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负伤
“姑娘又叫什么名字？”男子问道。
“公子叫我阿夜便好。”
“阿夜。”男子似笑非笑地念了一下她的名字，好像也觉得颇有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问道：“夜姑娘来后台找我，只是为了夸一夸我的唱功吗？”
夜沫轻轻垂了一下眼睫毛，又抬眼看他说道：“实不相瞒，刚才带我看戏的人对我叙说了公子的身世。”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色，脸上表情却依旧平静，不动声色地说道：“想来带姑娘来看戏的那个人身份一定非比寻常。”
——他果真警惕得很。
夜沫稍稍停顿了一下，只回他一句道：“那人知道若公子这次是为何回到月阙。”
男子转头看她一眼，神色有些冷然：“那又如何？难道他想让你来劝我收手。”
“不。”夜沫轻笑摇头，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怜意，轻缓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收手。”
男子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神色，没有言语。
“那人不想阻你，而是想帮你一把。”夜沫看着他，声音平淡。
若无息的耳朵却微微一动，有些警惕地问道：“为什么？”
“我想对于若公子而言，为什么并不重要。”夜沫答道，“重要的只是是否能答道目的而已。”
“哼，”若无息不由冷哼一声，轻轻嘲讽一句，“看来夜姑娘也是个惯常了推测人心的人。”
夜沫微微一愣，心底却不免哑然失笑。
人心？是啊，谁又能轻易推测谁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我只知道，公子想要复仇。”夜沫低声喃出一句。
“是，我想复仇！”若无息眼中射出一阵冷光，说道，“但即便我复了仇，我的姐姐也不能才站在我的面前，我的家人也没有办法再活过来！”
他见夜沫不答，又忍不住说道：“你们这些人无非是想利用我的仇恨，把我当做一枚棋子而已。”
“或许，我们大多数人都只是一颗棋子而已。”此时，夜沫脸上的神色反而淡然如水。
声音一点点冷冽下来：“可是，棋子又如何呢？棋子也可以有自己的感情、信念和决心，可以借下棋人的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目的地……即便是被当做棋子的人，眼中也一样可以有让他人畏惧的东西。”
若无息抿唇不语。
“我相信，在若公子这样隐忍以活的人眼里，‘自尊’二字只会显得肤浅可笑。”
话已至此，夜沫觉得他不会再不明白。
“你们要怎么帮我？”若无息终于开口问道。
“这个月二十四，是王后的四十生辰，到时候宫中定然有宴，便少不得请个戏班子进去。”夜沫说道。
“难道宫里会请我们进去？”若无息问道。
“人人都知王后娘娘喜欢听戏，如今最孝敬王后的除了太子，便是在宫外的四世子，我猜再过几日，四世子就会为王后挑选戏班子。”夜沫细细与他说道，“我想，班主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入月阙，也有这层希望在里边吧？”
“呵，可我此次若是真的惹出了乱子，整个戏班子都吃不了好果子。”若无息不以为意地笑笑，也不知道他心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怎的。
“算了。”但或许是害怕自己会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若无息刚说完就又叹了口气，说道，“个人都有个人命，反正我们这种人素来都不怎么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你说吧，要怎么做才能被那个四世子选中。”
夜沫轻轻地笑了一下，对他说道：“若公子不需要做什么，只需建议班主不要演得太频繁了，略微吊些众人的胃口。至于你们戏班的名声，自会有人替你们宣扬。”
“我知道了。”若无息不冷不热地答道。
“告辞。”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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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结束后，戏院里的观众便都三三两两散去。此时楼下场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楼上观台的那间雅间里，公子裂月一人单独坐着饮茶。
忽然，一青色身影毫无预兆地自窗户咻然而进，伸手直击窗边所坐的公子裂月。
公子裂月蓦然抬眼，快速起身退开几步，手已经抽出腰间长剑。
“又是你，阿绿。”公子裂月冷然说道。
“公子还记得我。”阿绿暂时停了攻势，冷笑一声道。
“你三番两次找我手下人麻烦，我又怎么会记不得你？”
阿绿略略勾唇，叹息一声：“可惜啊，我两次找他们麻烦都未得到什么便宜，反倒自己吃了个大亏。今日，只能都一起向你讨要了。”
“你可不一定能从我这里占得便宜。”公子裂月浅笑一声，说道。
“呵呵，看来公子对自己也颇是自信啊。”阿绿巧笑，“不过，今天难得你只身一人在此，我可不想白白错失了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阿绿又伸掌猛然向他袭去。
看上去小巧纤细的一双手，所带的力道和来势却都颇狠辣，避开公子裂月的长剑，笔直向他右肩上击去。
公子裂月迅速侧身，肩膀稍退，躲开那一掌，手中的剑又往上一提，反刺向阿绿左肩。
阿绿唇间浮起一丝冷笑，轻巧反身躲开那一剑，转身到了公子裂月右侧，再次伸出右掌迅速击向公子裂月的手腕。
公子裂月想要收回右手，速度却不及她快，右手手腕堪堪受了她重重一记手劈，力道强劲，丝毫不留余地。
手中的剑叮然一声掉落在地。
公子裂月面上略微一惊，反身躲到房间另一侧，目光森冷。
阿绿对这情况甚是满意，不想给他留出空隙，快速又伸掌向他击去，公子裂月亦伸手以掌去挡。
两人出手速度都极快，攻势猛烈，一时不相上下。
过了一会儿，阿绿又要偷得空隙向他手臂击去，公子裂月猛然回击。
可阿绿的手如同变戏法一样迅速，没有向他手臂击去，而是直击他的胸口。
公子裂月心中悚然一惊，急急退开半步，可那一掌来势汹汹，还是将大半力道都扣在了他胸口。
霎时，他只觉胸口一阵闷痛。蹙眉之间，胸腔已有一股热流涌起，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抬眼间，看向阿绿的眼神极尽冷厉。
阿绿却忍不住得意地轻笑。
没有了辟邪珠在身的公子裂月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凡人，如何与她一个有百年修为的妖相抗衡？不过区区使一点障眼法，便能叫他失了办法。
现下他只身一人负伤在此，自己动手杀了他又有何难？
阿绿想乘胜追击，手刚刚伸了一半，却听得背后有人咻然向她击来。来人还没出声，她眼角的余光便已经瞥见那抹红影。
阿绿不得不迅速收手反身，退至一旁。
“阿夜，你的速度好快啊。”阿绿看到夜沫后，没有露出一点讶异，反而调笑一声。
“你为什么要杀他？”夜沫没有搭理她，只直接问道。
“我想杀他便杀他。”阿绿答道，“倒是你，为什么要护着他？”
夜沫不答，只淡淡提醒道：“你知道你很难打过我。”
“不错。”阿绿承认，又幽幽说道，“我原想趁你不在时了结了他，不过既然他命大，我也不急着非要这次取他性命。”
“我看，你也不要来与我纠缠的好。”阿绿说完突然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公子裂月，笑一句，“他已经受了伤。”
说完，便转身翻窗而去。她知道夜沫原本便无心与她纠缠。
待阿绿走后，夜沫立即上前去看公子裂月的伤势。
“怎么样？伤得重吗？”
公子裂月捂着胸口，唇色有些发白：“还好，不算太糟。”
夜沫见他嘴角所带血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上前扶住他，“先回去吧。”
“刚才的事怎么样了？”他却拉住她的手臂，犹不忘问一句。
夜沫稍怔了一下，答道：“他接受了。”
“那就好。”公子裂月勉力勾唇，淡淡笑一声。
夜沫不由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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