坚决地摇头：“不行，我不能见你有任何危险。你想骑马的话就找我呗，我带着你。”
在路易的坚持下，我只好悻悻地下来了，于是我学习骑马的计划就这么破产了。
刚一回到行宫里，就有人来敲门，我一开门，发现是一个颇为漂亮的小姑娘。她十二三岁的年纪，长着一头金黄的卷发，眼睛湛蓝，睫毛卷卷的，跟约瑟芬颇为相像。
“奥坦斯，有事吗？”身旁的路易问她，原来这小姑娘就是奥坦斯，想到之前的误会，我不觉得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路易哥哥，我找苏姐姐。”她冲路易笑笑。
我点点头，请这位可爱的姑娘进来。不过，我怎么觉得那声“路易哥哥”听着这么别扭呢。
“奥坦斯啊，按照辈分来说，你得叫路易叔叔才对。”我边说边摸摸她的小脑袋。
“可是路易哥哥没那么老呀。”奥坦斯亮亮的眼睛打量着路易。
路易摇摇头：“你们俩别拿我说笑了。奥坦斯你不是有事吗？”
奥坦斯点点头，递给我一个大袋子：“这是母亲送给苏姐姐的礼物，舞会上穿的。”
“好，替我谢谢你妈妈。”我疑惑接过袋子，约瑟芬送我东西？
“那我就先走啦。”奥坦斯冲我摆摆手，又对路易说道：“路易哥哥不送我回去吗？”
我不得不说，这小丫头和她母亲一样会装柔弱啊，这才几步路远啊。
“等着我，我待会儿就回来。”路易冲我眨眨眼，也没推辞，牵着奥坦斯的小手离开了。
我关上门，打开袋子，是一件漂亮的绿色长裙，正是我喜欢的颜色。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这件素色裙子，顿觉得暗淡无光。我捧着那条长裙，爱不释手。不过心里还是很疑惑，约瑟芬怎么会送我这么好的东西？难道我之前是对她真的持有偏见了？
我盯着窗外，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可能真的是我气量小了吧，约瑟芬还是个好人。突然，我看到窗外的花园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并肩走着，我揉揉眼睛，没错，是拉纳和杜洛克！
“两位先生好。”我微笑着说道。
拉纳一愣，又接着爽朗地一笑：“是苏啊，还是穿女装漂亮，差点没认出来。”
杜洛克则冲我礼貌地点点头。
“你们前线战事忙完了？司令也回来了吗？”我问道。
拉纳摇摇头：“情况不是特别乐观，现在只是得了个小空而已，司令比我们稍慢了一点，不过很快也就到了。对了，路易呢，没陪着你？”
我耸耸肩：“刚才约瑟芬让她的女儿奥坦斯给我送了件裙子，路易就送奥坦斯回约瑟芬那里去了。”
拉纳一下子乐了：“约瑟芬会送你东西？”
“对呀，那条裙子还真的很漂亮呢。”
拉纳摇头：“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管他呢，漂亮就行。”
“苏小姐，”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杜洛克却突然开口了：“最好还是稍微留心一点，夫人的确有不少优点，可是——”他稍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听说她比较嫉妒年轻漂亮的女孩，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她为什么送你裙子，还是留心一下为好。”
“谢谢您，我会注意的。”我不得不佩服杜洛克的谨慎，但他所说的并不无道理。我和他们又随意聊了几句，便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路易已经在里面等我了，看到我，他便笑着把我拉到身边：“刚去哪儿了？”
“没什么，看到拉纳和杜洛克回来了，就聊了几句。”我闷闷地说道：“奥坦斯也真是，自己能走过来却还要你送她回去。”
“好啦，你跟你小孩子较什么劲。”路易捏捏我脸颊：“来，试试新衣服吧。”
我穿上那件长裙，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哇，真漂亮，不愧是我的宝贝。”路易止不住赞叹。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确漂亮了许多，黑色的披肩长发，清新的绿色长裙，衬得肤色更加白皙。行军这么久，我一直是男装打扮，都快忘了自己穿裙子的样子了。可是，杜洛克的话在我脑子中迟迟盘旋不去，约瑟芬真的愿意我打扮得这么漂亮吗？我随手扯扯身上的裙子，明明很合身，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别扭。我有些失神地看向窗外，绿色的窗帘和外面的绿叶红花相映衬着，仿佛我的屋子也成了花园的一部分。
唉，这个约瑟芬，我真有些搞不懂了。
“想什么呢，我的小美女？”路易坏笑着，顺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听到他说话，我忙收回目光，由窗外到窗帘再到镜子中的我。一瞬间，我明白了。
“别喝，都凉了。”我猛地上前，伸手去夺路易手中的咖啡杯。路易显然吃了一惊，手一抖，再被我一碰，整杯咖啡几乎都洒在了裙子上。
“哦，天哪！”路易一声惊呼，忙俯身帮我擦裙子。
“别擦了，擦不干净的。”我一点都没惊慌，淡淡一笑：“唉，真可惜。看来我得去给约瑟芬道个歉了。”
路易直起身子看着我，眼神中掺杂着我读不懂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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