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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花神之城


  第21章花神之城

  “打扰了,将军……我的地图……”我支支吾吾地对坐在书桌后的拿破仑说道。

  “哦?想拿回地图,那就赢我一局。”他拿出了那张图。

  我无奈地说道:“将军,你就饶了我吧。你明知道我赢不了的。还有,这图不是我画的吗?你怎么说拿走就拿走了?这好像不太对吧……”

  “可是在军队,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不是吗?”

  “法西斯!”我从牙缝里小声挤出这几个字。

  “什么?”

  “没……没什么。比就比!开始吧。”我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我们两个就在这张意大利地图上展开了厮杀,他的战术非常新颖,总是出人意料之外,而且出手速度极快,没多久我就败下阵来。

  “再来。”我不服气地撅撅嘴。

  “不改进战术,再来也还是输。”他毫不留情地说道。

  于是迎接我的又是一轮惨败。

  “不错,”拿破仑却出乎意料地表扬我:“虽然思考问题仍不全面,但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报告!”这时一个陌生的士兵走了进来,对拿破仑敬了个礼,递上了一个公文包:“我是贝尔纳多特将军派来的急使,这些文件,烦请将军查阅。"

  拿破仑点点头,当着我的面就拆开了信包。他扫了几眼,眉毛又皱了起来。当然我很识趣地没碰那堆信,也没搭话,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虽然大革命的“恐怖时期”已经过了,但现在法国各方势力也乱得很,我不想跟这些事有任何牵连,更不想在法兰西未来的皇帝面前发表什么评论。

  不过,我仍在心里默默八卦,贝尔纳多特,他不就是那个在舞会上见了一面,就向德西蕾求婚的将军么,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进展的怎么样了?

  "五百人院的主席皮什格鲁将军暗通保王党,企图帮助保王党推翻督政府。"拿破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心里一惊,这就是历史上记载的果月政变吗?

  "你怎么看?"冷不丁地他又问了我一句,让我顿时觉得自己又成了元芳。

  "将军,你知道的,我不懂政治。"我摆摆手,忙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傻样。

  "你只是不感兴趣罢了,不能代表你没自己的看法。”拿破仑可没打算放过我:“没关系,就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只好想了一下,慢慢答道:"说实话我不太能搞的清楚法国错综复杂的党派争夺,但现在看来,共和国和保王党之间的战争在所难免,所能采取的无非是两种立场:共和或保王。当然,我决不建议保王……"

  "可是现在议院选进了不少保王分子,平息过王党叛乱的奥什将军也被迫辞职。"

  "这没什么,只要肯支持督政府,王党很快就会被赶出去。但是……”我微微一笑:“督政府显然太软弱了,恐怕将军早就对它心生不满了吧?”

  拿破仑不置可否,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但是还是要帮督政府争取胜利,但是这胜利可不仅仅是督政府的。”我盯着他深邃的眼眸,继续说道:“更是为将军你自己作打算,督政府不过是登山的垫脚石而已。”

  拿破仑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儿,便让我拿笔纸过来,记录了他一道道命令。

  不知不觉夏天就到了,拿破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米兰,处理果月政变和意大利的事情。不断地有各路文人或政治精英来蒙特白楼拜访拿破仑,欧洲人嘛,个个人高马大很少有比他个子矮的,但事实上每一位拜访者刚一与他见面就弯腰低头,受宠若惊,于是拿破仑的身高反而为他赢得了精神优势。

  意大利的夏天阳光灿烂,我坐在花园里的凉荫下,抬头望着浓密的树叶发呆。

  “想什么呢?”拿破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身边。

  “春天都过去了。”我顿了顿,有些遗憾地说道:“原来一直有个心愿,在百花盛开的春天去看看波提切利的那幅《春》,结果今年还是错过了,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机会……”

  “哦,很抱歉,”拿破仑说道:“说好带你去佛罗伦萨的,可是因为巴黎的事情耽搁了。”

  “没什么的,别误会,没有抱怨你的意思。”我忙解释道。

  “答应过你的,自然要做到,本来可以春天去的,不过肯定不行了。如果你不介意,看看夏天的佛罗伦萨好吗?”

  我一下子站起身:“你是说,可以带我去佛罗伦萨了?”

  “别那么激动,小声点。”他微笑着说:“我明后两天没什么事,可以抽出一天半的时间。当然,这是个秘密的行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我开心地点点头。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骑着两匹马朝佛罗伦萨走去。意大利不大,我们的路程算不得远,因而时间还是很宽裕的。

  “你为什么那么想去佛罗伦萨呢?”拿破仑问我。

  “首先我很喜欢这个城市,这个文艺复兴诞生的地方,那里有我做梦都想看的拉斐尔和波提切利的杰作。还有就是,我母亲是意大利人,听父亲说她最喜欢的就是佛罗伦萨这个城市。”

  "经常听你提起父亲,他很疼爱你吧。"

  “嗯。”我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我一直和父亲生活,他在大学教书,从我小时起他就给我找很多书看……小时候的时光还是很美好的,父亲从不逼我去学我不喜欢的东西。父亲常常教导我,要对生活有颗敏感的心,要热爱并追求自由,要勇敢地尝试不同的事物。”

  “怪不得你兴趣这么广泛。”他微微一笑:“不过你知道法国有句谚语么,叫抱多抱不紧。就是说啊,什么都懂一点,不过什么都学得不深。”

  天啊,这是在取笑我么,我咕哝着:“可是也得先广撒网才能捞大鱼啊。”

  “开个玩笑,别介意。不过我挺好奇的,在中国女孩子可以进大学读书吗?还有,你在学校主修的是什么?”

  好刁钻的问题啊,我忙在心里算了一下,这个时候应该正是中国的乾隆年间,女生当然不能进学堂读书。“我比较特殊吧,父亲是老师,而且……我扮男的。”我指指自己身上的男式衣服,赶紧回答下一个问题:“我的专业,其实就是法语。”

  “专修法语?那记录我的话还老出错。”他又在开我玩笑。

  “那是你说的就有问题,”我不客气地回击道:“我现在算是适应了你的科西嘉口音,可有些话本身就有语法错误。而且,更准确地说我的专业是法语笔译,听力要求没那么高。”

  “翻译?那你可以做军事书籍的翻译吗?”他似乎有些感兴趣:“中国有些很好的兵书,你可以翻译成法语吗?”

  “这个,没试过……不过如果待遇优厚的话我可以考虑。”

  “……”

  我们这样一路聊着天,终于到了佛罗伦萨。这座孕育了无数艺术精英的城市其实很小,玫瑰色的房屋,安详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宁静的旧桥。我们从旧桥上走过,我趴在桥栏边看阿尔诺河上桥的倒影,想象着但丁和贝阿特丽琪在这里相遇的场景。

  “但丁和贝阿特丽琪的旧桥。”他在我身边说道。

  “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但丁才九岁,贝阿特丽琪八岁。九年后但丁再次在这里遇到心爱的女孩,可是她已经嫁作他人妇。”想到他们的故事,一丝忧伤的情绪不禁蔓上心头。

  “但是贝阿特丽琪激发但丁写出了《神曲》。”他说。

  就在这时,一个亚麻色长发的女孩从我们身旁走过,好像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微微一回头,但随即低下头,快步离开了。我似乎看到,她也有一双如墨般的黑眸。

  那双黑眸中,不乏少女的灵动,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虽然只有匆匆一瞥,但我似乎感觉到,那股悲伤愁绪,随时都会从她的眸子中溢满而出。

  美丽的姑娘,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忧愁?

  “多漂亮的女孩子。”我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赞叹道:“多像但丁笔下的贝阿特丽琪。”

  拿破仑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别光顾着看美女,天色不早了,别忘了此行的主要目的。”我忙回过神来,点点头,跟着他走向河对岸的乌菲齐美术馆。

  这座著名的美术馆,积聚了美蒂奇家族的艺术收藏品。我在里面慢慢走着,欣赏着这些艺术珍品,心里却越来越紧张,我永远不知道下一幅等待我的会是多么大的惊喜。

  一幅春天的图画展现在我眼前。维纳斯站在众神之间,温柔美丽,若有所思,头顶处飞翔着小爱神丘比特,右手边是翩翩起舞的三美神和采摘果子的墨丘利,左边是被西风神拥抱着的克劳瑞斯,她吐出枝蔓变成了花神佛若拉,向大地抛洒着鲜花。

  “这幅画中,你最喜欢的是哪个人物?”拿破仑问道。

  我眨眨眼:“你猜。”

  他略一思索:“应该是维纳斯吧,或者美惠三女神。”

  “都不是,”我摇摇头,指着右边一角说道:“是克劳瑞斯,这位古希腊花神。”

  我指指克劳瑞斯和佛若拉,接着说道:“克劳瑞斯是古希腊的花神,后来被罗马人称为佛若拉,西风神的情人。是她让花朵开放,让春的生气铺满大地,据说她每一步走到哪里,哪里便鲜花盛开。”我被波提切利优美的人物线条深深吸引住了,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步,凝视着他描绘的春天的世界。

  “看来你很喜欢花儿。那么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呢?”他又问道。

  “这个么,这幅画上并没有画。”我回答:“是蒲公英。”

  “蒲公英?”他有些吃惊:“没想到是这么不起眼的花儿,不过它很美。”

  “那是当然,蒲公英还有一个很美的花语呢。”

  “什么?”

  “永不停息的爱。”

  “永不停息的爱……”他重复着这句花语,点点头:“很浪漫,也正符合蒲公英的特点,它在风中跳舞,什么都不能阻挡它的自由。”

  “去年征服托斯卡纳的时候,就很想带走一批乌菲齐的画,可惜这是公共财产,不能随便动的。”拿破仑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不过,如果你真的很喜欢这幅画,我可以……”

  “不!”我急忙打断他,我不能让拿破仑做出这种强盗行径的事:“《春》是不能离开佛罗伦萨的。”我说道:“佛罗伦萨(Florence)……不就是从花神佛若拉(Flora)的名字中来么,这是一座属于花神的城。克劳瑞斯,也就是佛若拉,是不该离开她的城市的。”

  我看着那位美丽的女神,微笑着说道:“克劳瑞斯属于花神之城。”

  我们在这副画前流连了很久,他很有耐心地听我描述画面人物,讲述克劳瑞斯和西风神的故事,唠叨画家的奇闻异事。那天,我们很晚才离开乌菲齐,带着浓浓的不舍与眷恋。

  第二天,我缠着他带我去看摆放着众多雕塑的领主广场,绘有□□纪的圣母百花教堂,放置着大卫雕像的市政广场。让我惊奇的是,拿破仑不仅军事谋略了得,对艺术也颇有研究。要不是他有事要回米兰,我们真能在这里待上好几天。

  “谢谢你,带我来佛罗伦萨。”回去的路上,我对拿破仑说。

  “没什么,这几天过的很开心,从来没有的开心。”他说完,转头看向我,眼神竟有一丝柔情。我肯定是眼花了吧,拿破仑这种手腕强硬的工作狂,除了看约瑟芬,眼神怎么会温柔呢。

  正当我揉揉眼睛,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眼花的时候,拿破仑早已驾着马跑到了我前面,一扬马鞭,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记住了,花神之城。”

  刚回到米兰没多久,我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休息,就有人报告说有一名叫德赛的将军请求会见。

  “是莱茵战区的德赛将军吗?”拿破仑急切的问道,得到肯定答复后,便站起身:“我马上就去。”

  “等等,我能去吗?”我特别好奇,德赛不是做电池的一家公司吗,这位叫德赛的将军又是何许人?

  拿破仑点点头,我整整身上的便服,跟着他离开了。

  一位男子,背对着我们站着,身材挺拔匀称。听到响动,他回过头来,彬彬有礼地一弯腰:“您好,波拿巴将军,我是安托万·德赛·德·维古,从莱茵军区而来。”

  这么长的名字,中间有个“德”字,看来是贵族呢。我暗自想到,忍不住打量他一眼。五官俊朗,一双灰色的眼睛明亮有神,墨黑的卷发刚触及肩头,笑起来非常阳光,上下透露着温文睿智的气息。

  拿破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爽朗地一笑:“能请到德赛将军前来,实属命运对我的眷顾。来,请坐!”

  两个人显然志趣相合,聊得非常投机。从意大利局势到法国政治现状,再到可能的出路,甚至聊到了对英国的政策。真可以说天南地北,无所不包。

  “对了,这位先生是?”德赛终于想起了我的存在。

  “他……平时纪录一些我的命令,”拿破仑犹豫了一下说道:“更确切地说,是我的美术顾问。”

  美术顾问?我什么时候变成研究艺术的了,难道是因为佛罗伦萨我逛了不少美术馆?

  “幸会,”德赛压根没看出我的郁闷,冲我点点头:“请问先生的名字?”

  “苏。”想到大家都念不好我的名字,我干脆只报姓氏了。

  “这个名字……有些不同寻常啊。”

  “对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四十苏的硬币:“我的姓就是钱,小时候家里太穷了,所以啊,就干脆叫我‘钱’了。”

  德赛愣了一下,似乎不太理解我这种冷笑话式的解释,只好报之尴尬地一笑。

  拿破仑爽朗地笑了:“德赛,别听他乱讲。他父亲是中国人,苏是中国的一个姓氏。”

  “原来如此。”德赛停顿了一下,又说:“既然苏先生是研究美术的,那么我倒有个请求,希望先生和将军不要拒绝。”

  “请讲。”拿破仑说道。

  “我计划在米停留十天左右,主要想参观米兰的美术馆和艺术藏品,丰富我现在的一部手稿。不知道苏先生愿不愿意做个向导?”

  “这……”拿破仑犹豫了,估计是怕我这三脚猫不足以应付德赛。

  “没问题,乐意为将军效劳。”我赶忙说道,米兰我还是很熟悉的,况且是陪这么养眼的先生逛美术馆,这实在是件不错的差事。

  “好,辛苦苏先生了。”德赛非常有礼貌地冲我点头。

  拿破仑的表情却有一丝复杂,我捉摸不透。在把他们两人的谈话记录交给拿破仑的正牌秘书布里昂之后,我就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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