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跳的节拍

　　顾盼儿将一直呜咽着呢喃着“好累”的许晓柔抱紧，她害怕看到别人哭，那样会让她不知所措，她承认，她真的很笨，她的语言也很空白，她只能靠拥抱来给好友无声的安慰。

　　许晓柔被她这么一抱，更加忍不住心里的苦，竟闷闷地哭出声来，泪水全揉进了枕头里。

　　原来，在每个人心中都藏在一把隐形的刀，时不时会冒出来挖上几刀，让人疼痛难忍。

　　待到许晓柔哭累了，顾盼儿才轻轻叹息道：“晓柔，别哭了，这些都是生活给你的考验，你要坚强一点，乐观一点，始终相信痛苦只是暂时的。现在我们刚开始高中的生活，你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努力证明自己，所以不要自暴自弃啊。”

　　许晓柔摇了摇头，许久后才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站起来走到窗前，倚窗而立，背影显得那么孤寂，那么深沉。

　　“盼儿，我真羡慕你，你成绩那么好，人那么漂亮，心地又那么善良，你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我要是你该有多好。”

　　顾盼儿在她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要否认，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同样力不从心。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情很厚，话语却很单薄。

　　可是那又如何呢？在无助的时候，在彷徨的时候，能够有一个愿意听你的诉说，发自内心地伤心你的伤心，纵使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做不了，可是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已足以融化你心，抚慰你的心了。

　　许晓柔淡淡一笑。她从来都庆幸老天让她认识了顾盼儿，即使她笨嘴笨舌，可是心却永远都是纯净的，跟这样人做朋友，不用去猜测揣摩太多，彼此要轻松得多了。

　　送许晓柔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半点了，巷子里一片寂静。

　　顾盼儿不大放心，又陪着许晓柔走了一段路。直到看到她家明亮的灯光才止住了脚步。

　　许晓柔微笑着拥抱她，低语道：“谢谢你，有你真好。”

　　顾盼儿无奈地叹息道：“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不，我现在感觉好多了，真的。”

　　“晓柔，晓柔，是你在那吗？”一个女人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

　　“是我妈妈，我该走了。”松开顾盼儿，许晓柔头也不回地快速走去那个女人身边，只听那女人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个孩子还闹脾气是吧？说不到几句就一声不吭地走人，怎么？长大了不能说了是吧？你知不知道？”后面的话消失在了关上的门里。

　　顾盼儿傻傻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听得出许晓柔的妈妈虽然很生气，但焦急担心更多一点，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啊。

　　“唉！”顾盼儿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正打算往回走，黑暗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

　　“两个女的抱在一起，真是恶心。”

　　顾盼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一个身影正倚在巷子的里的路灯下，在朦胧的灯光包裹下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大真实，手指间有星火在明灭闪烁着。

　　顾盼儿仔细一看，才辨认出蒙嘉瑞来。

　　蒙嘉瑞本来是偷着出来抽烟的，却意外地看到顾盼儿，还看到她和许晓柔亲密拥抱在一起，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说的话语气自然也是不好听的。

　　他向来独占欲很强，现在喜欢的东西找不到机会去争取，正心烦的慌，却看到她和别人亲热的模样，管他是男是女，都让他妒火中烧。

　　顾盼儿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想到以前他曾说过讨厌许晓柔，今天又被他看到她们两个这样，估计他心里此时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再接下来不知又有什么伤人的话说出来了，便打算保持沉默不去惹恼他，想要绕过他，走开去。

　　“你是聋的吗？还是瞎的？见到老同学不会打招呼的吗？”蒙嘉瑞不爽道。

　　顾盼儿不服地小声嘀咕道：“哪有老同学一见面就嘲弄老同学的。”

　　“你说什么？”蒙嘉瑞的声音冷冷道。

　　顾盼儿吓了一跳，他耳朵不是这么灵吧？默默的不敢再说话，言多必失。

　　蒙嘉瑞丢下手上的烟，走到她面前，一面倒退着走，一面饶有兴趣地打量顾盼儿。

　　顾盼儿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脸不自禁地红了，停下脚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腿又有些发软了。

　　“你很害怕我？”蒙嘉瑞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顾盼儿点点头，看到蒙嘉瑞立马拧紧的眉头后，又赶紧摇摇头。

　　“我讨厌别人无视我，你以后见到我要主动地跟我打招呼。”

　　顾盼儿想不到竟有这么霸道，这么不可理喻的人，当即想问一句凭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活活的咽了下去。

　　“你就当是我威胁你好了，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什么让你彻底害怕我的事情。”

　　混混。流氓。顾盼儿在心里无声地抗议着。

　　蒙嘉瑞从她的眼睛里知道了她此刻真实的想法，但也不说破，只是转过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顾盼儿怀疑自己听错了，傻站着没有动，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蒙嘉瑞，寻思着他是不是要作弄自己。

　　蒙嘉瑞低沉着嗓音说道：“看什么看？不想回家了吗？”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走回去。”顾盼儿有些慌乱。

　　“哪那么多废话，走吧。”说完便径直向前走去。

　　顾盼儿无法，只好乖乖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脚步和心脏形成了共振，走一步，跳一下，默契又和谐。

　　默默地跟在蒙嘉瑞后面，顾盼儿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暖暖的，蔓延了整颗心脏。原来深夜的巷子也可以不孤单。

　　直到看到顾盼儿家，蒙嘉瑞才站定了脚步，顾盼儿刚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点什么，就听到林惜云的声音远远传来，“盼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顾盼儿紧张地应了一声，回头快速看了一眼倚在巷子另一边墙上的蒙嘉瑞，奔进了屋里。

　　蒙嘉瑞看她屋里亮起了灯，才缓缓往回走。

　　顾盼儿一进屋便直直地往房间里跑，藏在窗户后面注视着外面，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才瘫坐在了椅子上，心里有种甜甜的情愫在翻搅着。搅来搅去，搅来搅去。

　　这一夜，估计又要失眠了。

　　第二天，蒙嘉瑞故意制造机会和顾盼儿多次偶遇，让顾盼儿想要佯装看不见他都不可能。

　　在顾盼儿惴惴不安又无可奈何地打了招呼后，蒙嘉瑞表面上敷衍般的淡淡点了点头，心里却美上了天，别提多得意了。

　　旁人看到向来腼腆，对男生敬而远之的顾盼儿竟主动和蒙嘉瑞打招呼，都啧啧称奇，为两人之间突然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

　　古强有一双善于发现暧昧的眼睛，还有一张乐于传播八卦的嘴巴。为这个他没少围着蒙嘉瑞转悠求真相，蒙嘉瑞当然不搭理他，让他一个人自娱自乐，浮想翩翩。

　　顾盼儿其实很矛盾，她隐约期望蒙嘉瑞能给她一个热烈一点的回应，这样在外人眼里她不至于是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可是若蒙嘉瑞真给予那样的回应呢？顾盼儿扪心自问，她或许会不知所措，然后选择逃避吧。

　　那种又渴望又恐惧的心理，让顾盼儿觉得很烦躁，很无力。

　　顺其自然吧。

　　周碧园较以前更喜欢缠着蒙嘉瑞了，古强说她有当老大夫人的野心时，总被她毫不留情地送上一脚。

　　她喜欢随便翻看蒙嘉瑞的作业，然后拉着他硬是要为他讲解错误的地方，对蒙嘉瑞万般的细心温柔看得外人眼红得很，而蒙嘉瑞却始终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周碧园还会趁着蒙嘉瑞不注意，在他的课本空白处画上自己的杰作，趴在桌上睡觉的蒙嘉瑞安静俊秀的侧脸。

　　蒙嘉瑞对她的所作所为一直都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既不出言阻止，也不做任何反应。他对女生从来都是这样冷漠，不过对顾盼儿是面上冷漠，内心却蠢蠢欲动，其他人则是表里如一的。但这一点，周碧园直到后来知道真相后还是倔强着不肯承认罢了。

　　许晓柔现在似乎轻松了许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她喜欢下课后来到顾盼儿的位置上，和她挤着坐在同一张椅子上，说笑或者讨论问题。

　　顾盼儿现在的同桌叫李曼，是个很文静的女生，顾盼儿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放松，不像以前和周碧园同桌时，似乎空气中都若隐若现地藏着些危险的气息。

　　她们常常在课间时候愉快地说笑着，于是三个人一张桌子，好不热闹。

　　顾盼儿午饭在学校里吃，不过和大家不同的是她的午餐是从家里自带的，而其他人基本是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食堂的伙食虽然丰盛，但是价格还是挺贵的，起码对顾盼儿来说是这样的。

　　每到午饭用餐的时间，顾盼儿就会远远躲开大家的视线，然后跑到学校后面的池塘边，坐在柳树下的草坪上用餐，吹着微风，偶尔伸头看看池塘里欢快嬉戏的鱼儿，身心都会感到无比的放松。

　　蒙嘉瑞在食堂里看不见顾盼儿的影子，后来发现她一个人在池塘边，也不上去惊动她，只是远远看着，不知不觉竟有些痴了。

　　蒙嘉瑞打心眼里讨厌现在这个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的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以前的霸气都跑到哪里去了，喜欢上一个人竟让他变得患得患失，会反复衡量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反复斟酌自己该向前还是该后退，越想心里越没底，干脆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可是，究竟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呢？每次跟在她后面的时候，看她走在小路上不安的模样，真想直接上去牵过她的手，给她力量给她安慰，可是，万一被甩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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