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你想好了吗？”李潇潇一边打哈欠一边说：“是要有一段黑暗过去失去最爱的人然后悲情复仇除暴安良的都市义警僵尸，还是要跟超自然生物作斗争的超级英雄僵尸，还是要凭借超人五感协助警方破案的侦探僵尸，还是要穿越千年跟一个女主角的本尊转世再转世再再转世反反复复谈恋爱的痴情僵尸，还是要退出江湖与世无争结果卷入坏僵尸企图征服世界的惊天大阴谋最终拯救世界的看似平凡其实根本开挂的僵尸，还是要外星人选中的入侵地球代理结果反水带领地球人类打败邪恶外星人的救世主僵尸……”
“……你就不能让僵尸正常一点吗？”僵尸听多了听得有点懵。
“多正常？像你这么正常？那有什么看点你说，艺术源于生活但是高于生活，所谓高于生活就是要搞点噱头，吸引眼球，眼球经济时代，不哗众取宠怎么引导舆论？吸血，不能见光，跳来跳去，还有丑兮兮的清朝官服造型这些旧有的僵尸设定都是为了增加可看性，记忆点，正常有什么好看的？每个人都在过正常生活，不正常才能吸引人。”
“可是我是想让大家对僵尸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太花里胡哨的设定演出来就不是僵尸了。”
这只僵尸还在认真考虑这个没影没谱没钱途的僵尸剧制作出来，播放出来的可能性呢，真是好傻好天真，李潇潇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下。
“好，你是甲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李潇潇提出新的建议：“情景喜剧怎么样？一个白痴僵尸遇到女主角，一见钟情，试图融入一家人的日常生活的故事。”
“为什么是白痴僵尸？”
“推动剧情有三类因素，命运、环境、性格，现代背景和日常化的故事基本跟命运没什么关系，除非搞点‘僵尸爱上了自己的曾曾孙女’这种微妙的伦理矛盾，是的，我也觉得很恶，所以不考虑；环境因素，不能太黑我们这么开明的时代是吧，而且很容易被毙掉；情景喜剧一般也都是主人公的性格来走剧情，出笑点，有点肤浅，不过可以以小见大由浅入深展示人性的光芒尸性的温暖嘛。”
“可是你说你不会写喜剧。”
“我那是谦虚。”
“嗯……到底之前是假话还是现在是假话？我分辨不出来。”僵尸居然没有被她忽悠到。
“好啦！情景喜剧写作难度是很高啦！再不行，搞运动系吧，就稍微超脱现实一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绿荫僵尸》怎么样？一个带领中国足球走向世界巅峰的僵尸，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多好炒作的话题，要是吹成功了，广大人民会爱死僵尸的！”
“不跳高了？”
“足球才是最多人最爱恨交加的运动，吸睛！吸睛！”
“我没怎么踢过足球，十二号君倒是代表单位打过篮球，跳太高，没控制住力气把篮板打坏了，赔了好多工资。”
“打篮球也行，《灌篮僵尸》……”
“别人看了会不会觉得僵尸是作弊啊？挺欺负人的。”僵尸说。
“你想要多么伟光正的僵尸主角？饶了我吧！角色缺陷越少越难写得好看好吗！你这种设定没毛病，性格温吞吞，勤劳善良正直积极向上的僵尸没有故事！杰克苏不是这么苏的，《僵尸的打工日记》这种东西谁要看！”
“哦……”僵尸默默地接受了她的攻击，看样子是没明白他有什么不对，还有点委屈。
“好啦好啦我错了，你喜欢这么苏就这么苏！那就《打工日记》吧，可以来点日常狗血，又名《那一夜，她伤害了我》，一个打工族的贫穷僵尸遇到霸道总裁富婆，富婆用收购沙县小吃店威胁打工僵尸就范，被强制爱，被一夜七次，被开发各种人类力所不能及的姿势，走很黄很暴力的擦边路线；但是僵尸爱的是沙县小吃店老板，一个离异的勤劳致富的女人，保留一定的纯情底线……”
“……”僵尸眨了眨眼睛，脸色红彤彤地燃烧起来。
李潇潇说着说着感觉一阵寒风拂面，果然那扇窗户又打开了，面前的僵尸一下子就不见了。
僵尸又跳楼了。
又跳了。
……
李潇潇淡定地关好窗户，已经这么晚了，睡觉吧。
一觉睡到大天亮，听到窗户那边的小动静，李潇潇认命地睁开眼睛，一只僵尸挂在窗户外面，一手提着一袋外卖，一手抠在窗框的锁上，似乎在“撬窗”和“继续等待”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不决，看见她睁眼猛然一惊，差点就跳下去。
李潇潇瞥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十二点半了。
说了半夜废话也是挺劳心劳力的一个事情，居然睡到这个点，僵尸估计等久了。
这么快就对一只僵尸登窗拜访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她也是有点佩服自己，爬下床，挪动过去打开窗户，窗外明媚的冬日暖阳有点喜人，照耀在脸蛋红红的僵尸身上，一天又这么欣欣向荣地开始了。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请你吃。”僵尸说。
“还要去送外卖，已经耽误好一会儿了，我先走了。”僵尸又说，含羞带怯地准备跑掉。
李潇潇接过来，毫无意外的一袋沙县小吃，虽然连着吃有点腻但是免费食物毕竟是免费食物！感谢了僵尸的馈赠，然后说：“今天开工了？”
“嗯。”
“嗯……那下午还有时间吗？”
“还讨论？”僵尸一想到要讨论剧本就脸更红是几个意思，李潇潇也不是很明白。
“暂不讨论了！”李潇潇内心翻了个白眼，说：“给你点时间治愈受伤的小心灵，用不用请个心理医生开导你一下？我有心理学学位，可以冒充的，收费也不贵。”
“不用了吧。”
“好吧，赚不到心理咨询费，只好去收债了。”
“收什么债？你没有做违法的事情吧？”僵尸对她的人品信任度明明也不高！
“怎么可能，我一看就是好人好吗！之前有个视频网站搞了个创意，一系列探讨性别意识的的微电影，我写了其中一部。一直拖着不给稿费，说是项目启动资金到位就给。有人给我通气说今天开拍，尾款该给我了。宜早不宜迟，走，下午有空跟我一起要债去！不用打架，壮壮声势就行。以前都抓小剑剑去的，但是最近好烦他，不想看到他。你比他人高马大一定没问题。要到债我才可以吃饱饭，吃饱饭才有力气帮你写剧本，所以你陪我去要债也合情合理哦，没有提成哦。”
“你没钱吃饭了？”僵尸很关心地问。
“那是夸张，不过我该交物业费了，到年底了，科长跟我说好几次了，再不交费搞到停水她会很生气很生气的，我今年一定一定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你没钱交物业费了？你的钱呢？黄金呢？”
“黄金是储备用，怎么能缴费用。”
“哦。”
“跟我去要债吧！”
“嗯，中午饭点过去了就没多少外卖送了，等会儿陪你去，你等着我。”僵尸真是一只好尸，很爽快地答应了。
李潇潇吃饱饭，泡了杯茶消食，攒了个情感栏目的小稿子给编辑发出去，还在聊天群里抢到大红包，真是欣欣向荣的一天呀。
下午的时候，被林科修复完毕的门铃响起来。
门外有一只僵尸。
打开门发现他穿了身齐整衣服，中长大衣还带毛毛领，虽然毛有点假，不过看起来比之前的棉衣贵不少，估计一百块一件了。而且他的浮肿消完全了很撑衣服，笔挺笔挺的人模人样的神采奕奕的……就连他城中村小理发店五块钱的发型都在发光。
“你还知道有门哦……”李潇潇说。
“嗯，小弟他们不在，我想着，可以从门口进来。”僵尸说。
“所以你收拾这么整齐是干什么？我们是去收债不是去试镜，你搞这么帅干什么？穿僵尸服搞不好都更有效果……算了！等我换衣服！”
同伴太光彩照人简直逼人勤劳，李潇潇也给自己翻了件漂亮大衣出来，还仔细地梳了头，画画眉毛涂涂嘴，踩了一双有跟的长靴，避免走在他旁边太没眼看。结果就是坐在电动车的后座冻到筛糠，无比怀念羽绒服和毛毛鞋，跟僵尸比“要风度不要温度”是不是有病！李潇潇深深地质疑着自己，到了地铁站赶紧不顾形象地逃进去。
僵尸停好小电动跟着进来，问她：“你好冷吗？怎么不穿多点？”
“还不是你的错！”李潇潇凶完他，看他一副“长得帅也有错吗”的无辜小样，不好意思发无名火了，说：“好吧好吧，其实是虚荣的错。像我这么内心强大的人类也有弱点，嘤，我还需要多多培养更充实更有意义更积极向上的价值观。”
“你虚荣什么？”
“你对你自己的外表没有一个合理判断吗？正常人走在你旁边会很有压力啊！”
“就是说，我挺好看的？”僵尸沾沾自喜地笑起来了，“我不太肯定，有的年代我这种算好看，有的年代也不算多好看。”
“就是一般好看和很好看的审美差异喽？”
“嗯……这么说也行。”
“炫耀党打死！”
“可是我觉得你也很好看啊……”
“不许再说！禁止讨论这么伤自尊的话题！”
在地铁上跟他吵这么没营养的架，被旁边人听到真的很没面子，嘤，真的需要多多培养更充实更有意义更积极向上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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