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数字令断言终生 上
秦军遇难,天空中绽放的“示警烟花”连同祺瑞在内的秦府人马,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向目的地靠近。
恪亲王还是失言了,裴御握紧了拳头,紧张得皱起了眉,狂风乍起,他站在合欢花楹的窗边,一头乌黑的长发披下来,在风中随之飘动,如同现在岌岌可危的情势,危险已起。
他吩咐下去,准备亲自易装出蓉去解救秦柏舟。危急关头,秦军所带人马不多,如若不早早前去相助,只怕死伤的,还会更多。
“我同你一起去!”平秋拿出了自己的佩剑,威风凛凛地站在他身边。仿佛已经准备好殊死搏斗······
裴御却摇了摇头:“你忘了月姨的嘱托了吗?蓉城的局势瞬息万变,如若我们两人都一同出城,我实在不放心,我请你帮我呆在裴府,完成月姨的嘱托,如若遇事多与父亲商量,我去去就归。此番我去,加快脚程,半天的时间,我就能到达秦军的位置。”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又细细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生出了些许不舍和感激之情。
他们才相聚不久,如今他又要替她前去帮三哥。
如若是以前,她肯定会闹着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只是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守住我们的家。也会完成月姨的嘱托,我在这里等着你凯旋归来。”作战指挥中,他在前方奋战,她自当为他守住后方,于是她脱口而出,承诺道。
裴御愣住了,见她是情不自禁说了这些话,随即莞尔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见她因为不好意思而闭了闭眼任他轻抚她的头发,说:“真乖。”
平秋并没有拒绝。
末了,他拿上自己的披风,又对她嘱咐了几句,救战如救火,遂扬长而去。
此刻只有平秋一个人了,她仔细地想了一下月姨今日所说,当下之急,应当是去找灵婆头陀,说服她和她一起,举发穆府的事情。她自幼生长在漓江,不曾见过这个人,那为什么,灵婆口中,竟然会谈到关于自己的事情?
她命令下去,立即备马,前往灵婆头陀的居所······
许多年后的平秋才明白,今日费尽心机想要知道的预言,无论你信或是不信,当你知晓之后,就会潜移默化地影响所做决定,是无法避免的。
“诶呀你这糟老婆子,呸呸呸,晦气得很,我家二郎现在在学堂里的能耐可高了,你凭什么说他不学无术,将来必成祸害?”一肥头大耳的女子扭动着自己水桶般的腰身,穿着一条低领的围裙,一边把着扇,一边搔首弄姿地说着,另外一只手,还将她身旁不安分的胖小伙拉到自己身边,强迫他坐定。
可那小孩嘴巴里叼着一根树枝,上面正逮了一只小蚂蚱,将腿折了,插在那木棍上,被他折磨得,已经断了翅膀,不能飞了。脚底下还不安分,见着爬行的蚂蚁和蜗牛,都伸出脚一一踩死,不留一点情面。
见状,灵婆“哈哈”笑了笑,她此生从未算错过,更何况此人牙尖嘴利,眉上挑多横眉凶目,小小年纪性格暴戾,情绪多不稳定,重点是没有容人之心,且以自己为中心,又摊上一个这样的母亲,为母却身术不正,如何能够多加引导?于是坦言道:“你瞧你这孩子的面向和一举一动,便是算都不用算,也知道是这样了。”
那女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灵婆处有一规矩,算卦前,人人读许得将酬金放进那八卦中,无论卜什么卦,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婚配拆迁都是如此,无一例外,且一天只算十人。
这肥婆子是今日的第四人。本来听隔壁的大娘说这里算得准,想来为自己的儿子卜个卦,没想到,竟然受到这些不咸不淡的羞辱!她怎么能忍,骂骂咧咧的,一只手还不安分的,打开了八卦仪上的盖子,另一只手在往自己的布袋里拿钱,正拿好了将手收回的时候······
灵婆眯着眼一个拐杖重重打在她的手上,那肥婆“哎哟”一身,钱又掉回了八卦仪中,那肥婆被打疼了,一口口地骂着:“你这坑蒙拐骗的道姑,克死了自己的丈夫不行,今日还胡言乱语说我的儿子,还敢打我!你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就在地上捡了一根木条,说罢就要打上去!
可是灵婆哪里是省油的灯,她还没把条子捡起来,就被灵婆打得上蹿下跳了,半点身都近不得!来卜卦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吓了一条,有好几个人还差点受了误伤,也都一哄而散了。
“我灵婆的规矩,谁人能坏得?愚昧之人,真是愚蠢至极!”她骂着,只用了一只手就把那肥婆打得拉着儿子落荒而逃,走的时候那肥婆还一口一个:“你等着,等我男人回来,我再来找你算账!”然后一溜烟地就跑了。
灵婆看着这女人跑得迅速,冷笑了一声,开始收理自己摆在院落中的家当,家当不多,所以三四手也就收完了。
末了,她又将东西搬回小木屋里去,把八卦仪中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用钱袋子装好,走到院子里将地上的几枚铜钱也一并拾起来,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就关上院子的小木门,走到了街口的香火家,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买了些香火和纸钱,也不管香火铺子的老板,总是嫌她买得少,径直又回屋内了。
刚走到堂内的时候,平秋就站到了门口,灵婆背对着平秋,正在打扫桌子,她来了后,灵婆直起身子,顿了顿,彼时平秋已经走到了门口,只听灵婆说:“你来了,姑娘。”
平秋吓了一跳,先不说她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都不用回头,她是怎么知道是什么人?也许是自己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如男子厚重吧,既被看穿,平秋也不矫情扭捏,而是行了礼,说:“头陀你好,我是来算卦的。请为我,卜上一卦吧?”
她来得巧,今日来算卦的人远不止十人,灵婆每日只算十人,若不是遇到那肥婆子,她今天就没这个机会了。
灵婆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用手掐指一算,仿佛很挣扎的样子,末了,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罢了,天时地利人和已全。你来卜卦,是今日必行之事,我何苦推辞。”
然后,又将自己的家当拿到了外面去摆着······
平秋听言,心想,江湖术士,多会自圆其说,并没有在意。她此番来,说什么预言,她是不信的,只是月姨如此在意,她无论如何都要刨根问底。
但关于命运之事,谁又能道破谁的命运呢?
她一向相信,人定胜天啊。
平秋就着灵婆的对面坐了下来。见灵婆看着她半天不动,不明白什么意思,问:“可有什么规矩?”
灵婆皱了皱眉,不知她的规矩,就这么贸然前来,真是不懂规矩的小孩。于是很不耐烦地指了指那个八卦仪,让她扔一些钱进去。
平秋照做了。
只见这时,灵婆看了看天象,掐指一算时辰,在纸上写了一些她看不懂的字符,支支吾吾不知道在说什么,仿佛真的神乎其神的样子······平秋本来想打断她来着,算卦的流程,不是要先说出自己想算的是何物吗?怎么灵婆直接就开始了?
平秋哑然。难道她真的能猜出自己所算之事为何不成?
此刻灵婆随手从地上的沙土中捞起三块石头,连带着一些沙土,放在手里手掌握拳左右摇晃,对她说道:“摊手”。
平秋摊开手来,灵婆将石头放到了她的手里,说来奇怪了,她眼睁睁看到放进去的沙土竟然不见了,而且刚刚随手而捡的三颗肮脏的石头,也变得十分干净,像是被人用心洗过一样。
灵婆示意她像刚刚自己一样摇晃,再摊开来,扔到桌子上,便能算到她今日所请之事。
平秋半信半疑地仔细摇了摇,虽然不信,但事关月姨,她不免上了几分心,连着摇了好些时候,才将石头扔在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石头就跟着魔一般,平秋明明是朝桌上扔去的,没想到,扔下去之后,有其中一颗大石,竟然朝着灵婆飞去,生生地砸到了灵婆的额头,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灵婆吃痛地将额头捂住,心中惊愕不已,她一只手疼得捂住自己的伤口,身子也扑通跪倒在地,平秋看到之后也惊呆了,连忙跑向前去扶着她的身子,欲托起她——
这时,灵婆握到了她的手腕,脸刹那间惨白,瞬间,又惊慌地推开了她!
“贺兰元丰二十三年,主事者不与天地相参,不以百姓为重,北有东瀛乱主,南致腹背受敌。不过十载,天生异象,小人而壮,国土残缺。遂有一女子,商氏之嫡,乘风破浪,三起三落,落海为寇,其族血脉尽断,精卫填海之心,感天地同根同脉之德,破四分五裂,然,天下归一。”
灵婆此时如被鬼神附体一般,不断地重复地念叨着这段话,这预言,在灵婆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道破。
那天,正因她向主事之人道破天机,因此受到了惩罚。
她丈夫在农田,下雨天为收稻草,被雷电击中,当场毙命。
女儿也在同一天,家中有强盗来袭,被灭口。
心思愁苦病痛之际,她卜卦得出,只有自己断其发肤,才能保命。
所她才剃了发,成了头陀,然又用热油浇了自己的皮肤,故而才保全姓命。
贺兰元丰二十三年······
现在是贺兰元丰七年。
还有十六年,天下将大变,其破土而生,灭族而起之导索,正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商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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