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穆府的秘密 中
见冯叔一直不走，想必也的确有要事发生，穆泾渭便起身，随同冯叔一并出门······
“少爷，上头来人了，请你马上去前厅会面。”冯叔抱拳福身说。
穆泾渭皱了皱眉，上面已经很久没有派人下来过了，怎么今日······他问：“可问了，是谁来了吗？”
冯叔将身子垂得更低了，答道：“是大公子。”
话音未落，穆泾渭就消失在眼前了。
再过两个小时，就是秦军送蔡家出狮子岭的时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蔡林记那老头竟然和秦柏舟能够串通一气。今天，也是冬至来穆府的日子，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今日下午会一举拿下她。这下偏巧，“大公子”突然也登门了。冯叔斜眼看了一眼房中单手喝茶的易月，拂袖而去。
“穆公子，你只需要服从公子的命令，别的，你什么都不用做。”站在大公子旁的侍卫，挺拔着身子说，那气势，一看，就是经常习武之人。
“可是公子。”穆泾渭尴尬地一笑，一直高高在上的他，竟然也福低了身子，坦白道：“蔡林记背叛穆府，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为了穆府的声望，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公子是想抗命吗？”那侍卫问。
“不是不是。只是······”穆泾渭垂低了头，看不出表情，“只是穆府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那侍卫听此，立马二话不说地拔刀相向，用剑端刺向了穆泾渭的脖子，停在了他脖子前极小的距离。
而他们口中的“大公子”，则坐在前面，一句话都不说。
如此小事，若还需要他亲自动手，他也枉负盛名了。
“公子公子······”在门口等候的冯叔见此，立马猫着身子笑着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道歉，仿佛生怕别人不知，自己的身份卑微似的，说道，“公子千万别生气，如此大的事情，少爷实在也要为公子想周全才是。”
大公子抬起眼睑，看到眼前那个趋炎附势的老人，这才稍微直起了一点身子，他已经和他合作很久了，碍于情面，他也可以解释几句。这才缓缓地点头，示意他身旁的侍卫说出真相。
阿循，便是他身旁那个带刀侍卫。得到公子的首肯，他遵命后，这才说道：“蔡林记走漏消息，已经是穆府的失责了。如若不是公子聪明绝世，提早为你安排，只怕你真要生生地看着秦军带走蔡掌柜。即便你阻止成功了，那么商平秋那丫头也会带着蔡掌柜手写的昭雪书，闹出不知道多大的风波！”
商平秋？昭雪书？
穆泾渭恍然大悟。他是聪明人，一下便明白了，他们所指何事。
难怪，为什么自余华出差错后，冬至，哦不，现在应该叫商平秋了，商平秋会和那个张成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他查遍蓉城，也不见什么踪影，原来，是自己人救的人。
穆泾渭不自觉的摸了摸扳指，杀心已起。
商平秋，真的是商平秋。穆泾渭心生寒意。
她果然来了蓉城，灵婆没有说错。
若果真的是商平秋的话，这一路自然能够和秦军取得联系，为了交易，积怨已深的蔡府答应给商平秋举发他们的昭雪书，当真是合情合理。
上次他见蔡家那老头，便知道他不对了，没想到，他真的敢行如此逆悖之事。
得知真相，穆泾渭这才明白了大公子的好意，于是跪下说：“多谢公子不杀之恩。如此错误，就让我戴罪立功吧。”
“不用。”大公子缓缓睁眼，他棕色的瞳孔看着穆泾渭，却观不偷其中的心思，“你遵命便是。蔡林记，我知道如何对付。现在，你既已知商平秋的真实身份，我还有别的局，你千万别动她。我要她活着，才能完成我的局。”
原来是这样。得令后，穆泾渭叩了三个头，回答说：“尔等遵命。”
吩咐完了，大公子也懒得再待下去，便和众侍卫一起，从穆泾渭的眼前而过——
不对！
“大公子？”穆泾渭喊住了他。
大公子停住了脚步。
穆泾渭狐疑地从他面前而过，看着他的眼睛，一边笑着说：“公子今天的话，为何这么少？”
大公子看了他一眼，阿循却先挺身而出——
“穆少爷，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他护在大公子的面前，怒视穆泾渭。
穆泾渭讪讪一笑，让出了一条道来，说：“失礼了，公子。”
于是大公子便带着侍卫和阿循，离开了穆府。
“少爷，为何会这样问大公子？”冯叔不明白穆泾渭此举何意，便斗胆向前一步而问。
“没什么。”穆泾渭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觉得今日实在是奇怪，理应来说，大公子与他会面，从来不选在家里。再者，他谨慎多言，从来不向今日这般的寡言。他素来听闻，大公子和二公子，虽然相差三岁，但是相貌极像。
“冯叔，你去帮我查一下。二公子此刻在哪里。还有······”他想起那个人棕色的瞳孔，“大公子的瞳孔，是什么颜色？”
冯叔得令，立马恭敬地退下了。
穆泾渭想起当日去查易月身份时的诸多疑点，去查她的身世时，他分明查到，易月是因为不忍饥苦贫寒才离开了沈仲文。后来，却查到她自己白手起家，并养有冬至，视她为女，到了蓉城，欲和裴御合作。与情理不合。
如果冬至真是漓江商族长女商平秋的话，那么月姨，就应当是依照去查看的那人所说，最后投身到一户富贵人家，做了管家，权势巨大。
他眯起了危险的眼睛，几日相处，他差点就相信了，易月是真心想做他的女人，就连昨天，她说她不小心伤了左手，大夫说可能再也治不好了，他也丝毫没有嫌弃，只希望她继续陪在身边。
没想到！
穆泾渭欲往枇杷园而去，兴师问罪。可是想起大公子身旁的阿循，他和大公子打交道以来，都是通过阿循来传递，如果这个大公子是真的，他便不能拿商平秋和蔡府怎么办。如若不是，现下尽管放蔡府走就是，不出半天，冯叔的探查就会有回音，彼时如果查明了，刚刚来府的大公子是假的，商平秋也来了府上，那么，就让他连锅将商平秋和易月扣下，如此来要挟裴御，才是上上策。
他吩咐下去：“去禀报夫人，就说我这边无碍，如若她要会见冬至姑娘，去便是了。”
吩咐完后，那小厮便急忙忙赶往枇杷园，易月已经准备好了。她刚刚洗去了自己一手的泥土，穿戴好了衣物。
刚刚穆泾渭什么都不说地就离开了，任她再不机灵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见那小厮欲盖弥彰，她便知道，可能有不利的事情正在发生。可是她并没有拆穿，依旧去了穆泾渭给她安排的场地，等待平秋的到来。
她已经是弃子，无论怎么样，已经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结局。
只要平秋安然无恙便是。
平秋如约，在午时后，到了穆府。
蔡掌柜写的信件不翼而飞的消失，刚刚又听闻了，商家有难的事情，她的心情，不论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平静的。
穆府的人很规矩，听说穆泾渭因有事外出了，冯叔去查事情，她便被请进了穆府的正厅呢，拜见所谓的“穆夫人。”
不过才多少日没有相见，平秋已经觉得，像隔了一个世纪。月姨一改平常朴素的穿着，穿上了雍容华贵的华服，虽周遭有丫鬟侍卫伺候，但平秋，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月姨的窘迫和难安。
“月姨！”平秋总归忍不住奔腾而出的眼泪，奔向了她。
她肯定过得不好，虽衣食不缺，但却消瘦了不少，可见时常焦虑不安和忧心忡忡。而且她的手也受伤了，裹了好多的白纱布，是穆府的人，对她用刑了吗？
“月姨，你的手怎么了？”平秋趴在月姨的腿上，哭了起来，她担心坏了，自从来蓉城之后，父母，朋友都不在身边，只有月姨，总是时常陪伴她左右，就连她热得睡不着的时候，月姨也会在她的床头，为她一下下把扇，十分尽心。
月姨看了看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单手扶起了她，眼睛也红红的，她欲避退左右，于是便对那些伺候的丫鬟和侍卫说：“你们，都去外面伺候着，我和冬至姑娘有很多话要说。”
那些人都没有动。
少爷曾吩咐过，不可距离太远······
月姨无奈，知道穆泾渭打的是什么心思。于是妥协道：“去屏风那里总可以吧？你们那么多人，眼睁睁看着我们，要我们如何叙旧。这样总可以了吧，我好歹，也算是你们少爷的夫人。”
这话倒是没错，那些丫鬟和侍卫，便都退到屏风外去了，留下平秋和月姨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小声说话。
“月姨如今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往只觉得你能力高强，现在打扮起来，这么的光辉亮丽，让冬至觉得，好美。”平秋由衷地夸奖道，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说。
月姨莞尔一笑，却尽显苦涩，她先是称着她们不注意，将信件塞到平秋的手里。又小声地说：“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告诉你，穆府多年隐藏的秘密。和你需要为我做的事。不过在此之前，平秋，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什么事？”平秋疑惑。就算是一百件，她若可以，也会一一办到啊。
“第一，以我的命令为尊，不得质疑不得排斥。”月姨说。
平秋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月姨松了一口气，又说：“第二，去找灵婆头陀，她知道穆泾渭和冯叔，杀子弑父的事情。你找她后，许向他问清楚，她多年前做的预言是什么？破解之道，又是什么？”
平秋点点头。
“第三······”月姨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月姨？”平秋问。
“第三，若我死后，请将我的尸体，和沈仲文葬予一起。”月姨肯定地说。
这，便是她最后的夙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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