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爱久见人心

　　“报告司令……”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来，面如死灰。

　　“说。”拿破仑扫了他一眼，立刻警觉起来。

　　“纳……纳尔逊的舰队，打败了我们……在阿布基尔……”

　　我心里一紧，阿布基尔海战？这可是拿破仑征战史中的一大败笔啊，我怎么能给忘了呢。

　　果然，拿破仑脸色变得如死人般苍白。他哆嗦了一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局势很清楚了，这一仗，纳尔逊的海军打垮了法军，退回法国的海上路线被封死了，也就是说，我们即没办法返回法国，法国的补给也无法运到，我们被困死在埃及了。

　　“没关系，情况也没那么糟，总会有对策的。”拿破仑很快稳定了情绪，对众人点点头：“大家先回去吧。苏先生，你先留下。”

　　待大家散去后，拿破仑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没说话，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留下。

　　“小苏，”他终于想起我这个人了，对我挤出一个微笑：“帮我泡一壶大麦茶，好吗？”

　　我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司令，泡茶？”

　　“对。”

　　“哦……好的，马上就好。”我立刻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儿便给他端来一杯。

　　我把茶杯递给他，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司令！”我下了一跳，忙使劲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握得更紧了：“别走，最近烦心事太多了……别让我这么孤独。”

　　我怎么会想让你孤单，我恨不得我能拥有约瑟芬的温柔，抚平你心里所有的痛苦。

　　不知为何，我竟在这个时候想到了约瑟芬。这个女人啊，纵然水性杨花，可你还是爱她的对吗？我沉默了片刻，还是试图把手从他那里抽出。

　　“怎么，你……”他有些尴尬：“我就这么令你讨厌吗？”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也难过起来。我终摇了摇头，放弃了挣扎，任他握着。

　　“我们的海军失败了。”他失神地望着远方：“小苏，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看着他手边的茶杯，说道：“司令，你觉得大麦茶很好喝吧？”

　　他点点头。

　　“我们在欧洲喝惯了咖啡，但这不代表我们不能接受别的饮料了。没了欧洲的咖啡，我们还可以在埃及种大麦。”我说道。

　　“苏，”他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你是说……”

　　我笑笑：“中国有位伟人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对……没错！”他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低落的情绪多了一丝兴奋，：“我们有足够的士兵，我们有丰饶的尼罗河，我还带来了科学家、画家、考古学家，他们可以在这里尽情探索埃及的文明！在这里，我们仍可以创造奇迹！”

　　我微笑着点点头，也借机离开了这间屋子。一出这门，我就跑回自己的房间，扑到了被子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他已经轻易地掌控了我的情绪，他的悲伤能让我难过，他的兴奋能让我开心。闭上眼睛，眼前居然尽是他或沮丧或兴奋的面孔。窗外的阳光照进了屋中，直射着我的眼睛，八月的阳光真是灿烂耀眼，刺得我眼角都流出了一滴泪珠。

　　于是我们这群被困在埃及的人开始了另一种生活，拿破仑以惊人的精力将埃及组织成立另一个帝国，并仿照法兰西科学院的模式设立了埃及科学院。他似乎有思考不完的问题，什么都能引起他的兴趣，不时向科学院提出各种问题。考古学者和历史学家忙着考察遗迹，工程师们专注于设计灌溉工程和开凿红海运河，艺术家们则沉迷于这片古老土地的辉煌文明。他们在这个于祖国隔绝的地方，创造着另一个奇迹。

　　而我依旧穿着男装，混在学者中，听他们讨论和争辩问题。或跑去图书馆，借一两本喜欢的书，躲在房间外的阳台上读。当然迫于拿破仑的压力，我大部分时间还是贡献给了翻译。

　　一天傍晚，我被一个句子折磨得头疼，索性合上书跑出去散步。我刚出门，正看见一位丰满艳丽的太太从拿破仑的房间走出。她是谁呢，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我忍不住嘀咕。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揉揉肩，颇为不满地对那人嚷道：“让·拉纳，你能再拍得更重点吗？”

　　“啊，抱歉抱歉。”他笑笑：“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没什么？我怎么看你一直盯着那位夫人？”

　　“你认识她？”我问道。

　　他却突然压低了声音：“她是韦尔迪夫人。出去走走吧，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你。”

　　我心里一紧，拉纳怎么这样严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忙跟他走出了宫殿。我们一直走到了尼罗河边，而他一路上都没开口，我终于忍不住了，对他说道：“拉纳，我特受不了你不说话，出什么事了？”

　　“这……其实我是在想该怎么跟你说。”一向直爽的拉纳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刚才那位夫人……是想介绍……介绍一个年轻的姑娘……”

　　“介绍姑娘？干嘛？”我忙问道。

　　“给……司令啊。”

　　“给司令？做什么？”我越发纳闷了，那个小姑娘也不像有才学的样子，那可能是拿破仑请她来讲讲当地的风土人情？

　　“笨死你算了！”拉纳仰天一叹：“孤男寡女在一起能做什么？”

　　“什么？”我一下子愣住了，抓住了他的袖子：“快点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着急，事情是这样的，她要介绍一位姑娘陪司令消磨时光，她叫泽娜，是一位酋长的女儿。”拉纳解释道：“我觉得，这件事瞒着你似乎不太公平……”

　　“那么司令答应了吗？”

　　“今晚就送过去了，你说呢？”

　　我呆住了，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不可能，不可能……”我喃喃着：“司令不是那种人……”

　　“苏，你还好吗？”拉纳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苏，你听我说，”拉纳紧盯着我的眼睛：“你得想清楚一个问题，你爱他吗？”

　　可我什么都不想想了，只觉得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逃避吗？”

　　“拉纳，我不能，不能……”我拼命地摇了摇头。

　　“苏，你不是这样的逃兵！”他摇了摇我，似乎想让我清醒一下：“你是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你知道命运的残酷！有些话，如果你今天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是拉纳……我真的不能！＂我感到眼泪已经不再受我控制，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他已经结婚了啊，他有深爱的妻子，我就算喜欢他又能怎么办……拉纳，你知道吗？我在他身边的时候有多痛苦，每次我想接近他，又不得不告诫自己远离他！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

　　拉纳啊拉纳，你又怎会知道，我知道他将来的命运！我知道他有多少妻子，多少情妇，而我根本找不到自己！我和他之间，隔的不仅仅是他和约瑟芬的婚姻，也不仅仅是两百年的光阴啊。

　　＂可是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拉纳打断我，拉着我到河水边，指着我水中的倒影说道：“最重要的是，勇敢地面对自己，看清楚自己的心。什么时候都别让乱七八糟的东西污染了自己最真实的情感！想明白了，就不要再犹犹豫豫！”

　　我跪在岸边，盯着自己的倒影，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究竟是为什么，我怎么会这样？他心里有我吗？他又为什么要接受别的女人？我又暗暗嘲笑自己，他已经有家庭了，我又能占多大分量？可又是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是那样失落，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我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每天和他在一起很安心也很满足，我敬佩他的勇气和谋略，他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人。那么除此之外呢？我想起杨凡的话，他们都是已死之人，我和他属于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世界；可我又想起两年前阿尔科拉战役前夕，我因为自己的犹豫而弄丢了路易，那时的恋人。

　　我捂着脑袋，极力想理出一条思路，可是我根本做不到。这些杂乱的思绪冲击着我的大脑，闪现、纠缠、退去。一切的一切，最后只剩下拉纳的话盘绕在耳边：“勇敢地面对自己，看清楚自己的心。”

　　我猛地站起来，对旁边那人说道：“谢谢你，拉纳。”

　　“你没事吧？”他看看我，样子很是担心。

　　“没事，我们回去吧。”我冲他笑笑：“我已经有答案了。”


　　(https://www.23hh.com/book/40/40411/2204678.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