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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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白家大事记年录》所录:

  这一年,四月,这一天……

  妆台前的白珊珊苦哈哈的耷拉着一张苦瓜脸提笔,边嘀咕着边书下:作为白家嫡嫡亲亲亲亲嫡嫡的嫡系长女的千金小姐原名白珊珊现称白斑斑的…我,把自己卖了,卖价‘千金’,去还三年前老爹欠下的一句‘无厘头’的‘玩笑’……

  正如某位‘债主’说的:所谓‘卖身之人自然是得要随着主家姓咯~!’……

  故,从今日起,我,白珊珊,哦,是白斑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所谓的司马白氏珊珊…咳咳,是司马白氏斑斑……

  滋此,实乃白家自古以来第一惊天动地悲惨之事……

  旁边的双儿当场就是喷了,捂着肚子咯咯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小姐,那您老人家这…还真真是……悲惨!啊!”

  “嗯嗯嗯嗯嗯唔!”,白斑斑赶紧是连连点头,那架势,真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悲惨’似的……

  双儿暗暗的一个白眼就是砸了过去……

  嘴上说的跟心里头想的永远不在一根线儿上!

  面子上苦哈哈的一张悲惨脸,这会子啊,那心里不保准已是乐呵的上了天!

  双儿可是打心眼儿里鄙视她家这‘虚伪’到家的小姐……

  这边正闹腾着,外殿候着的传话丫头就是堪堪进来报了:国主差人来送话儿了……

  待得斑斑点头允了之后,那丫头才堪堪福身道了,“国主遣了福公公带人来问了,看小姐明日大典要用的物什,可还有差着?内务府管事儿的连同礼部的大员都在外面候着……”

  “我这儿倒是没什么问题,光是那备着的礼服都够堆了三屋子了!”

  白斑斑瘪着嘴皮子埋汰着,“倒是他那儿,又要顾及前朝,还是要多加注意……”

  那絮絮叨叨的架势,惹得那进来传话儿的小丫头都暗暗发了笑,紧赶紧的就是应了,“奴婢记下了,过会儿就跟福公公回了……”

  “对了,小姐,国主还命福公公还托了封信儿给您呢!”

  一个眼神的示意之下,双儿立马上前去接了那丫头捧着的托盘奉了上来……

  托盘里正躺着的,一封密封着的信封……

  白斑斑心头暗喜,就那只向来是‘智商爆表,情商负爆’的‘呆头狐狸’,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上心’了?!

  抱着满心的欢喜拆开了封儿,白斑斑唇边轻嗜着笑意却渐渐凝固,凝固到了…归于平淡……

  这封信,面子上是玉龙命人送的,执笔所书之人,却并非玉龙……

  ‘楚君已然下旨,赦免我的逆贼罪臣身份了,洛阳并非是我该留之处…我走了……’

  ‘还有…万水千山,天涯海角,我…亦替你看……’

  ‘我走了……’

  “小姐,是严大人…他……”

  旁边凑过来跟着一起瞅的双儿欲言又止……

  “他走了…就好……”

  放下信笺的白斑斑却是缓缓一声轻叹……

  就好…如此,就好……

  完全不可能的念想,就此,断了…就好……

  再不经意间翻过那外封的背面,却是见了有玉龙的题字:

  ‘严录,不是个恶人……’

  白斑斑却是轻笑着接上了……

  “他,其实…是个好人……”

  他本就该是那叶麟一直埋在暗里,防患未然的暗桩……

  临安城破之时,若非是叶麟有过授意,单凭平日那勉强算得上是‘熟识’的关系,以他严录那禁军统领的身份,怎地就会如此简单的寻上自己,还能毫不犹豫加不费吹灰之力就带着自己逃出了王宫?!

  严录,他,是叶麟…最后的……用来看着白珊珊的,最后的…底牌……

  那一路上,他本有着无数次的机会是可以杀了白珊珊……

  甚至是直接绑了白珊珊再反过来要挟楚君退位,或光复叶氏王朝,或拥立新君,再甚至是自立为王……

  可他,却…是个好人……

  ……

  北燕,上都,王宫……

  高位上斜倚着的乌偞百无聊赖的晃悠着手中轻托着的玉盏,嘴角咧开的笑意,却是让人在四月天里生生冷成了冰……

  “他倒是厉害!”

  一声不经意间的冷哼,阶下,负责递上国书的随侍小太监已是跪了满地……

  “人都道是‘男儿当以大业重’,我这边才刚刚安稳下来,他那边倒是顺了那‘成家立业’的理儿了!”

  “丽姬,这事儿,你怎么看?!”

  不再理会那阶下战战兢兢的那堆子,乌偞这厢转过脸来,却是对了屏风后那一道以扇掩面着的倩影……

  “王上深谋远虑,想必是已有了个体面法子儿~,又何必再问丽姬?!”

  娇媚而甜美的女声,怎地都让人一个不留神儿的沉溺其中……

  “呵~!”,乌偞却是一声冷笑,这倒是个守规矩的……

  “明日大婚,这今个儿来传讯的使臣才到……”

  “明显是防着我去‘送礼’,又坐等着看要我的笑话,这倒是好划计……”,乌偞的那危险的眼睛微微眯起,椅座扶手上扶着的掌背,却是青筋暴起,显然是恼到了极点……

  “司礼监!修书!”

  “楚君大婚,我北燕本应是按时去贺,奈何地处偏远蛮荒,未能及时来贺……”

  未了,阶下诚惶诚恐的记着的司礼监这才敢颤颤巍巍地抬头,“可是王上,关于那贺礼……”

  乌偞起身,冷冷的丢下一句,便是甩袖而去……

  “他不是坐等收礼么?就把黑狱里的那个‘大东西’打包给他送上去!”

  底下的众人,人人皆色变……

  ‘那东西’,可是……

  ……

  洛阳……

  晨,曙光乍起……

  昨夜临晚之时又落过了雨,当那东边的晨曦初起之时,入目可见的花间星星点点的闪着晶莹剔透的晨露……

  淡淡的花香混合着新泥的气息,一息下来,怎地都让人里里外外透露着一股子清爽……

  王宫,翠竹居……

  初央郡主这一大早就是被院子外头的那一阵接一阵儿震天动地的礼炮声给闹醒的……

  “珠儿!外面这怎么吵吵嚷嚷的?!这王宫大清早的这么回事?!”

  帐外屏风后侍着的丫头立马是跟着应了,“回郡主,今日可是那楚君玉龙国主与白后的大婚典礼,这会子儿怕正是鸣祥求瑞……”

  “什么?!楚君大婚?!”

  “是啊,郡主……”,那被唤作珠儿的丫头规规矩矩的答了,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

  “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

  果不出其然的,猛地厉鬼索命似的一声尖叫,生生让人是全身血脉逆行寒毛倒竖……

  郡主又要发作了……

  珠儿是自小就跟着这初央郡主,自然是熟识,她家这郡主,也是空有个蛮性子,放着不管闹腾上一会儿自己就会‘正常’下来……

  如此,倒是直接‘无视’了帐中正‘闹腾’着那位,兀自寻了块地儿跪着……

  屋内,有淡淡的清香溢开……

  “这花……”

  被花香吸引了注意力的初央郡主突然怔了……

  “是下面丫头今早刚刚换上的呢!奴婢看着这花也是顶好的,便由着她们换了…”,注意到自家主子的视线,珠儿赶紧是开口答了,“郡主,您看,这洛阳城里的牡丹花儿开的多艳呐,咱们那云南可是万万比不得……”

  “扔了!全都扔了!”

  “可是郡主,这采都采了,扔了,也怪可惜……”

  珠儿哆嗦着身子,试图再劝……

  “扔了!立马扔了!全都给我扔了!扔的远远的!全扔了!”

  本来还稍稍有上些许平缓的初央郡主突然就像疯了似的狂叫了起来……

  打去年的五月,来到洛阳城之后,她就像爹爹说的那样,一直打心底里时时刻刻的告戒着自己,她是那个人的,她会嫁给那个人,成为那个人独一无二的王后……

  成为他的王后…不论他是丑是俊,是高是矮…她都将成为他的王后,陪着他…并肩看天下的…王后……

  之后,她足足是等了有足月,才见到了心心念着的那个人……

  本来还忧心着万一那人是个什么‘麻子脸瘸子腿’之类的,那她岂不是要难受上一辈子?!一切一切的狐疑猜忌,终于在她见到他的时候完全打消了……

  那是夏日的午后,那是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面如冠玉,却是有点儿孱弱,一身明黄的龙袍,袍角飘飘欲仙……

  “郡主远道而来,既然已是见过了朕,国书也已是收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着罢!”

  那人见了她之后,只是淡淡吐出了这么一句……

  才刚见面,就是急着要赶人?

  初央可不是三岁的娃儿,自然是不依……

  “郡主若是着实喜欢,自然是可多留些时日!”

  那人被逼得紧了,便只得是搁了这么一句……

  初央暗暗窃喜……

  人非草木,道是无情皆有情,留下来,那一天,慢慢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一留,就是一年……

  光阴荏苒……

  等她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

  “我已是欠了她一个自由自在的江湖,又岂能再欠她更多?!”

  她想过,自从她无意间得知他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念着另一个女人之时她就想过,想过有那么一天,可能会跟另一个陌生女人来争,来抢……她想过,只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珠儿!收拾东西!叫咱们的人即刻启程!回云南!”

  珠儿也是吃惊不小,她家这郡主,怎地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啊?!

  当初还跟王爷休书,信誓旦旦的说着要在这洛阳城留着了,这好好的,怎么就突然……

  珠儿本还想再劝,要回去云南,至少也是得先通告楚君……

  那边的初央郡主已是当场砸了那插着花儿的琉璃瓶……

  “花开不为我,我又何惜之?!”

  你光想着欠了她的,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千里迢迢的从云南赶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洛阳,你又欠了我多少?!

  楚君!司马玉龙!好!你好狠!好狠心呢!

  司马玉龙,好,很好!你等着!等着!我爹爹云南王有的是钱财,有的是实力,有的是军队!

  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对于一个女人因求而不得而生出来的嫉妒和羞恼的恨意到底能滋生出什么样恐怖的东西,珠儿不知道……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所有能做到的,也只是尽可能快的跑出了院子…尽可能快的…通知此番随行着的云南官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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