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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封家书


  旖萱在花房中浇水施肥,芳雯跑来相告:“小姐小姐。”

  旖萱提着喷壶,边浇花边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芳雯到:“小姐可曾记得,几日前来府门闹着求亲的纳兰公子么?”

  旖萱不屑的说道:“记得啊,此人不提也罢。”

  芳雯道:“据说京中有人吩咐老爷,要以欺压百姓,□□民女为由,严厉惩处此人呢。”

  旖萱放下水壶,好奇问道:“怎么会突然这样?”

  芳雯道:“说是有人在府衙当庭检举,而且来头极大。”

  旖萱喃喃道:“这纳兰在此地许是无人敢招惹,更别说是去衙门检举了,莫非是弘……”这“历”字含在舌尖未曾出口,旖萱怕芳雯得知定会问个没完没了,徒增麻烦,便勉强将字咽下。

  芳雯不停追问:“是什么?红什么?”

  旖萱说道:“是红花,我说这花色正红。”

  芳雯道:“什么呀,看小姐说的,我这都闹不明白了。”

  芳雯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无奈只是摇头,旖萱怕她嘴碎,扰了闺阁密事,便将她支走:“快去德叔那里,说当下时节正好,叫人去荷塘多摘下藕来,这入秋容易肝火旺盛,吃些莲藕最有利于调理身体了。快去快去。”

  芳雯‘噢’了一声,点头答应,嘴中喃喃道:“红什么呢?难不成是红藕?”旖萱看见芳雯离开花房,嘴中不免留笑,心想这丫头就是喜欢猎奇。

  旖萱便重拾水壶,继续浇起花来。她望着被水流浇弄而来回摇摆的鲜花,只觉眼中渐起白雾般的迷蒙,竟做起痴梦来。

  她梦见和弘历二人将整个荟云楼包了下来,酒肆的天棚竟也不知去向,只见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月旁缕缕浮云好似轻纱若隐若现,她与弘历赋诗饮酒,写字作画,耳边满是悦耳的琴声。酒意正浓时,弘历指向天上明月,旖萱顺手望去但见那明月大如银盘,她感觉弘历似乎有什么私语要对她讲,便低身附耳过来。还未等他出口,月亮里竟出现了芳雯的脸,不住的喊自己‘小姐!小姐!’只是声音听似甚为遥远。她正暗暗生奇,随之天气忽转,顿时狂风骤雨,弘历也不见了身影,旖萱感到脸被风雨吹打,细细嗅来,怎么这雨水中还有股茶香?

  她晃了下脑袋定睛一瞧,见眼前站的却是芳雯,正向自己左右摆手,而自己手拿着空壶却未曾浇花,只是水洒了一地,湿了鞋袜却也未曾察觉。

  原来,这芳雯按旖萱之意准备去告知管家阿德,要多去荷塘挖些藕吃,忽然又想起还有一事未曾告诉小姐,便又转折回来。只见旖萱手执水壶,不曾浇花,独自站在那里愣得出神,这可吓坏了芳雯。芳雯以为旖萱中了邪,马上喝了一大口茶水,朝旖萱脸上猛喷,这才使旖萱回过神来。

  旖萱知晓方才又是自己幻想,忙一本正经的解释到:“我这几日礼佛诵经,听闻佛祖释迦摩尼出家之前,曾悟道菩提树下,历经一月丝毫未动,叹其定力之深。今日浇花,突然想起此事,便故意有心一试,你这丫头,坏我修行,真是讨厌至极!”

  芳雯说:“我还以为小姐是中了邪术,灵魂出窍了呢,吓死芳雯了,只好想了这法子。”说罢掏出手中绢帕,为旖萱擦拭脸上的水渍,边擦边说道:“小姐,芳雯还有一事禀告,我听管家说,傅恒少爷托驿站捎回家书一封,已经到府上了,老爷正在前厅看呢。芳雯想,信中也必提及小姐,这才返回相告。”

  旖萱喜到:“你说的当真?傅恒来信了?”

  傅恒一走就是大半年,家中甚是思念,旖萱小时候多与傅恒为伴,姐弟情深。见信如见人,傅恒的家书到了,与他本人回府探亲又有什么两样,她心急的赶忙跑去前厅。

  芳雯提醒道:“小姐,还是先换身干净衣裳再去,要不夫人该训斥你了!”旖萱兴奋得连头也不回的就跑出了花房,边跑边说道:“来不及了,随额娘去吧。”

  旖萱兴奋的一路小跑,这花房距前厅需转好几个回廊,她急欲见到傅恒的家信,脚下跑的更快,在回廊转角处不小心失足被门坎摔倒,趴了个踉跄,好在是没有擦破手臂。

  旖萱趴在地上,看见两个女仆在那边晾晒越冬用的菜蔬,一位对着旖萱的女仆,看着旖萱这般窘相趴在地上,不免朝她尴尬的笑了一笑,那仆人对另一位仆人低声说道:“二小姐居然跑摔了自己。”她心想二小姐平日里温文尔雅,大方得体,今日这是怎么了?

  对面的仆人以为是她坏了眼睛,喃喃说道:“定是看走了眼。”

  旖萱趁她们迟疑,迅疾站起身来挺直腰板,以标准步态向前缓行,等两个仆人对视言语后,发现二小姐正姿态端庄的已是走出这段回廊了,赶忙屈身施礼:“二小姐吉祥。”

  旖萱故作镇静的说到:“甚好甚好,你们要多多备些菜蔬,瞧今年这景象,冬天许是较往年要长呢。”

  女仆道:“是。”二人目送旖萱走向下一段回廊。

  那女仆说道:“我说吧,小姐怎会么疯疯癫癫的摔倒?你还真是走了眼!”

  那女仆叹道:“哎,我这几日夜里总是睡不好,白天多有幻觉,你看看,这刚才又来了一出,好在是没失了礼仪”

  “就是就是,你呀,就是夜里睡不好,白天总做梦,是不是你家相公夜里忙你忙得很……?”

  “去你的,抓紧干活!”

  旖萱转过回廊发现这边没人,马上轻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不免疼的撅嘴,再快走了几步,就到了前厅。转身进门一看,见李荣保正读信给李夫人听,两人出了神,竟没有察觉旖萱已站进门来,李荣保读得是喜形于色,李夫人则是听得老泪纵横。

  李荣保接着读到:

  “……儿近日听年将军说,赴察哈尔钦差大臣返京后,将察哈尔各项政绩奏于皇上,钦差大臣对阿玛赞誉尤佳,皇上欲将您调回京中,担任要职,已经手谕吏部,商研调动之事,过些时日任免谕旨就该到府,请阿玛做好准备。另,替儿问候姐姐,我在外征战,思念长姐,望长姐替我在双亲面前多多尽孝,成父母天伦之乐。特带京中松鼠一只养于笼中,赠予长姐。

  儿,傅恒”

  旖萱喜到:“还有松鼠?在哪?”她高兴的跑到李荣保身旁将信夺了过来,李荣保和夫人这才发现旖萱已经站在门口多时。

  李夫人赶快擦干眼泪,生怕旖萱看见。李夫人见她那狼狈模样便责问道:“你看看你,弄得鞋袜湿漉漉的,衣裳又满是尘土,从这一路闺房过来,若被下人们看到,成何体统?你今晚回去给我抄写《女则》十遍,明日交付于我,不许替写,我若发现字迹不对,加倍严惩!”

  旖萱道“是,额娘,女儿知错了。”她随即走到李夫人身边,低头问道:“额娘你哭了?”

  李夫人擦拭着脸颊泪痕道:“哪有!?”

  旖萱道:“额娘说谎,这泪水还未曾干呢,我知道额娘是思念傅恒所致,为他能加官进爵才喜极而泣的。”

  李夫人终于忍不住,泪又留了下来,悠悠说道:“哎,你说恒儿,这一走快有一年,远征西北,我这当额娘的怎能不挂在心上?夜里时常被噩梦惊醒,生怕他出个闪失。好不容易才盼个得胜归师,却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日子当真是煎熬。”

  旖萱被母亲说得也是更加挂念起傅恒,不免泪出眼眶,她劝道母亲:“额娘放心,傅恒得胜归来,未曾伤得分毫,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过不了几日就会回来了”。

  李荣保见她母女相互依偎哭泣起来,不免烦心说道:“哎,我说你们真是多愁善感,这恒儿家书里刚报过平安,你们这又是哭的什么?女流之辈……”

  李夫人辩驳道:“我思念恒儿!落泪怎么了?谁像你那么狠心,非要让恒儿参军入伍行走兵部,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有闪失,叫你我三人将来有何依靠?”

  李荣保道:“你个妇人家懂得什么?这恒儿若成栋梁必先在军中锻炼,男儿不从军报国、征战沙场,难不成都留在父母身边,成废人一个?真是荒唐!”

  李夫人深知这其中道理,只是思念傅恒心切,才说出埋怨李荣保的话来,李荣保也是理解夫人,又和声劝到:“好了好了,你看你,恒儿这般成才,你该高兴不是?旖萱你快去阿德那里,傅恒送你的松鼠在那。拿去玩吧。”

  旖萱拉着母亲的手说:“父亲所言极是,该为傅恒高兴才对。走吧,陪女儿看看那带回来的松鼠。”

  李夫人擦干眼泪长叹了口气,起身说道:“走,额娘陪旖萱看松鼠去。”说罢母女二人互相搀扶着迈出房门,朝后堂去了。

  要回京赴职,李荣保心中感慨万千:这京城乃皇家重地,天子脚下,那里遍布宗室权臣,个个老练狡诈,别人知他赴京皆是羡慕不已,而这荣华富贵背后又将徒增多少险恶,又有几人能够看清,侍奉皇帝是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人之祸。

  他望着手中的书信,心中仍旧记挂起傅恒,依李荣保所感:雍正多疑,这年羹尧每逢出兵,都向皇上举荐自家儿子年富出征,看似是上阵父子兵,实际是为年富抛砖引玉,筑堤登高,雍正早有不满。年家跋扈多年,朝中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上怎会视而不见。依皇上脾性,对兄弟手足都毫不留情,就别说这家奴臣子了,将来定将严惩,现今只不过是狡兔未死,走狗难烹罢了。我要告诫傅恒,与年家划清干系,至于拜在年氏帐下,那也是受朝廷所托,对事不对人,切不可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才好。

  李荣保虽远居察哈尔,但年轻时与雍正也多有交往,熟知雍正性情,他为官多年,深谙这其中利害,不免为自己和家人打算起来。

  九日后,吏部一纸官文送达察哈尔总管府,调李荣保回京任职,官拜从二品户部左侍郎,分管天下盐粮。李荣保跪接官文,谢皇上隆恩。

  众位同僚下属又是一番恭贺送礼,李荣保仍婉拒不收,这些人执意坚持,有的甚至将贺礼送至门口,不容分说转身便走。李荣保心想,让我在户部任职,不就是看中我李荣保的一个“廉”字吗,既然如此,这么多贺礼我如何收得?皇上眼线遍布天下,四阿哥连我在寿宴席间所说的话,都能一字不差的说出,就更别提这些天他们登门恭贺我乔迁之喜的事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将这些贺礼尽数典当成银子,以察哈尔全体府衙官员的名义捐银劳军,将银钱造册入库,尽数归了朝廷。他还自嘲到,这才刚刚成了户部官员,便开始为户部收金纳银了。

  李荣保嘱咐师爷整理好府衙各项银钱账目、案本官文等,以便与继任之人交接妥当。回到府邸又嘱咐管家,收拾行李和家中细软,尤其是那些古董名画要收装牢靠,待封箱装好后还要再行禀告,他要亲自来看。

  旖萱听说要进京,则是喜忧参半,喜得是:傅恒尚在京中,日后与弟弟可以常常见面,再也不必这番挂念了;再者京城为六朝古都,人文景致绝非察哈尔可比,要说此趟赴京能大开眼界,自不为过。忧的是,自己在察哈尔府邸生活的久了,难免有故土难离之情,最最重要的是这一趟若离开,何时何地才能再见得弘历?但她转而一想:自己何必这番痴情,虽说弘历英俊潇洒,品行一流,但万一他已有家室呢?那我断断不可能与之交往,更不可能为他做小了。

  旖萱反复思量,觉得忧多于喜,到后来竟然有了不想离开察哈尔的念头,但她孤身一人又何以在这察哈尔生活下去,况且这可是受了朝廷的旨意,岂容推辞,只得让芳雯给自己收拾行囊物件,随车马一同入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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