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你们一个二个在夸我之前都要先攻击我一下是什么毛病！”李潇潇愤怒地摔筷子，又捡起来继续吃，顺便教育天真的小老头僵尸：“我跟你说，还是不要太轻信我们人类比较好。虽然我目前没有出卖你，但是不保证在面临巨大利益或者恐怖胁迫的情况下也坚持不出卖你，难说我也会把你卖给某个有钱人吃掉……被迫，非主动的，我的良心也就值这么多吧。只不过还没有人闲得没事给我这种道德考验，不代表我能通过考验，现在就选择相信我，你太随便了。”
“如果你要出卖我，你还会告诉我你要出卖我吗？”
“我不是还没机会嘛……”
“没有关系，”僵尸微笑起来，一个小老头那样充满尸生经验和智慧的微笑，说：“我生前也是人，复生也在人间，世间百态，芸芸众生见过很多很多，人当真坏起来无边无际什么都做得出，但是也有很多好人，大部分都坏不到那个程度。好人会变坏人，坏人有时也不做坏事，不能因为有坏人从此不结识人，不信人，毕竟还在人间。五号君一直不同人说话，做木活，收工钱，终日独来独往，也有东家对他好，也有邻居帮衬他，给他吃食，送他旧衣。如此种种经得多了，也不怕再经你一个。就算你把我卖了，我大约也死不掉，躺尸起来再找另一个人写剧本就是了。又或许再躺尸起来，已经是僵尸时代了。”
“爽气，你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呀！”李潇潇赞美他，这大概是摆脱掉人类与生俱来的死亡恐惧才能有的豁达吧，想了想，问他：“话说吃了僵尸真的可以跟僵尸一样长生不死？”
“不行吧，早年间有人偷吃过烧死的僵尸，治痨病，后来还是死了。”僵尸说。
“嗯，肠胃吸收的是营养不是基因，‘以形补形’还是太不靠谱了，不知道移植你的造血干细胞改变DNA会不会有用？或者还是‘和谐’个小僵尸出来，看看基因层面会不会传递下去？”
“什么是‘和谐’？”
“为了避免你频繁跳窗始终讨论不出结果，我决定自我‘和谐’，你听到‘和谐’就知道是那些让你脸红的羞羞的话题哦。”
僵尸的脸很听话地红起来了，红着，坚强地问她：“你想长生不死吗？想跟我一样变成僵尸？想……‘和谐’个小僵尸出来吗？”
“我感觉你又在占我便宜……”李潇潇丢掉空饭盒，抹抹嘴，靠在椅子上犯懒，说：“我在一个客观立场跟你讨论僵尸的狗血可能性而已，为了保持客观性暂不代入，所以不要扯到我。吸血鬼就是因为‘初拥’一类的激情擦边球搞得很吸引，你僵尸要是也能搞个人类女子跟你一起经历岁月变迁，她一心想要变回人类，僵尸只想要她的陪伴，然后一直‘和谐’她生小僵尸，僵尸家族错综复杂的狗血关系可以搞上好几部了……”
“为什么她一心想要变回人类？”
“因为长生的痛苦？所有的长生设定里面似乎都很痛苦，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就是‘有钱人也很痛苦啊’这么个意思，毕竟我们大部分人都穷以及短命，所以有钱人和长生的必须痛苦！”
“哦。”
“那你痛苦吗？”
“有时候，不多，没有生前为人的时候艰难。那时候是个长工，积劳成疾，日子过得不易。复生成僵尸虽然有人追杀，受了伤也容易好，长久吃不到东西也不会饿得难受，冬天穿不上厚衣裳也不觉得冷。”
“……你真是平凡得让人想哭。”
“我一直都跟你说平常一点，正常一点，你非要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还嫌我平凡。”
“嘁，就算僵尸都是你这样骨子里的平凡尸，我们平凡人更多啊！你见影视作品里多吗？满屏幕都是帝王将相大侠盟主公主名妓第一美人商业精英名流巨星功夫高手艺术天才刑侦天才间谍天才各种天才……再不要说那些天外飞仙超级英雄，不平凡才是主流。我提供的是我的职业素养和经验之谈，你有权不接受，你是金主。所以我们是不是要非主流？你说是，我们就一头栽去平凡路线好了，我们可以平凡地扑街，至少还有个特立独行的遮羞布，也不错。”
“也有平凡人的电视。”死僵尸老是用一个重点来抵消她的长篇大论！
“好啦！是有那么几类，行业剧、家族剧和婆媳剧之类的，外卖行业估计不是很吸引，你已经否定了《僵尸家族》的狗血大戏，婆媳剧没有之前那么火了不过余热还在不是不可以考虑，要《我的女婿是僵尸》，《僵尸倒插门》吗？”李潇潇说都说累了。
“嗯……”僵尸很犹豫。
“你怎么比小剑剑还难伺候！外行尸真烦啊！”李潇潇抱头痛苦。
“不是，不是，”僵尸红着脸，有点羞愧地表示：“你说了好多，我反而不知道要选哪样了。”
“实在不行给你个自传体行了吧，满足你对如此平凡的自己如此平凡的杰克苏。来，一切以你为中心，从你复生成为僵尸的那一天开始说，大概提供一下素材。”
“全部？那是好多年……”
“说你记得住的，印象明显的！”
“哦。”僵尸抬头看着窗外，整理了一下回忆，说：“复生时候我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反正是一天夜里……”
……
听下来只有一个感觉，一个平凡的尸生跟一个平凡的人生一样无聊……不对，因为时间长度加倍地无聊。李潇潇卤肉饭吃太饱，听到后来又睡着了。
几乎没有印象是什么时候什么姿势睡过去的，反正脑袋一沉，一栽。
再醒过来已经发现天色灰蒙蒙，感觉是凌晨，发了一会儿呆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18:06”……SHIT！僵尸的平凡杰克苏编年史到底说到几点了，她是天亮才睡过去的吗？居然一觉睡到这个时候，一天都快过去了！虽然她的一天往往从中午12点之后开始。
午饭都错过了，大概是饿醒的。
李潇潇挣扎着爬起来觅食，发现自己端正地躺倒在床上盖着被子，房间灯也是关着的。不欺暗室的僵尸君已经不见了，又去送外卖了吧。
她靠在床头，微笑了一下，虽然感觉到说话太多口干舌燥喉咙痛，脑袋里还塞满了三号君调戏豆腐西施四号君买猪卖肉五号君的木工学徒生涯……也决定原谅这个平凡僵尸，还是给他好好想个故事，符合他平凡审美的。
走出房间就听到门铃响，李潇潇去开门，一边决定如果是沙县小吃外卖就殴打小弟。
还真是外卖，而且是五六个不同服饰不同餐饮单位的外卖人员，分别端着一盒一盒的披萨，一件一件的酒水，一箱一箱的零食，一包一包的小菜……这要不是被人黑整，就是韩东子在撒钱泡隔壁？那应该送去隔壁啊！
李潇潇大叫一声：“小弟——”
“他不在，去店里了。”林科房间里传出来回答。
“科长你在啊，今天周末吗？居然又周末了吗？我是不是睡过去了一两天……科长你快来！有情况！”
“潇潇！门开开，哥端着香槟呢，重，别摔了！”门外面有人喊，孙剑锋的声音。
小剑剑这个贱人搞这么大手笔也是够拼！李潇潇拉开门，黑着脸伸手挡在他前面，压低声说：“不许进来，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没有任何必要结交小弟。”
“说什么哪你！哥高兴，来庆祝庆祝，公司开张，你不赏脸过去我那参加PARTY，我只好把PARTY搬过来，放心，没别人，就哥一个。这几个哥们都是帮忙送东西来的，放下就走了。来来来，都放门口，别踩进去了，辛苦了啊！”
“谁都别放下！”李潇潇喊了一声，跟他说：“我感冒，酒水禁止。”
“感什么冒啊？你喝两杯就好了，当我不知道你。”
“反正不许进来！”
“潇潇，给哥难看是吧？你也闹了不少天了，算我给你赔情道歉还不行吗？咱们接着还要合作搞续集，要一起大红大紫，等钱赚得太多再拆伙也来得及，你别现在就急着翻脸行吗？”
“……我又不是一个人住，我有同屋。”
“美女——”孙剑锋伸长脖子跟房间里走出来的林科打招呼，说：“咱们来开个PARTY热闹热闹行不，我跟潇潇的大喜事，她也是我公司元老。你看我东西都搬来了，你要实在不愿意，这些也退不了，我也搬不走。我自己走人，你们吃好喝好玩好啊。”
“潇潇的朋友？”林科面无表情地说：“那进来吧。”
“谢谢美女！美女真是通情达理！”
孙剑锋把李潇潇推一边去，搬着一箱子酒进来，把那些个外卖也都接过来一样一样亲力亲为往房子里搬运，殷勤得不得了。
“科长！”李潇潇把林科拉一边说悄悄话：“你就算被极品相亲对象恶心到了，然后深刻怀疑人生，也不用这么放纵啊！你一开口，小剑剑肯定顺杆爬！要不打电话让小弟别回来了！”
“放纵什么？”林科斜瞄她一眼。
“没有没有，我放纵自己睡太久了，头脑不清说胡话。”
“没事，不用对你朋友太严格，这是你的房子你可以招待客人，而且你说过他坏得有限，小弟应付得来这些场面上的人。”林科说。
“那好吧，”李潇潇松口气，说：“那我去吃披萨了，好饿！”
林科回房间，李潇潇凑过去厨房顺了一片披萨，一边吃一边看孙剑锋忙忙碌碌，切水果，摆盘，倒冰块，翻着橱柜找酒杯。
“别光看着，来帮哥布置！”孙剑锋叫她。
“啧，我以为你是来跟我赔情道歉的，还让我动手吗？”李潇潇说。
“看你这话说的，多生份，咱俩谁跟谁啊？”
“小弟动用不了他老爸一毛钱。”李潇潇压低声，严肃认真地再次强调，她要是不知道小剑剑想干什么那还奇了怪了。
“他是韩东明的独子，只有一个姐姐，还有个疑似小三生的儿子，没过明路，不算什么。他们父子闹矛盾能闹多长时间？早晚他还是得回去，到时候我就是相识于微患难与共的铁哥们了，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孙剑锋你去死！”
“别气啊，我就是那么一说，就交个朋友不行吗？我又不会害他，也不会大着嘴巴到处去说去，你哥什么人你不知道？”
“不知道。”
“别啊！”
“人呐，坏起来无边无际的什么都做得出。”
“别跟个小老太太似的说话，一边儿去，挡着我吹气球了。”
“你怎么不弄个鲜花拱门放点鸽子鸣上十几响礼炮迎接小弟回来？再撒一地玫瑰花瓣，点一屋蜡烛，再给自己穿条围裙，就一条围裙。”
“你想看啊？穿给你看。”
“恶……”
“害什么羞啊你又不是没看过我光屁股……”
两个人正说着话，旁边大门打开，韩东子拿着钥匙站在门口，感觉听到了很可怕的谈话内容，有点困惑地站着没动。他后方一点的位置，还有一只僵尸正在开对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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