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入北真边境，就被浓烈的悲怆气氛密密包围，随处可见的白色挽联、神龛经幡、云铮镜锣。越往北接近皇城，悲切气氛就越强烈，见者伤心，闻者侧目掩泪。

　　举国悲恸。

　　显然北真太子英年早逝一事已在全国传开。算算日子，亡故之人应已入土安葬，只是悲切未散。赶了五天路，换了三匹快马，我与无尘终于来到北真皇城——额耶。除了第一天的那个小插曲，前往北真途中，竟没再出现别的阻挠，顺利得有点不可思议。

　　在我们骑马进入城门没多久，宽敞的大街上，突然神速地涌出一队训练有素的皇家盔甲侍卫，团团将我们围在中间，个个神情庄严、手持刀枪，目光死死锁住我们。

　　“无尘？”我有些担心的唤一声身后的男子。

　　“没事，大概来接我们的吧。”无尘淡定地安慰我，并对脚下严阵以待的侍卫报名身份，“我是靖南二皇子南宫无尘，有事求见贵国君王。”

　　一名统领都模样的高大年轻的男人走前一步，一脸严肃地对上我们，朗声道：“我们正是奉吾皇旨意，前来接你们进宫。”

　　很明显，我们的行踪早被他们探知，之所以一路来风平浪静，也是对方故意让路，好引君入瓮，万无一失。

　　“好，有劳将军带路。”南宫无尘十分客气地说。先自己跃下马，再扶着我下来。

　　“我是皇宫禁军统领呼和鲁。二皇子，请。”对方报上来历姓名，与其说是“请”，不如直说是劫持：基本我们是在他们的刀锋枪口下被架着走的。

　　我边走边悄悄打量着一旁的南宫无尘，可他一脸泰然，仿佛早预到有此一天。不会吧，难道他真打算视死如归吗？这样值得吗？

　　北真的皇宫内，悲怆的景况比外面街上的更为浓烈，仿佛要让人窒息一般。我们被带到一个宽大的灵堂内，满室悲痛的白色让我感觉十分刺目，而南宫无尘也变得严肃起来。

　　呼和鲁眼神愤慨地瞪着我们，但并不因此而对我们动粗，只是不让侍卫退却半步。这时门外传来清朗的宣读声：“皇上到！”

　　一室侍卫（架着我们的两人除外）及守灵宫娥跪倒一片，恭迎他们的帝王。

　　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下，在我内心跳动不安之中，期待已久的北真帝王端木卓罕出现在我面前：威严神武不失英俊，五十五、六岁的光景，留着青白掺半硬朗胡须，端直的站姿看出他是位铁骨铮铮硬汉子。

　　那都是他强撑出来的坚强。我直觉地认为。丧失爱子压在他身上的巨大悲痛没有明显表露出来。只因他是一国之君，即使全天下没有一个比他更痛，他也必须在他的臣子面前作出一个帝王应有的表率与坚强。

　　“靖南二皇子南宫无尘见过端木国王。”南宫无尘沉稳地行了个君子之礼。

　　端木卓罕不哼声，只神情冷凌的盯着我们，眼神中不意流露的悲怒不是常人可以盛载，但他在打量到我时竟大大一怔，原来悲愤的眼神霎时多了震惊、喜悦与一丝怀疑，复杂无比。

　　“你，你——”他嘴角颤抖的抽搐，竟一时无法言语。

　　扑通。我一下跪倒在他面前。我觉得应该这么做，无论是为端木知秋还是为我自己。我之前不认为自己曾负过谁，但这一刻，我感到自己已深深的伤害了这位长者，我这世的父亲。

　　“秋，秋儿……朕的秋儿啊——”端木卓罕确定了心中猜测，由楞神到亲手扶我起来，细细望着我的脸，一下子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多日来的压抑在这一刻终于拼发出来，沧桑的脸上不由热泪纵横。

　　除了南宫无尘，其余在场众人莫不瞠目结舌，良久不曾反应过来。是的，谁会想到有此一幕呢？那个消失四年的大公主，竟在这样颇为敌对的立场下回来了！

　　“对不起，父皇，是秋儿不孝，让您受苦了！”我的眼里升起浓浓的水气。再多的对不起也补偿不了啊。

　　一声“父皇”实非得已，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占着端木知秋的身体，也尽量为她尽一份孝心吧。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端木卓罕宠爱地为我拭去脸上的泪珠，自己也平伏心情。他对呼和鲁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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