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osplay
冷月如霜,融在人间的灯火暖意之中。
上巷没有车水马龙,甚至有些冷清,屋檐上一排排的灯笼烛火却燃得热烈。
路上看不到几个客人。这并不是黎玉轩脑海中迎来送往手绢飞舞的样子。
这大靖看起民生富裕,娱乐产业竟不甚发达。
黎玉轩想着,见这里占地并不阔大。沿着街道一直走,两侧花丛渐深,绿树掩映,竟是越走越窄。一低头,脚下的石砖已变成了羊肠小道。
道旁星星点点,明灭不定,是挂在花丛中树杈上的小小夜灯。
夜色深深,花香萤火,行走其间,别有一丝风味。
黎玉轩快要忘记自己嫖/客的身份了。
转过一片牡丹花圃,花期未至,倒没法感受牡丹花下做鬼的的风流韵致。
黎玉轩张开鼻翼大口吸着其他小花的香气。
天然的幽香沁人肺腑,轻风徐来,只觉得胸臆中飘然舒适。
陈沂风在前面走着,毫不停顿的样子,显然是轻车熟路。
果然,他回头笑:“这里四季四时之景都不相同,你这只才看了一分。”
“快些随我来吧。”他轻笑,袍袖擦过黎玉轩的手。
再沿着小径穿过一片绿柳林,面前便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岸边环绕的是一片竹林,月光一照,倒应了“水中藻荇交横”之句。
繁华都城中,谁能想到别有一处幽谧空间。
林中有几个村屋,小院篱笆墙,像个农舍样。岸边一个小码头,一端伸入水中,静静地插着。
陈沂风转头问:“去船上还是小院里?”
这才发现湖上有座画舫样的船,停在湖心,其上灯火明灭,隐隐有人影晃动,曲线婀娜,应该是个极美的妹子。
黎玉轩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暗自祈祷这曼妙身姿不是个背影杀手。
“上船!”黎玉轩眼里冒出森森绿光。
好好。陈沂风带着黎玉轩从码头坐了小船划过去。
一叶小扁舟。农夫也是穿成日常船夫的模样。
半夜三更的在这划船,还想扮得像个正经朴实样,不像。黎玉轩不买账。
湖心确实是一艘画舫。整体竹制而成,上面梁柱精美,工艺精湛。
黎玉轩惊叹,因为画舫上下足有三层,内部装饰、房间一应俱全,而全部用青竹拼接承重,浑然天成一般,没丝毫不稳。
进得里面,黎玉轩见内部环境与酒楼没甚出入,中间是错落的楼梯通到二楼与三楼的台阁。
只是种了很多幽竹和其他绿色花草,踏上楼梯像是在林间穿行。
黎玉轩一脸怀疑,问陈沂风:“我们来的是‘青楼妓馆’吗?”
陈沂风说:“是啊。”
是够“青”了,满目青翠,可是重点应该是第三字吧。黎玉轩揭了面具拿在手上,露出灵动面庞,一双眼睛四处寻觅。
一个素钗布裙的姑娘向他们行来。皮肤细白,唇若含朱,虽然看起没施脂粉,也是个难掩清秀姿容的美女。
她上前来,也不见礼,向着陈沂风和黎玉轩轻启双唇:“请问二位是要望月还是品茗?”
??什么望月品茗。黎玉轩觉得应该向她说明自己真正的来意。张张嘴,又觉得面皮不够用,只好听着陈沂风说。
陈沂风说:“品茗。”
“请随我来。”妹子领着二人向画舫的内部走去。
迈过一个粗竹搭成的拙朴大门,内里的景象让黎玉轩更加茫然。
——这仿佛是原生态养生天然场所,所有房间均是木竹搭建,形状各异,有的上覆茅草,有的松枝缠绕。间有一两处仿制的石井石磨。古意悠然。
黎玉轩忍不住问:“陈沂风,我们要干嘛啊。”
陈沂风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回答:“逛青楼妓馆啊。”
这里铺个垫子做瑜伽倒是不错。
黎玉轩问:“那怎么一个那个做生意的都没有啊。”
陈沂风失笑:“什么做生意。你是说女子?”伸手一指,“喏。”
周围果然有不少的妙龄女子散落在茅屋草舍之中,也都是素钗布裙薄施脂粉,风格却各有不同,有的天真娇憨,有的活泼伶俐,有的娴静恬淡,有的风姿优雅,各忙着手中的活计,或是说笑打闹。
一副乡间情致,除了种地干什么的都有。
黎玉轩还是不懂,陈沂风又说话了:“看上哪个你就自己上去搭话。”
果然看见有男客聊得甚是投机,被邀进屋,桌上摆着蔬果清茶。
这就是品茗的意思?
“望月是做什么的?”黎玉轩问。
“自有天窗围栏,叫你对月共饮,吟诗作对。”陈沂风笑吟吟地看黎玉轩,补充道,“饮的是酒,不适合你。”
“可是,”黎玉轩此时在纠结另外的事情,这幕天席地,四处漏风,薄薄竹板,到处是缝缝,这若是兴致将至,可怎么是好。
会有不可描述的声音吗。竖起耳朵。
陈沂风等了半天没有下句,问:“恩?”
黎玉轩难以启齿但又实在好奇,酝酿一会儿说:“这个......恩客与他的心上人在哪里休憩?”
陈沂风见她纠结吞吐,原来是问这个,笑容满面地回答:“若投得姑娘情意,愿将身赋予,自有红烛密室供君尽欢。”
那若姑娘不愿意,千金也难买一夜春宵。
好新奇的经营方式,黎玉轩头一次听说这样做生意的销金窟,再加上这些姑娘们素净的打扮。都会让人误以为闯入了世外桃源遇上了良家仙女。
也许高官巨贾平日里受惯了逢迎拍马、酒肉珠玉,这世外洞天里的的倔强的小野菜,更能在他们心尖上留下清清回味。
对这里的女子也好,多了选择的自由。可是不知这样的生活会不会让她们生出幻觉。
有一日美丽的泡沫破灭,发现镜中人其实还是那个卖笑的无依浮萍。卸去这重伪装成清高的浮华之后,要怎么生活呢。
黎玉轩边转边想。
画舫肚子空间很大,偶尔可见一些打扮得如同普通文人的男客,黎玉轩问:“总归是□□,她们,这个,退役了之后去哪里?”搜肠刮肚找不出合适的词。
“退役?”陈沂风已经对黎玉轩奇怪的措辞见怪不怪。她虽用词古怪,但意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他说,“嫁做人妇,做小妾,或者容颜老去,孤单终老吧。”陈沂风以前没想过这些。
“唔。”
一人一世界,生为牛马,或做痴儿,也是无处说理的一辈子。黎玉轩也没想着去改变什么。
只是,她说:“朝廷若设立一个庇养的场所,提供基本的衣食,孤独无依之人都能有所栖身。”
陈沂风顿下,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太子殿下也有此意,不过,”他摇摇头,面色复杂,“殿下虽有权力,但朝中形势复杂,庇养所若建,则是百年之计,所涉大靖各州县,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实行。”
工部吏部户部的各种钉子,一有机会便从中发难或中饱私囊,孟启忍而不发,将来必有一日要连根拔起。
黎玉轩点点头,如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小野菜虽好,但是黎玉轩和那些寻找初恋的成功人士不一样。
她早想出去了。
“我们去下巷吧。”那里应该有好看的。嘿嘿嘿。
陈沂风斜她一眼:“你知道下巷都是什么人吗?”
“贩夫走卒,乡村嫖/客,下等兵士,市井流氓。”黎玉轩掰着手指头数。
陈沂风面色古怪:“你看他们干嘛。”下巷鱼龙混杂,那场面也过于,那个豪放,有碍观瞻。
“老男人当场跳舞,喜欢吗?”陈沂风吓唬她。
这么重口,黎玉轩一缩脖子赶紧摆手,“那……还是不去了吧,去中巷。”
有那么一瞬间陈沂风很担心黎玉轩说出来的不是“不去”。
黎玉轩拨弄一下垂在胸前的乌黑发尾,见旁边一个小屋旁坐着个姑娘,正无聊地甩着腿,便走过去。
姑娘却眨眨眼睛,她认识走在后面的公子。
“小旭姑娘,叨扰了,麻烦帮这位束个头发。”陈沂风笑着开口,弯腰作了个揖。
“你找到南星了?”姑娘也是直白,给黎玉轩弄得一愣。
陈沂风看看黎玉轩,说:“她不是。”
姑娘爽快地从椅子上跳下,也不多问,向黎玉轩道:“来吧姑娘,我给你扎头发。”
黎玉轩又是一愣。
姑娘噗嗤一笑,说:“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平日专门与人打交道,对人的体态骨骼最是熟悉。分个男女还不是小菜一碟。”
原来如此。黎玉轩问姑娘:“你知道南星?”
那姑娘将黎玉轩按在小藤椅上,说:“沂风少爷找我说话,每次都是南呀星的,要喝酒也不去上面找个会跳舞的姐妹陪着。惯会在我这个小茶屋无理取闹。”
黎玉轩看陈沂风:“你经常来吗?”
陈沂风摸摸鼻子:“也不是很经常。闷的时候只找她一个说说话。”
姑娘麻利地将黎玉轩乌发束起,一边嗤笑:“他们高居庙堂的锦衣玉食呆腻了,就觉得江湖之远很快活,总爱在这玩玩儿居士隐士的花样过过瘾呢。”
这话说得又结实又利落,陈沂风哭笑不得,只有点头称是。
黎玉轩也点头表示理解。Cosplay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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