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空中对决

　　眉心雪身上的衣裳越来越少，身上一阵凉飕飕的，而王大人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在脸上开启了各种迅速变幻的求情模式，滚动播出。

　　晓以大义：“师兄，好师兄，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样于我们师门威风有损……”

　　那脱衣裳的人一边脱一边顺手在腰上掐了一把，冷笑一声：“师姐，我和你同门六年，还从未知道你居然还记得师门威风。别忘了，你可是极乐宫叛徒。”

　　威逼死扛：“你再敢脱我衣裳，我保证以后把全天下的死老鼠都放你床上，每天晚上放十个，我保证……”

　　那人脱衣裳的手顿了顿，叹息一声，摇晃了几下：“师姐，我好怕，好怕，要不，你现在就给我放一个试试？别忘了，顺便把你自己也给放上去。”

　　缓兵之计：“这月色还不够好，星星也不够亮，要不你稍微等等，等月色再好一些，星星再亮一些？”

　　脱衣裳的人：“我觉得这样刚刚好，师姐，你的身材也刚刚好，就是腰略微粗了点……”

　　声东击西：“哇哇哇！月亮上老鼠也……好吧！月亮上没有老鼠，我身上揣了一只老鼠……”

　　那人手一松，眉心雪往下掉去，两个人一起尖叫：“老鼠在哪里”

　　眉心雪从高空中落下去，只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风声从耳边呼呼刮过，像刀刃一样刮在身上，下面是高高耸立的屋檐，暗黄色的土地，青灰色的小道，冷而硬的城市。

　　掉下去，必定会摔个半死。

　　她很遗憾，为什么没有好好练习轻功。

　　为什么这辈子无论怎么练习轻功，都只有九尺九的高度。

　　有那么一刹那，她忽然想闭上眼睛，就这么死去了。

　　这一生，活得太累，太苦，没有片刻喘息。

　　可是，在这个人间，在这个天空，在这个夜晚，还有这一个人在。

　　他们之间从无一刻和解，总是在不停地纷争，不停地争斗，也因此，她这一生的目光，再也无法为别人停留。

　　她遇见危险，他从不相救。

　　他是这么无情无心的一个人。

　　她大约是要死了。

　　地上的灯火越来越亮，屋檐越来越近，她甚至能看清楚有一家肉铺子的大门上挂着的红灯笼，灯笼上写着“王记肉铺”。

　　忽然，她感觉到向上的力量，她急速下坠的身体，被一双手拦截住。

　　那双手修长、冰凉，带一点烟火迷离的气息，看起来并不特别明显，也不特别坚韧，可是却带着一种无所不在的气息，令人迷失，令人臣服。

　　就好像他这个人。

　　他在朝堂之上和武林之中，看起来总是一副半透明的布景一般的存在，可是无论任何事情，都离不开他的身影。

　　眉心雪笑了起来，在他的手再次环上她的腰的时候，地面上的灯火都重新变小了，远离了。

　　然而，头顶上，夜空里的星星都亮起来，大起来，月亮挂在头顶，像一串银白色风铃，那些星子都吊在月亮角上，叮铃铃，叮铃铃，像一首半明半昧的诗歌，在时光里唱一曲《长相思》。

　　从前，盛开在心里的那些白茫茫的蒲公英，刹那之间，全都盛开了。

　　她身上只剩最后一件衣裳，王君隐的手顿了顿。

　　眉心雪忽然笑道：“如果脱下这最后一件衣裳，我就只好嫁给你了。”

　　这个……算是威胁？

　　她等着。

　　她这一辈子也未曾感觉时间有这么漫长。

　　也许只有不过一秒钟的时间。

　　可是，这一秒钟里，她的心已经跨过千山万水，楼船夜雪，金戈铁马，雪花飘零，炉火暖酒。一个小小的院落，雪花无声飘落，院落里有少年男女，手中一朵燕尾花。

　　王君隐的手停了下来。

　　停在她的领口上，领口上有一条水红色丝带，束缚在她莹白的脖颈上，只要轻轻一扯，那条丝带就会扯开。

　　长天之上，有风掠过，层云之上，月色忽然隐退了。

　　王君隐的手在她的领口上轻轻滑过，伸手到她脖子后面。

　　眉心雪闭上了眼睛。

　　王君隐俯身在她耳侧，呼吸都喷在脖颈之中，他的声音低低地带着魅惑：“莫非，师姐真的想嫁给我？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敌人。”

　　忽然耳畔狂风急急掠过，他们从高空慢慢坠落，身侧浮云千载，星光灿烂，他们慢慢从长风里坠落，像两只轻盈的鸟。

　　“如果三日之内，我找不到公主。下次，我就不会再接住你了。”

　　我们是敌人。

　　是的。

　　从一开始。

　　当他们终于落在地面上的时候，眉心雪睁开了眼睛，她笑道：“王大人，其实我们可以好好合作。我知道你在谋划些什么。或许，我比杨含烟，更能帮助你达到目的。”

　　王大人才刚刚放开她，此刻听见她这样一说，一伸手，又将她摁在墙上，一双妖媚的眉眼，冷冷盯住她：“胡乱揣测本大人，可是要杀头的。”

　　那双摁住她的手，温柔而绝情，优雅而冷酷。

　　眉心雪只觉自己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

　　这确实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她也从来未曾打动过他。

　　无论是从前极乐宫的师姐，还是那水一样温柔的凝烟，从来未曾打动过他。

　　眉心雪忽然微微笑了：“王大人，你不是明德王爷的私生子么？莫非你就不想？可惜，明德王爷利欲熏心，为了江山，不惜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王君隐的眸光微微一闪，手微微松动了一下：“明德王在谋划些什么，完全与我无关。若是你想以此来威逼利诱我，还是算了吧！”

　　眉心雪忽然沉默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大人府上那一条密道……可是直通明德王府的，这个，在我还是凝烟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王君隐冷笑道：“你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就不怕我灭口吗？”

　　眉心雪点点头，笑得很是以为然的样子：“既然如此，那么我只好让含山公主陪我一起上路了……真是可惜，含山公主那么高贵的身份……”

　　王君隐脸色一冷，手上一松：“我说过，三日之内……”

　　眉心雪定定地望着王君隐，笑道：“王大人很紧张含山公主呢？我一直很奇怪，王大人从前最紧张的人，不是你姐姐么？你这姐姐妹妹的，是一起紧张呢？还是一个阶段紧张一个呢？”

　　王君隐的脸色果然微微变了，他那双妖媚的眉眼，渐渐亮了起来，然后又慢慢归于深黯，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浮出了记忆的水面，然后又慢慢沉下去了。

　　眉心雪咳嗽一声，继续说道：“王大人，尽可放心。我不会伤害含山公主的。我是极乐宫叛徒，含山公主又主动提出要我当替身。我和她二人，各取所需。我没有伤害公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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