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追捕
看到夜沫扶着受伤的公子裂月回府，府里人都吓了一跳。
两人刚踏进院子，立马有人匆匆去叫了大夫。
不一会儿，顾连晋也循声而来。
“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在床上半躺着的公子裂月，顾连晋不由惊问一句。
“今天在戏院时被阿绿偷袭的。”夜沫替他答道，脸上不免有些愧意。
毕竟，公子裂月今日是和她一起出去受的伤。若是平时公子裂月外出，顾连晋一定会在公子裂月的身边或暗里安排些手下。
“阿绿？”顾连晋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有些吃惊，下意识地说一句，“真是凑巧，公子今日刚把身上的辟邪珠送给了阿隽，阿绿就找了上来。”
“或许，阿月不该今日把辟邪珠给了阿隽。”夜沫轻轻皱眉，低喃了一句。她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
“算了，给了他也好。”倒是公子裂月自己并不怎么想追究，淡淡说道，“保不准阿绿哪天会不会找他下手。”
“不过奇怪，阿绿原先不是专门喜欢寻墨尘的麻烦吗？今日竟然直接寻上了公子。”顾连晋有些想不通。
夜沫目光轻凝，“其实我们先前就该怀疑的，她当初选择为独孤拓做事，可能只是为了针对阿月。”
听到独孤拓这个名字，顾连晋的目光微微跳了一下。
半躺在床上的公子裂月敏感地察觉到了，转而问他道：“怎么了？”
顾连晋看着眉头微皱的公子裂月，脸上带了几分犹豫。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个样子了？”公子裂月露出几分不悦，“说吧，什么事。”
顾连晋只好如实说道：“白国那里传来消息：独孤拓并没有死，现在投靠到了白国国主那里。”
“什么！”
公子裂月闻言果然震怒，胸腔里差点又涌上一口血来：“他为什么还活着？”
“现在想想，应该是在行刑之前，有人偷偷将他调换了出去。”顾连晋低头小心翼翼地答道。
“呵，呵呵——”公子裂月不由冷笑出声，“他独孤拓的本事果真是大，连天牢里都有他手下人能打通的关节。”
他以为他终于除掉了独孤拓，却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竟还是让他死里逃生了。
顾连晋低头沉默不语。
“那白国的胆子也真是大，居然就这么公然收留了我们沉月的叛贼。”公子裂月此时的心情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辛辛苦苦、费劲心思除去的独孤拓，竟然就这么在白国又活了过来，指不定哪天东山再起又来对付他、对付沉月——这么一个大麻烦还留在世上，要他公子裂月今后如何安睡？
想到这儿，他恨不得现在就起身去向沉月王请命，让他带兵去攻打白国！
“公子不要动怒。眼下还是该把身子先养好，等公子把沉月这里的麻烦一一除去，手握实权，日后还怕没有对付白国的时候吗？”顾连晋是清楚他野心的人，此时冷静地低声提醒他道。
“罢了，罢了。”
公子裂月觉得自己现下也没有再多力气去激动，只能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想来那白国国主也不至于心大到对一个带着谋逆罪名的人毫无芥蒂。独孤拓想要风光如前，少说也得熬上个三四年。
如今于公子裂月而言，最紧要的事情，还是掌握沉月国内的势力。
第二天。
“顾大人，墨大人出事了。”
公子裂月刚受了伤，才隔了一晚上，府中又突然有轻幕阁的人匆匆到府上来禀告。
“墨尘？”顾连晋闻言微微吃惊，墨尘怎么也在这会儿出了事？
那人如实答道：“墨大人是被那个叫阿绿的女妖打伤的，伤势颇是严重，如今路大夫正在阁中给他治疗，但墨大人仍昏迷不醒。”
顾连晋不再多想，只道：“走，带我过去看看。”
于是，两人匆匆离开公子裂月府，往轻幕阁而去。
到了轻幕阁，走进墨尘的房间，伺候的丫鬟刚刚为躺在床上的墨尘换了伤口的伤药。
顾连晋上前一看，只见墨尘腰间所缠的纱布微微渗血，且胸口一处发黑，唇色发白，昏迷之中眉头无意识地轻皱。伤势似乎比顾连晋来路上想象的还要严重。
顾连晋的眉头不由蹙起，喃喃道：“阿绿这次下手怎么突然发起狠来……”
“顾大人，要我说，独孤拓落罪那时我们便该把那女妖一并除了。”房里另一个位份颇高的下属忍不住说道，“不然，何至于发生现在的这些事情。”
“那时我以为阿绿只是相帮独孤拓。”顾连晋也不由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淡淡冷意，“原想着独孤拓没了，她一个小妖没了依存也该消停了。可如今她这般执着，我们便不得不动手了。”
“是。”那属下得令后志气颇满，“我已经叫了冷山那些个专门除妖的道士来帮忙，如今他们十人就在阁中。”
绝初大陆有冷山，恰好座落于沉月国东侧，培养的便是专攻修道除妖的道士。
轻幕阁请来的十人又是其中最强十位高手。
此时，城西的那处小院里，青衣女子正独坐在庭院中，眼中微微失神。
——她突然对自己做的事情莫名生出些恍惚来。
但是，留在脑中的记忆清醒地告诉她：她刚刚险些杀了那个名叫“墨尘”的男人。
那个男人长着一张和她的从前那人一样的脸。
但是，那人名叫“风廉”，是曾经最最在乎她的一个男人——也是最终为她而死的人。
墨尘呢？他却是公子裂月手下的一个杀手，如今正躺在那个轻幕阁中受着他人照料。
阿绿从第一次看到墨尘时就因为他的那张脸而惊诧过，还因此险些丧了性命。可是，他是公子裂月的走狗——一个会为了给公子裂月效命而对她毫不手软的人。
或许，墨尘是风廉的转世，但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认他的……他们不过是拥有同一个灵魂而已，但他们有各自的元神和记忆，所以——阿绿悄悄在心底对自己说道：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多可笑啊……前世，风廉被公子裂月所杀，现世，他却为那个人卖命。
他早忘了族人的仇恨。
而她却为之苦苦挣扎了百年，至今不得解脱。
阿绿想：她杀不了公子裂月，却可以杀了墨尘。
——等他再一次转世，他就不必为公子裂月卖命了……或许，在他死的时候，他还能想起前世的事情来。
而且，墨尘死了，公子裂月也就失去了其中一个得力的臂膀。
无论怎么想，自己做的都没有错。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那么怪异的迷茫。
“砰——”
阿绿正恍然失神着，突然间，院子的大门被轰然推开。
一大伙背着剑努、拿着弓箭的灰衣男子闯进门来，片刻间便在院中围成一个半圈，弓上利箭齐齐对准了院中女子。
接着，一群持剑的年轻白袍道士跟随而进，在院中站成一排，看上去气势颇强。
“妖女，你在月阙作乱多时，今日我们就来拿下你！”
领头的灰袍道士看到阿绿就冷冷说道。
阿绿原本迷茫的神色早已消失，此时眼神冰冷，从椅子上缓缓起身，口中冷笑一句：“就凭你们几个？”
那些道士没有理会她的嘴硬，只一齐拔出鞘中长剑，举至身前。一边稍稍移步，移步间剑光流畅，列成奇异阵势。
阿绿眼神一凛，缓缓调气，然后伸出两手交叉于胸前，以体内涌动的妖力赫然结出一个青色光印，向他们震去。
院中道士丝毫不见慌乱，剑阵流动，十二支长剑汇出一片白色精芒，然后同时出击，剑势急促而紧密，一起向阿绿涌去。
青色光印在半空中被那片白色精芒击挡后退，反向作用于阿绿，使阿绿连连后退几步。
道士们的剑势仍未消减，继续逼向阿绿。阿绿无处可躲，身上被那巨大白色剑芒重重一击，顿时口吐鲜血。
道士们这才收手，院中几个轻幕阁的人赶紧上前准备押住阿绿。阿绿眼神蓦然一沉，迅速收力，一跃飞身上了屋顶，想要逃走。
院中早已做好准备的弓箭手一齐朝她松手射箭。
锋利箭矢全部密集射向阿绿，阿绿速度虽快，肩上也堪堪受了狠厉一箭，匆匆逃离。
“追！”
阿绿负伤在身，无法动用术法，只能尽快逃跑。
胸口气血翻涌，持续作痛，肩头的箭矢被她生生拔出，伤口处的疼痛也一并折磨着她。
脚下步伐已近踉跄。
这种疲累感和绝望感似是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眼前巷道狭窄曲折，两旁的墙面皆是半斑驳的灰色，冗长的灰白和陈旧感让她突然生出些恍惚来。
她莫名有些想念自己还不是个妖时的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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