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旁边的宫女就踩着步子走了上来,眉梢眼角都带着不屑:“只是一个更衣而已,见着江容华和茗小媛竟然敢不行礼么?”

  旁边的小太监又头大起来,这两位都是宫里前一段日子不能得罪的主,现在虽然不见陛下说,但是皇上心,海底针,谁知不知道皇上过两天会不会反悔呢?

  这,放下来吧?

  槿萱趴在小太监背上,她没有生一张巧嘴,在寝室和人说话有时候都会结巴起来。这时候,她把头深深埋着,抓紧了小太监的背,不理会。

  茗小媛看着槿萱,眼里能喷出火来,嘴上说闲话,坚持让槿萱下来给她们行礼,槿萱裹在被子里,里面一丝|不挂,胀红了脸不肯,

  小太监也没胆子边儿生毛,把她放下来。

  双方僵持不放,还是顾喜顺赶过来救了场子。

  “胭脂更衣,您怎么还在这里,皇上都等不及了。呦,茗主子和江娘娘也在呢,奴才给两位主子请安了。”

  “妹妹,那只猫可能不在这里,我们去旁处看看。”江容华笑着对茗小媛说。

  茗小媛看到顾喜顺,顾喜顺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她也不敢不给面子。点头,不服气地跟着走了。

  槿萱藏在被子里,轻轻松了口气。

  茗小媛在走到槿萱身边时候,伸手在槿萱身上狠狠拧了一把。

  江容华瞧见了,拉了拉。

  槿萱身上吃痛,从发丝里看出去,瞧见江容华和茗小媛说笑到了一处,柔着袅倩的身子,渐行渐远。

  撩开玉帘,槿萱被抬进宫室里。龙涎香浓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明黄的床榻帐子,槿萱被横放下来。太监们又轻手轻脚的收拾了屋子,才一一退了出去了。

  过了会儿,听见有人声,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槿萱抬起眸子,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原道只有我一个人未睡,原来爱妃也没有睡,来爱妃,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春水潋滟的眸子,盛满了好兴致。

  槿萱放在被子里的身子就轻轻抖了抖。

  说话的口气像极了……像极了周星驰?

  而且这句话烙印在槿萱脑海里非常深刻的原因,还是当初筱清天天在寝室,大半夜非要讲故事,开头就总是这句。

  ……当时自己想了句话治她这句,那句话说出来后,筱清的脸就会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

  袅袅的,婉转的,带着颤音的,好像青楼名妓那样的说法:“爷~您也没睡啊?”

  槿萱下意识地这句话就脱口而出,同样的语气,拖着长长的尾音,姿态妖娆。

  ……暗号,对上了。

  皇上清俊的脸就慢慢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看着槿萱的表情由震惊,到失措,到欢喜,又到愤然。

  最终,还是轻轻敲动上下嘴皮,问了出声:“槿萱?”

  槿萱哗啦一声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用强烈怀疑又欢喜的复杂神情看着皇上。

  “……筱清?”试探的声音几乎有些发颤。

  “****!”皇上大喊出声。

  顾喜顺立刻在暖阁外恭身地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没事……你们……那个什么,都退下吧。朕要和爱妃……咳咳好好说话。”

  “是。”同样恭敬温顺的声音。

  听见宫人从外室鱼贯而出的声音,槿萱吞吞吐吐的说:“筱清,你怎么穿成……皇上了?”

  “该我问你好不好?”筱清转身愤然地说道,“你怎么占了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你是要做杨

  贵妃么?你是要做貂蝉么?你干嘛把整个皇宫最好看的一张脸占了啊?啊啊啊?”

  槿萱脑子短路一分钟,抱着被子的手也松了些,细长的脖颈以及玉钗般的锁骨就滑了出来。

  槿萱照顾自己虽然勉强及格,但是对于章筱清来说,她的脑子是绝对不够用的。

  比如说在宿舍偷偷买锅烧菜,在槿萱眼里,煮饺子就丢到锅里,水开了吃就好了,但是章筱清会把她推到一边儿,拿着碗数着饺子煮开了几遍添多少水。

  皇上终于淡定了下,看着槿萱,仿佛嫌槿萱脑子回路还是太够用了一样说:“太过分了,胸那么大!”

  槿萱紧了紧被子,下意识看着皇上的胸,原本就是A_cup,现在更是没了,但是她的思维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换了别的她最想说的事情。

  “我……我快吓死了,”槿萱哭了起来,“宫里规矩好多,还不让人哭,我就总是笑啊笑,脸都笑僵了还要笑。我以为我被一个人丢这儿了,正准备玩宫斗来着呢……”

  “你说什么,”皇上忍俊不禁地说道,“你还要玩宫斗?人家女生坑你还不是玩着呢?你还想玩宫斗?”

  槿萱眨巴眨巴眼睛,湿漉漉的长睫毛就在脸上搭下了一片玫瑰色的阴影。

  筱清说得对,若是真是玩宫斗,她肯定会在一年之内被人从宫里偏门横着抬出去。

  槿萱抱着被子,爬到皇上身边儿,用手怯生生拽着皇上的衣角,抬起天真稚嫩的眼神看着皇上,还一闪闪的,如果能自带BGM的话她肯定要添加上一个非常无辜的配乐。

  “咱们怎么办?”

  “长夜漫漫,就先睡吧。”皇上反手把槿萱推倒在床上,然后翻身拉被子,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邪魅,“来,爱妃,朕来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很快,寂静的寝殿内,传出阵阵低声哭泣之音,还有时不时的惊叫……

  退守在外值班的女官脸上染上了层晕红,回头对一旁的太监说:“还不快去备热水!一会儿皇上定要唤的!”

  闻者惊心,听者落泪的惊叫声渐渐变成了抽泣声,最后软绵绵毫无力气,殿外值班的宫女太监都拿出了一级备战准备等皇上唤水了,却听见那声音慢慢没音了。

  随即,暖香的寝宫内就传出了皇上悠长的,邪恶的,放肆的开怀大笑声……

  槿萱第二日清醒过来时,还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床榻上空荡荡的就她一个,她伸手迟疑地挑开了帘帐,就看见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胭脂更衣,起来接旨吧。”

  槿萱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就听见那小太监朗诵着手中的圣旨。

  “朕惟典司宫教、率九御以承休。协赞坤仪、应四星而作辅。祗膺彝典。载锡恩纶。咨尔王氏胭

  脂。久简宫闱。动循礼法。备令仪之淑慎、彰厥有常。禀懿德之静专、协于克一。兹册封尔为沫

  美人。钦此。”

  槿萱怔怔接了圣旨,心想筱清这是在搞什么?

  以后就是从六品的美人了,红黄紫的衣裳不能穿,可以戴宝石珠玉,梳漂亮的飞月髻。美人虽比良媛、常在、顺仪之类的听着顺耳,但是还是比茗小媛、江容华的品秩差了几重天。以后还是要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

  咬着帕子接了圣旨,一路逶迤回了清和殿。皇上的赏赐便流水地涌进了清和殿。珍珠美玉,纱衣缎子,整得跟一抬抬嫁妆似的。

  皇后知晓了后,为了彰显她的容雅宽厚,赏来了一名贴身女官并着四名女史。

  位高权重就是好,可以明目张胆地在新晋的嫔妃跟前安插人手。

  那女官叫素月,人如其名,是个三十几许如玫瑰般的可人,只可惜是冬季的玫瑰,带着泛滥的冷气。四名女史分别叫兰亭、碧月、挂雪、杨柳,穿着同样的宫装,虽未妆点,也是十足的美人。

  那女官虽然美貌,待她却十分古板,从走路到坐姿,一板一眼看着,很是无趣。胭脂本尊的规矩是被姑姑打出来的,槿萱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是病秧子,宫里规矩多到记不清楚,这两天槿萱常被素月女官孙子一样的训着。

  ——沫美人,睡觉的时候不要四仰八叉!小心冲撞了神明!

  ——诶呦!呜……

  ——沫美人,不要哭,带了哭样不喜气!

  ——啊?~啊???

  (睡得一脸朦胧带着哭音看着……)

  ——沫美人!

  ——哎呦……

  “嗤~这就是新得宠的美人?十足的乡野野丫头。”

  “可不是,真是走了****运才做了美人了!”

  虽然宫里不得妄议,但是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且就在自己午休宫室的窗棂下边明目张胆地说,槿萱就不由不恼火了。

  “来人……”悠闲地拖着长尾音。

  不能让人家再这样看着自己好欺负就当受气包使了,现在一个宫女都敢乱议论主子了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若是自己当初做宫女那会儿,可是跟人交头接耳都要被拖出去打的呀。

  素月女官应声进了来,扶槿萱起床,散发穿衣,礼数规矩周到得无可挑剔。

  “外面刚是谁吵人清净?”

  “是玉瑶长公主来重华宫见郑婕妤,路过了咱们这里,午后安静,又没风,说话声就传来了。”素月女官对说话内容绝口不提。

  郑婕妤重华宫宫主,这清和殿也是人家郑婕妤重华宫里的一个偏殿。也就是说,其实,槿萱是住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的。

  按照礼数,她应该去给这位姐姐请安的。她躲猫鼠似的避开了。

  槿萱在心里掂量了掂量,估计那刚在窗户下议论自己的两个宫人和玉瑶长公主脱不了干系,就默了下来,不敢计较。

  素月女官看着槿萱春睡刚醒的神态,便知道这事儿揭过去了。面上浮起冷笑,击掌两下,梳洗的宫女拖着裙摆次第而入。

  兰亭走进了屋子,微微一礼,说道:“美人,玉瑶长公主和郑婕妤在花园弹琴赋曲、品茗赏花,想请您也去瞧瞧。”

  “可以不去么?”槿萱扭头问素月女官。

  “弹琴赋曲,品茗赏花,何等高雅之事,又是郑婕妤相请,沫美人怎能不去呢?”

  槿萱精神萎靡了些。

  “点桃花妆,绾百花髻,不可同往日歇息一样素淡了。”素月严苛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众宫女唱“是”。

  这哪里是赏花赋曲,明明是鸿门宴呢?

  槿萱心中嘀咕,又无计可施。现在筱清不知道在批奏章还是再调戏英俊大臣呢,哪里有功夫管她。看来主意还是要自己拿定,否则可就真跟筱清说得一样,被后宫这群女人生吞活剥了。

  “我……我头又痛了,浑身好热。”槿萱捂着肚子,推开侍候的宫女,“快去回了太医院去,我病又不好了。”

  说着,槿萱咬着嘴唇,“咕咚”一声歪倒在镜匣上:“是不是今儿中午的饭食不干净?我怎的肚子又痛起来了?”

  前句话还可,是说曾经生的病又不好了,后面一句话却是直指素月女官和四个女史照顾不周,害了自己生病了。

  素月女官脸顿时就青了,扭头对宫女厉声:“没瞧见主子不好了么?快去太医院请太医去。”

  手忙脚乱中,槿萱被扶上了床榻,槿萱趁人不备,把一块儿玉石藏进了咯吱窝里。

  槿萱承了宠后今时不比往日,一溜的后宫医女进来了屋子里,穿着白色质地的宫装,手洗的白白嫩嫩地搭在槿萱腕子上诊治。槿萱只把咯吱窝的玉石用力夹紧。

  医女轮流上来,弦脉滑脉什么脉都没有摸出来。又不敢多言,诊了脉就站在廊下互相轻声说,还是毫无头绪。

  “陛下……叫陛下来!”槿萱躺在床上喊的伤心欲绝,“叫陛下来,他不会不管我的。”

  “美人不必伤心,这些医女资医术浅薄不精,我们已经又叫请太医来了。”素月女官这时候也慌了。

  槿萱扭过头,拉下帐子,把刚才抹在脸上的胭脂都涂开,昏暗的光线下,她看上去满面病态的潮红。

  咳咳,为了躲过这场鸿门宴以及日后大大小小的别的宴,她装个病,不为过吧?

  躺了会儿,就隐隐约约听见了脚步声,拉开帐子从缝隙里往外看,是个颀长英俊的身影。筱清来了?槿萱眯起眼睛,又仔细看。

  那男子生得清雅绝伦,一身悠然药香,是蚀人心骨的美貌。

  太医院的医正冰辰太医是举世闻名的美男子,这一点,她有过耳闻。

  他走了过来,伸出莹白纤长的手指,点在了槿萱皓腕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

  嗅着药香,槿萱时不时忘记夹紧胳膊,于是脉象更加诡异了。从帐子缝隙瞧见冰辰太医面色安静,对这诡异的脉象不作声色。

  过了会儿,收回了手,槿萱便听见他轻声说道:“可否一观沫美人清颜?”

  医学讲究望闻问切,宫人们倒也不觉得冰辰太医的出言唐突。素月女官伸手,慢慢拉开了帐子。

  槿萱沉鱼落雁的容颜让冰辰太医微愕。

  上好的宫造胭脂,涂抹在脸上一点也不浮,槿萱肤质又好,看上去就好像真的一片绯红一般。

  冰辰眸底滑过一片了然。

  槿萱慌张用恳求的眼神,喂喂,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冰辰垂下眼睑,也不知道答应了没有。槿萱心底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冰辰起身退出去,素月女官敛裙来告:“美人,郑婕妤和长公主殿下听说您病了,特意移驾来看您。”

  “唔。”槿萱绞着帕子,心里暗暗生气,明明都生病了,你们还不放过我?

  “妃子可要请她们进来?”

  “唔。”槿萱再次点头。

  槿萱窘迫笨拙的样子让冰辰忽而一笑,他提步走了出去。槿萱的眼睛就急忙粘了上去,原来,他不是不会笑啊?

  那他到底是要不要配合自己假生病的事情?

  槿萱心里打起了小鼓。

  两个妙龄少女走了进来,如花吐蕊般的轻妙可人。郑婕妤穿着浅紫色的芊纱裙,好像一串紫丁香,四件垂到肩膀的流苏彰显了她从三品的华贵身份。另一个是眼神灵动俏皮的长公主,穿着鹅

  黄色的宫裙,只简单绾了个双环髻,还不过十三岁的样子。

  “听说妹妹病了,可是重华宫临着的湖池太多了,让妹妹染了寒气?”郑婕妤一脸关心地问着,旁边的长公主伏在她的肩头,满眼笑意地看着。

  “唔,忽然就不好起来,看太医怎么说吧。”

  郑婕妤笑了:“你身子不舒服,该早和姐姐说去,不该这样自己受着。姐姐那里有皇后娘娘赐来的不少补品,明儿就拿来些熬给你喝。”

  “哪里敢那样劳动姐姐。”槿萱推诿道。

  郑婕妤又回头问素月女官:“到底是什么病?太医出去怎么说了?”

  “太医说,约莫只是旧疾未去,先吃几副药看看吧。”

  郑婕妤就笑道:“不愧以前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说话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我那几个女官,说话蚊子哼哼似的,都给比下去了。”

  素月就不卑不亢地一礼:“是皇后娘娘调教得好。”

  槿萱眼瞧着她们说皇后娘娘说得开心,她也就不凑热闹了。闭上眼睛靠着床头只管假装睡着了,等她们瞧见了,也不好意思不走了。

  郑婕妤却说笑着靠在了镜匣前:“呦……好漂亮的罗裙。”

  这一声惊呼,让槿萱都心里一跳,抬起眼睛,看见郑婕妤正满眼爱怜地看着着衣架上的罗裙。罗裙上有着前几****闲来无事画的淡淡花叶。

  “只是信笔涂鸦而已。”槿萱打起精神回话。

  “沫美人原来有这样的巧手,回头也给我画个。”长公主凑上前,抓住了槿萱的袖子。

  郑婕妤看得入神,就说:“让我去试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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