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烦乱思绪

　　华鑫回来时，默然还在游丝，直到为她披上御寒的衣服，听到华鑫关心的话语，默然才回过神来：“姑娘，这儿风口紧，咱进屋吧。”

　　“哦……好。”默然回应道，只是眉间仍是紧锁，今晚与子桑容升的相见，让她有着许多解不开的疑惑！

　　默然缓缓直起身，但因刚才绷得僵直的身体，一时得以舒缓，一瞬间血涌的涨麻，让她有些瘫软。又因腹部的伤还未痊愈，还使不得力，只能歪了歪身，让华鑫搀扶着进屋。

　　突然又想起，明天要请辞的事，便想让华鑫先传个话给强子娘，这样回家也好先安顿下来，便对华鑫道：“对了华鑫姐姐，可否带我给风诉堂的孙嬷嬷传个话？”

　　华鑫闻言，眉间微微颦起：“姑娘，孙管家一家，已被老爷缱出明泽山庄。”

　　“什么？”默然猛然敦促，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华鑫的袖手，连将披在身上的外衣掉落在地，也并没在意，只急切询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昨晚老爷发了很大的火，孙管家还在牢房里关了一晚，今天中午就免职了。”

　　“怎么会这样？”默然不敢相信，明明昨天寿宴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好像是因昨天寿宴有奸人闯入的事儿。”华鑫看着默然如此着急，连忙安慰道：“姑娘，别着急，老爷并没有过多处罚，只是一时震怒，或许过几天就好了！”

　　“寿宴的事怎关孙叔的事？”就算他有所失职，又为何牵连强子娘一同被缱出山庄呢？

　　默然只觉事出蹊跷。可是哪里呢？

　　突然间，脑中白光一闪，不知怎的忆起子桑容升欲说还休的话语“无父无母！我就是你的……”

　　究竟是我的什么？

　　“会不会与我有关呢？默然喃喃

　　默然的低语，被一旁近侍的华鑫听到，自以为默然多虑，好言宽慰道：“怎么会与姑娘有关，是孙管家失职而已，千万别瞎想了！”

　　对呀，怎么会与我相关，默然沉噤，爹又怎会察觉呢？默然低叹一声，幽幽迈出步伐，向里屋走去……

　　只是这一夜，惊梦困厄，一夜潇凉！

　　到了第二日，天还没亮，默然便已起身，她坐在床榻倚靠着身子，定定的不知思索何事。

　　只是昨夜惊梦，汗透了一身衣裳，起来便再睡不着了。

　　又思及昨晚子桑容升未完的话语，还有强子家的事，更加难以入睡。默然晃晃头，想丢去这恼人的问题，不得！更不想烦扰守夜侍女，只好自行做起身子，等待天明。

　　默然就这样看着窗外亮一层，再亮一层，思绪渐行渐远，恍惚愣神间，听到外头庭院树枝上，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勾起她记忆中一瞬……恍如……回到了记忆中的晨曦！

　　记忆中，娘总是天不亮便要起身劳作，默然有时会被机杼‘咯吱咯吱’的声音吵醒，那时她只要趴着窗户向西屋一看，准能在梨树枝桠中，瞧见窗里的幽暗灯火。

　　那时的她，还体会不到娘有多辛苦。只看着西屋有灯亮着，便咕噜一滚，进被窝又睡觉去了。

　　想一想，默然不觉失笑，她那时当真天真烂熳，还竟打架，惹麻烦，有时候人家爹娘找到家里去，娘到处赔不是，也惨了默然经常罚跪，打手板。

　　然而，如今想来，都如此珍贵，只因不复已去之年！

　　晨光从窗外慢慢透现，庭院中开始传来隐隐的脚步声，再听房门‘吱呀’响起，丫鬟们轻声蹑脚的推门进来，华鑫也进了内阁，发现默然早已起身，再触及她早已凉透的臂膀，不觉叹出气：“姑娘，怎的一夜没睡？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好呢！”

　　却见默然直愣愣的眼神盯着窗户，幽幽的道一句：“华鑫姐姐，我想回家了！”

　　华鑫木然，看着默然眉间颦拧，仿若一团解不开的乱麻，也不知被何事困顿，可见她一夜枯坐，初冬的天气，凉透了身子也不自知。幽幽清澈的眼眸也似有无线哀伤将其缠绕，那样漂亮的脸蛋，却暗无生气。

　　华鑫不禁疑虑，到底是何事让她如此呢？可她懂这身上的病吃了药，治好也就好了。而这心中的病，只能自解。

　　“姑娘，老爷每日晨起都要去前堂议事。”华鑫拽住被角，向默然身上拢了拢：“我们先用完早膳，咱再去找老爷请辞如何？”

　　默然依旧盯着窗，轻轻点了点头！

　　膳后，默然被华鑫伺候着换上衣服，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上等绸缎，浅淡的月牙白，绣着各色彩蝶，几分庄重，几分活泼。

　　所谓的人靠衣装，也就这么个道理吧，默然被这件衣服忖的整个人都华贵了几分。她的面貌自不必说，就算穿着破布在人堆里也是扎眼的，只是没有现在看着更有那富贵小姐的气韵，这身衣服一穿，便什么都有了。

　　连华鑫也连连赞叹道：“姑娘，当真是难得一女子啊！”

　　默然淡淡看着镜中人，却另有记忆，她见过一个女子也穿着这种月牙白的衣裳，惊为天人的模样。她虽身处卑贱，可有一个冰清玉洁的心。她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歌喉动人，袅袅余音，可是那个女子，却深被命运践踏，无父无母傍身，可怜可泣！

　　至此，华鑫这一句话，默然却无高兴之处。只是浅浅一笑，算是称谢。

　　另有丫鬟给她梳了双丫髻，这正收拾妥当，却见一个丫鬟急匆匆进来，禀道：“老爷传话来，说是去前堂见客！”

　　“见客？”默然讶然回头询问，她有什么客，是轮到明泽山庄的正堂传见的呢？

　　“可知是见什么客？何人通传的？”华鑫见默然甚有质疑，紧着询问道

　　“是李主事的手下通传的，见什么人……奴婢并不知。”丫鬟低了低头，声音喏喏

　　华鑫点点头，提起李主事，已是明白，便跟默然解释道：“李主事是老爷的亲信，他的手下传的话，必是老爷的意思。”

　　默然闻言，心中却更加疑惑，前堂乃议事要地，接见非庄下商铺要员，便是高管贵胄，皆为商政之人。她一概不识，又怎会有人来见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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